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中老张头还在对着陈雨静摇蒲扇,突然他看天空中出现的惨白圆月,老张头的眉头先是皱紧,然后和陈雨静对视一眼。陈雨静冰雪聪明立马跑进屋拿出一块黑色的玻璃。老张头透过玻璃看向夕阳落下的方向,玻璃滤掉多余的阳光,让老张头能够看清天边早早出现的星辰。他用手指沾上点唾液,在玻璃上点出几个点。
老张头从摇椅上站起来,向屋里走去,几分钟之后他重新回到陈雨静面前,拿起放在地上的茶壶,轻轻抿一口。
“妖就是妖,没有智慧。”老张头嘴角冷笑,让这个原本看上去和善的老者蒙上恐怖的气息。就在刚才他将玻璃上的几个点描在星象图上,从图上老张头看出一丝端倪。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陈雨静感觉到老张头的不对劲,她站起来手中还拿着为老张头切好的西瓜。
“今天晚上我们静观其变,我就不信貂蝉她敢这么干。”老张头轻轻摇晃摇椅,闭上双眼的他满脸皱纹,却回归了一开始的和善安详。
晚上韩霜天躺在天台上,看着夕阳慢慢沉入地平线,对于刚才老张头和陈雨静说的话他丝毫听不到。他的视线放到远处的景色,一条铁轨将眼中的景色分成两半,但两边都是同样的橙黄色田野。小麦已经收获了,田地里都是收割后留下的麦茬。
“韩霜天,我们要去超市买点吃的,你要一起吗?”一个女生站在天台的入口对韩霜天说。对方只是单纯的看到韩霜天总是郁郁寡欢的一个人呆着,心想着这个人说不定不是喜欢孤单,而是无奈的享受一个人度过的时光而已。
韩霜天从被风吹得干净的屋顶上坐起来,眼中的两个女孩一个一米六左右,有些微胖,戴着一副眼镜,另一个则是一米七几的样子,眼镜很小,但是身材高挑。
韩霜天看看天空中淡淡云丝,心想总是一个人,会给别人自己离群索居的样子。他从天台上站起来,微笑着朝两个女孩点点头。
在这个陌生的小镇中,两个女孩去超市戴上韩霜天完全是出于安全考虑。现在是晚上七点左右,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零星的有人骑着电动自行车从三个人身边驶过,其中的几个中年人眼神还贪婪的在女孩身上扫来扫去。
“事实证明,带上韩霜天是正确的。”小眼睛女孩对微胖的同伴说,她刚刚发现电动车上男人的眼神,第一次来到这样寂静小镇的她们有些神经紧张。要知道这个小镇始终都有一股压抑的气氛,在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连路灯都是寥寥,谁也不知道在哪一个街角会发生什么。
韩霜天对女孩之间的谈话没有在意,他皱起眉头,视线的焦点却在工厂铁门里的狼狗,这一次狼狗没有对他吠叫,相反的,它们低头趴在地上,犬牙藏在嘴里,黑溜溜的眼睛顺从的低下,不敢多看韩霜天一眼。
它们似乎在向韩霜天臣服,韩霜天惊讶的看着这些,突然有一种想要上去抚摸狗头的冲动,韩霜天本来就是一个喜欢狗的人,加上面前原本还凶相毕露的狼狗现在露出乖顺的样子,他更加抑制不住心中的爱狗情节走过去。
“你干什么去?”陈雨静的声音从韩霜天的面前传来,她没有穿着白天的紫红色裙子,现在的她上身是蓝色牛仔短衫,里面套着白色T恤,下身是一件白色的短裙,一双玉腿从短裙下摆伸出来,在路灯之中显得修长,脚上玲珑的七公分高跟鞋将一米七左右的她衬托的更加窈窕,只要她稍稍踮脚就能和一米八八的韩霜天保持平时。
和韩霜天同行的两个女孩惊讶陈雨静的美丽,同时也在猜测韩霜天是在哪里认识这样一个美女的。要知道现在韩霜天和自己的女朋友正处在冷淡期,但两个人还没有分手。
韩霜天食指和中指并拢,用两个之间搔自己的右脸颊,然后低下眼皮,对上陈雨静上扬的视线。
“关你毛事。”语气冷硬决绝,是陈雨静从来没见过的,在之前的十几年里,所有人都在向这个女孩献媚,不仅仅因为她从小就表现出来的绝色天资,还因为她是老张头外孙女的同时也拥有强大的力量。
但是今天,韩霜天似乎给这个女孩泼了一盆冷水。
实际上,韩霜天是讨厌被别人干涉,比如别人对他事情的打听,对他处事方式的指摘。韩霜天是一个谦虚又自傲的人,但他究竟拿出哪一面要看当时的情况。
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他的心情,比如现在,陈雨静突然冒出来打断韩霜天,他自然是心情不好,将早上陈雨静给他送饭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现在,韩霜天态度如此恶劣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看到面前的绝色美女,他心中知道一定有无数人向这个女孩献媚,而韩霜天又是个清高的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和别人一样,卑贱的献媚。
