正当陆沉在别苑翻来覆去的时候,巫溪法正端坐在汉宫的甘露殿内,他微闭双目,神态安然,身边一座瑞兽香炉轻烟袅袅,没过多久,巫溪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睁开双眼开口说道:“进来。”大殿朱门打开,牧赤从外面走了进来。
巫溪法看了眼牧赤便又闭上眼睛说道:“那边进展怎么样了?”牧赤回答道:“已经建造好冲舰两百艘,羽舸三百艘。”巫溪法睁开眼缓缓道:“比我预想的慢了些。”牧赤道:“因为游悬木实在难找,十年间建造这些已经是很吃力了,况且大宗师也太太过高估八方城了,属下以为现在实力足够攻下八方城了。”
巫溪法看了一眼牧赤道:“你是八方城来的,那里的情况你比我了解,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本座绝对不会大动干戈的,但是一旦拿起武器本座就一定要赢,否则我们轻则被打入幽潭谷,重则被碾为齑粉,我们不能有丝毫大意。”牧赤恭敬道:“愚下明白。”巫溪法说完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巫溪法有个习性那就是每当他闭口不言的时候便是下逐客令了,这一点云海各个宗主都了然于心,但是巫溪法睁开眼睛看到牧赤依旧站在那里,巫溪法皱眉道:“还有事情吗?”牧赤道:“属下听说大宗师见了商钧的儿子。”巫溪法点点头,牧赤道:“属下想知道大宗师当时千方百计想要属下将他带回云海,难道不是为了对付他妈?现在他自己送上门来,大宗师为什么又要将他放走?”
巫溪法轻笑一下道:“商钧可以做大宗师,那他一定是五行之体,人是父精母血所生,他儿子一定遗传了他父亲的天赋,今日一见,商洛并非是‘五行之体’,俗话说:‘扫地勿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对我们既无用又造不成威胁,我又何必伤他性命。”牧赤道:“愚下认为大宗师有些妇人之仁了。”巫溪法“哦?”了一声问道:“说来听听。”牧赤道:“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又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那陆沉身上有商钧近千年的元气,即便不是‘五行之体’恐怕将来难保不成我们心腹大患啊。”
巫溪法眯眼看了眼牧赤道:“本座现在知道古胤为什么偏爱黄衫而不信任你了,你性格乖戾而嗜杀,难为他们那些正人君子所容啊。”牧赤冷哼一声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在这个世界上你不狠别人就狠,你不杀人就要被人杀,‘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王’,心慈手软是做不成大事的。”巫溪法嘴角露出不轻易察觉的微笑道:“你只要助我成事,我不在乎你杀不杀人。”牧赤作揖道:“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我这就去杀了陆沉。”
巫溪法道:“杀人也要讲个理由,你无端杀人不怕天谴吗?”牧赤冷笑道:“大宗师,你真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你真的相信周天峰那帮老道有了所谓的‘五行之体’就能羽化?就算大宗师你信,属下也不相信,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那我们就是神仙。”巫溪法静静听牧赤说完两眼放出一道冷光道:“牧赤,最近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牧赤一听巫溪法此话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慌忙跪下道:“属下唐突了,属下该死。”巫溪法眼光柔和下来道:“愚者杀人,智者乱心,想必在那人间有陆沉在意之人吧。”巫溪法似乎是不经意间说出此话,但是牧赤却奉若圭臬赶忙叩首道:“属下知道怎么做了。”巫溪法再次闭上了眼睛,牧赤抬头看了眼巫溪法便慢慢后退出甘露殿。
牧赤刚离开甘露殿,巫溪法便再次睁开眼睛盯着那扇牧赤刚刚走过的朱门自言自语道:“神仙?”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大早陆沉很早便起床,胡乱洗了一把脸便走出门,他在走廊上看到黄衫正坐在栏杆上看着满池的荷花发愣,此时黄衫也已经感觉道有人靠近,便转过头看到陆沉便嘻笑道:“你小子挺勤奋嘛。”陆沉道:“习惯了,晚上不管多晚睡第二天都是很早起床。”黄衫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要去内云海了心情激动的呢。”陆沉苦笑一下没回答,两人静默了一会儿陆沉突然“咦”了一声道:“我差点忘了,总感觉像是缺点什么?”黄衫狐疑道:“你这是又唱那出啊?”陆沉道:“你们不会就这么让我去吧?”黄衫道:“不然呢?用轿子把你抬进去?”