就像韩霜天曾经说过的,弱者追赶潮流,强者制造潮流。
陈雨静脸色变得尴尬,她柳叶弯眉皱起,嘴角抖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在陈雨静僵立在原地的时候,韩霜天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没有只言片语,陈雨静只不过是一个呆立在原地的人影,没有任何意义。
同行的两个女孩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一下之后一个跟上韩霜天的步伐,向铁门走去,另一个人对陈雨静说。
“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样子的,有的时候会犯神经病。”
陈雨静低着头,女孩以为她在哭泣,在口袋中翻找纸巾。她一边找一边想说不定韩霜天是在哪里沾花惹草搞上了这个女孩,但是女孩转念一想,韩霜天出身普通,长相有点小帅,但也是那种冷峻的帅,不受女孩喜欢的。
也许面前这个绝色美女就喜欢这种类型的,人各有志嘛。
陈雨静抬头,昏黄的路灯照在她光洁的脸颊上,齐颌的短发将她的脸蛋衬托得更加精致。
她在笑,这一点让身边女孩很惊讶。
“你会后悔的,韩霜天。”陈雨静先是自言自语,然后低下头对微胖的女孩说。
“记得晚上让他早点回来。”说完陈雨静一个人走向招待所的大门,门口处不知道老张头是在何时出现,手中蒲扇轻摇,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韩霜天伸出手,弯下腰,轻轻抚摸狼狗的头顶,对方露出很享受的样子,将头顶的毛发在韩霜天手中蹭来蹭去。突然狼狗眼中闪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光,同时它张开嘴露出里面的犬牙,就在韩霜天身边女孩以为狼狗要咬人的时候,狼狗只是在韩霜天手腕的位置轻轻咬住,更像是将韩霜天的手腕含住。
女孩轻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韩霜天疑惑的看着狼狗,想要甩开对方,可是狼狗却含的很紧,舌头在韩霜天手腕的皮肤上来回****,这让韩霜天感到很恶心。
韩霜天狠狠用力,终于将手腕解脱出来。他看着狼狗,但对方已经跑得老远。
“奇怪。”韩霜天用女孩递过来的纸巾将手腕上恶心的口水擦干,同时嘴里还在嘀咕。
在工厂空旷的厂房里,狼狗跑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脚边,他摘下同样是黑色的口罩,藏在墨镜后面的一双眼睛是不属于黄种人的白色。同时他从帽子中流泻下来的金色长发也告诉别人,这个人是来自遥远的欧洲。
“你确定是这个人吗?”穿黑色风衣的人是个女子,她正在用德语对面前的狼狗说。
狼狗蹲坐下来,这是它用来表示肯定的方式。
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狼狗,它是来自德国政府灵力专属局的行动犬,经过专门训练用来甄别目标的存在。
“孤狼魂真的和情报上说的一样,在中国复苏了,看来这个世界要开始步入混乱了。”说着德语的女子眼中露出忧伤,这个女子是安娜,德国灵力专属局的高级特工,也是德国在灵力方面的专家,德克家族的第一个女儿,第三继承人。
韩霜天在超市的厕所里将手腕洗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留在上面,实际上留在手腕上的是一个印记,用来对韩霜天进行标识和追踪的。
陪着女同学回来的路上,韩霜天终于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对陈雨静的态度不太好。似乎那个女孩在早上还帮助过自己,但是有的时候韩霜天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一样,韩霜天不能允许别人对自己生活的一点点指摘和干涉。
他是一阵离散的风,容不得别人握住,也终将不会被别人握住。
拎着东西的韩霜天心中没有去道歉的打算,让他这样一个清高的人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比杀了他还痛苦。所以韩霜天接下来在面对陈雨静的时候,会采用无所谓的态度。
虽然我知道之前那样对那个女孩不对,但如果你问我是不是后悔了,我只能和你说,就算我后悔了我也会对你说我不后悔。
这就是韩霜天,倔强代表着要强,要强代表着渴望,而渴望会给人带来力量。
走在路上,两个女孩还是忍不住问韩霜天和那个女孩的关系,韩霜天支支吾吾的不想说。因为本来就没有关系,原本只是感觉对方很好看,于是多说两句,然后今天早上带来的早饭很好吃。
不过她为什么要给我早饭呢?
想到这里韩霜天愣住了,但是接下去的事情他不敢想,因为想得越多给自己的压力越大。
不管这个女孩是谁,她这样接近我,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韩霜天这样想着的时候,三个人已经踩着月光来到招待所门口。韩霜天抬头一看,看到的是换上白色外套和蓝色牛仔裤的陈雨静,对方颦眉怒目,一副生气的样子。韩霜天自知之前的事情是自己不对,不愿去看对方的眼睛,想要低头走过去。
“站住。”陈雨静朱唇微动,轻轻的一句话语却像是带有魔力一样,将韩霜天钉在原地。韩霜天也在惊讶,自己的双腿为什么会不听使唤的停下。同时他感受到陈雨静微凉的指尖在碰触他的手腕,最后竟然紧紧握住,在握住的瞬间,陈雨静原本白嫩的手掌却变得红润。
“没事了。”陈雨静松开韩霜天的手腕,冷冷的说,然后甩手走向收发室,在收发室里老张头笑眯眯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韩霜天盯着陈雨静的背影是余光也捕捉到老张头让他快走的手势。
“那个。”韩霜天张开嘴,手中还拎着带有超市标志的塑料袋。
陈雨静仍旧背对着他,目的是不让对方看到她阴谋得逞的笑脸。实际上陈雨静只是装出生气的样子,这个女孩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胸怀,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想要逗一逗韩霜天。
“你还有事吗?”陈雨静装出不耐烦的声音。
韩霜天咬咬嘴唇,最后那句道歉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猛地低下头,然后说了一句。
“没事了,晚上外面色狼多,你要注意安全。”
一句毫无营养的话,但差点让陈雨静笑出声来。
韩霜天,你还是和过去一样,木讷,呆萌,却又倔强。
两个女孩买的都是一些吃的东西,三个人搬了三张椅子在天台上一直聊天吃喝到半夜。回到房间的韩霜天突然想起来这几天这个房间发生的诡异事情,已经脱得只剩下内衣的他没有胆量关灯。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开灯睡觉,他躺在床上,用小臂挡住刺透眼皮的光线。
就在韩霜天睡得朦胧的时候,他闻到空气中出现一股奇香,这股香味在前几天也出现过,但是都没有今天这样浓重。韩霜天的心跳骤然加快,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面对持刀的歹徒可能不会害怕,但要是有什么超越人类常识的东西出现的话他就会像小孩子一样颤抖不已。
小的时候他就经常惧怕黑夜,因为听了太多有关黑夜的可怕传说,在加上严格家教中的韩霜天经常被爷爷责罚,而责罚的方式就是将他关在小黑屋里。
所以,韩霜天有着对黑夜自幼的恐惧,这一点在长大至今也没有改变。
韩霜天的脸和手臂变得惨白,这几天在这个房间中发生的事情太邪门了,让他心生畏惧。他轻轻挪开手臂,从缝隙中想要知道这个房间中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白色日光灯管发出的光亮。
但是韩霜天失望了,这一瞬间,幸好他是躺在床上,不然他柔软的双腿一定会让他的脸磕在地板上。韩霜天的瞳孔放大,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景象。
一个美貌的女子站在自己的床边,金钗银饰,锦衣粉带,绝色的容貌加上华美的容妆,这个女子一定是从画中走出来,不然怎么可以拥有这样的美丽。原本害怕的韩霜天看呆了,他还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貂蝉。他只是看着床边一米七左右的女子微微挪步,向他走来。
貂蝉的双手叠在小腹,这是汉代礼仪,她在韩霜天的注视中走到床边,屈膝,轻轻跪下。
“奉先,奴家等你好久,千年过去了,终于,奴家等到了和你重逢的今天了。”
奉先?
韩霜天大脑出现短路,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情况,这个女子从哪里跑出来的,为了什么,更不知道对方是谁。
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韩霜天在心中低语,安慰自己。貂蝉张开双手,汉代服饰特有的宽大衣袖让貂蝉看起来像是一只粉色的蝴蝶,她轻轻趴在韩霜天的胸口上,那感觉是那样的真实,韩霜天真的绝望了,这一刻他知道,这如果是梦的话,就真实的过分,如果不是梦,自己就倒霉到家了。
这是活见鬼啊!
尽管如此韩霜天不敢轻举妄动,对方明显不是人,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会换来怎样的反应。他只是看着胸口上的女子,他感受到胸口湿了,那温暖湿润的触觉分明就是泪水。
鬼怪拥有泪水吗?
韩霜天这样想,这时他心中又开始想这是不是什么恶劣的玩笑。但是转念一想,谁会下这种本钱玩这样无聊的玩笑。因为女子头上的装饰分明不是便宜货,脸上的容妆也不是凡人之举。
貂蝉站起来,轻轻解开粉色的腰带,华美的汉代长裙从她的身上滑脱下来。里面是一件没有任何纹绣的白色布衣。
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
此时韩霜天看着貂蝉轻轻将内衣的衣带解开,脑海中竟然出现的是这样一句话。
“奉先,这次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韩霜天不知道对方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奉先,僵直的他一动不动。
九条雪白的尾巴从貂蝉的身后伸出来,实际上貂蝉不是来和奉先重温旧梦的,而是想要将奉先的灵魂囚禁起来。她化为白狐修炼千年,只为了等待奉先的灵魂,现在终于等来了,她怎么可能会让奉先再次离开她。
但要将奉先的灵魂从韩霜天的身体里抽出来就必须要杀死韩霜天,同时将韩霜天的灵魂彻底摧毁,这九条弧尾就是为了摧毁灵魂才显现出来的。
“妈的,还真******诡异。”
韩霜天看着九条弧尾,嘴角翘起来,心中的害怕竟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