陆沉无奈道:“你们总得教几招功夫吧,再不济也得给我一件保命的法宝什么的,我现在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去恐怕还没见到对手就死翘翘了。”黄衫还没有回答,身后一人回答了他,陆沉回头看到古胤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只听古胤道:“我倒是想教你些法术之类,但是的确是没有办法交给你,在云海每个人的法术有的是靠自己夜以继日的修行,有的是靠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得到的,他们的共同点便是这些都是他们自己悟出来的,就算我现在教给你一些神学法咒你学不会不说还会影响你你以后的修行,所以仙术法器这种事情,你还是随缘吧。”
陆沉开始心里还存有一点侥幸,毕竟古胤和黄衫呆在云海那么久,想必一定有什么绝招或者法宝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如果自己幸运没准还真能打败那个什么宫主,可是听到古胤的话,陆沉刚刚燃起一点的希望被无情地浇灭掉了。
黄衫看着陆沉一脸失望加绝望的表情安慰道:“你也不要灰心,机缘这东西谁也说不准,我们不能给你的,说不定在周天峰那边你会得到,况且你还有父亲的元气,周天峰里面很多人都和你父亲有过往来,他们一定会认出你,没准他们念及故人之情会交给你一些我们都无法企及的奇门要诀。”陆沉看了眼古胤沮丧道:“你们不就是因为我有父亲的元气以及他有些所谓的朋友在里面所以才把这个重担加在我肩膀上吗?”古胤略带苦涩地说道:“要不是我们前去毫无胜算的话,我绝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陆沉对古胤道:“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古胤沉默不语,陆沉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古胤道:“马上可以走。”陆沉长吁一口气道:“那就走吧。”
三人走出汉宫,陆沉看到一艘船,那是一个比他们来汉宫时那艘小船大得多,甚至上面都有房间,但是陆沉现在却提不起什么兴致,倒是黄衫在一旁道:“因为去周天峰时间比较长,所以我们就将八方城的一艘羽舸调了过来。”陆沉没有好气道:“你们不是会飞吗?”黄衫道:“飞是要费力气的,能够毫不费力地过去我们为什么还要飞呢?况且在时间上并不是差很多。”
陆沉一直认为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可以不费力气地到达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但是听了黄衫的话才知道,会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陆沉带着满腔心事跟着古胤和黄衫登上了羽舸。三人进了房间,那羽舸便缓缓上升,接着便风一般向周天峰的方向开去。
正在飞行之际,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长啸,似乎是鹰的叫声,只见古胤猛地站起来急匆匆走到外面,黄衫却没有动静,陆沉虽然好奇但是他现在是在没什么心情去观赏什么鸟之类的。
黄衫看到陆沉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道:“你饿不饿?”陆沉看了眼黄衫点点头,黄衫从旁边一个篮子里拿出几张饼递给陆沉,陆沉便大口吃起来,黄衫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明明担心的要死,偏偏胃口还这么好。”陆沉道:“我死也要做饱死鬼。”黄衫道:“一个把‘死’老是挂在嘴边的人八成是要死的,所以你还是多吃点吧。”陆沉斜看了一眼黄衫,只见黄衫依旧是那张笑眯眯的脸,让陆沉极度反感,甚至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古胤走进来看了眼陆沉,似乎有话说但是却没有开口,黄衫看到了古胤的异样,但是他却没有戳破他,陆沉吃完便斜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床帘,黄衫随口道:“吃饱就上床,肯定活不长,你没听说过啊。”陆沉懒洋洋回道:“前提得是人。”黄衫喃喃道:“嘴皮子还挺厉害。”说完便不再说话。
陆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再醒的羽舸已经停在了一个山峰之上,陆沉迷迷糊糊走出房间,看到古胤和黄衫正在亭子之内说些什么,他走下羽舸,看到那亭子外面离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但是模模糊糊地看出第三个好像是“崖”字,上面两个字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