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吃过茶点,周中云换上一身游本的道士服装,虽然稍长了点,倒也凑合。游本在前头高喊:“我师叔人称‘一卜知半仙’,能占日月天地命,生死可算神仙家。大家有什么疑问快来占上一卦呀!”周中云在后头趾高气扬的跟着。这一大一小便如此干起了“指点迷津”的勾当!
还真别说,如此这般倒置。前来问卜的人立即就多了起来。周中云道家的书倒也背得不少,给人说明时,时不时背上两句。对于命者所问的事又模棱两可的回答,真有要问个清楚的,便以:“此乃天机,不可讲得太明。”回复。如此这般,坡霓镇中的人当真以为他是半个神仙,能知过去未来。周中云都不消走上几步,人们便纷纷来找他占卜。
午时过后,周中云说起甜品屋的茶点很是不错,但却因一路算到了这条街,前边还有好几个人等着算命,故而只能让“师侄”游本前去购买。
周中云此时正在给一位小贩占卜出门吉日,却见远处道路两边人们纷纷朝两边躲开。那小贩一见,也不算了,便要走了开去。周中云一把拉住,问道:“大家都纷纷躲避,这是什么原因?”
那小贩说道:“‘县城一蜘蛛,织网无丝’来了,怎么能不躲?”也不管周中云如何,硬挣开他手,转身跑着离去。
周中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正要离去,却听到远处喊道:“那个算命的肿脸大仙,不要走,我有话要问。”
周中云心想:“若是这就走了,未免显得太没气势。也太像骗人钱财的神棍了。咱干了这行当,也得有些准则,总不能让前面的人觉得自己被坑了。”当下死撑,镇定的站着,等那“一只猪”前来。
等那人到了身前,原来是个黑大汉,身材甚高,脸上纹着一个凶恶的狼形刺青。他嘴里叼了个牙签,对周中云道:“我姓吴名思,在这城镇中乃是大大有名。肿脸大仙想必对我的大名如雷贯耳吧?”
周中云笑道:“县城一只猪,装作八卦宗。无思不结网,虫来人分中。我又如何能够不知。”他随口胡诌,暗讽这****人蠢,喜欢装腔作势,不喜劳作,又倚仗自己会两下武艺,如同大虫般欺负众人。这些都是凭第一眼臆测而已,其实并没什么缘由。
不想那****听了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肿脸大仙,随口就能来这么几句话。只是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望大仙明解。”
周中云道:“‘县城一只猪’说的是你如同县城中的蜘蛛;‘装作八卦宗’说的是你能如同诸葛亮一般专坐在八卦当中;‘无思不结网’说的是你大名****,不使阴谋诡计;‘虫来人分中’说的是你从来都是非常显眼的人物,总能让人从众人中分别出来。”
****一听,更是高兴,说道:“想不到你还知道我是八卦掌的好手,不错不错。”他以为周中云说的“能如同诸葛亮一般专坐在八卦当中”就是说他八卦掌功夫了得。他听周中云如此说,还一心以为诸葛亮是个八卦掌高手。不由得好手伸手在周中云肩膀上拍了数拍。
周中云也浑然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只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当下这些都无足轻重,要紧的是赶紧脱身。故而说道:“想来以你如此本事,必定事物繁忙得紧。快快忙去吧!切不可耽误了功夫。”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不错,我可是非常忙的。怎有空在这里与你闲聊。”转身正要走,走出十余步,突然重重一拍脑门,回身跑回周中云边上道:“我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现在总算想起来了。”
周中云有些紧张问道:“想起什么了?”
****道:“今天中午,我在一家酒店吃了只烧鹅。钱袋里装有十两碎银子,这时却不知到哪里去了。还相烦肿脸大仙替我算一算现在失落在什么地方。”
周中云舒了口气,他还以为是****晓得了骂他的话。但这口气还未完全舒开,悬着的心又吊了起来:“难道他是见我这半日来赚了不少银子,故而来敲竹杠的吗?他既然称‘县城一蜘蛛’想来势力必定覆及了整个县城。但老子辛辛苦苦蒙骗来的钱,凭什么给你?”
“你真的想知道那十两碎银去了哪里吗?”周中云说道。
****道:“当然了,虽然只是随便收的保护费。但陈师爷有说:‘不让随便一笔去向不明是我们黑汉帮的宗旨’。所以他才让我来问问你钱去了哪里,还让我说是丢失了二十两,但在大仙面前不敢说谎。他还说,若你说不出来,或说得不对,钱就要你出,且砸了你的招牌,免得你在这招摇撞骗。但我想肿脸大仙你这么有灵,一定能算出钱在哪里的,你说是不是?”
他虽说得笑哈哈的,但在周中云看来实在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厚颜无耻之人,或者说这个只是没头脑的人,真正无耻的是他背后的师爷。
周中云当下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掐指一算的模样。过了许久,说道:“若是你知道了钱在哪里,那么今日必定要挨一顿皮肉之苦。你,还想知道吗?”他要借着刚才的气势吓吓****,看他有什么反应。
果然,****当场沉默良久。转首看了看身后的大左侧的大街,似乎有退却的意思。但最后一拍大腿道:“师爷说过‘身为帮主,就当以身作则。’我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回去。”意思中也有一种自信:相信一曲县无人能打得过他。
周中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刚才在“掐指一算”的时候就谋定了退身之策。因为他见****左侧大街的墙角蹲着一个乞丐,高高瘦瘦,手中正拿着一只烧鹅大快朵颐。他见这人对****居然一点都不畏惧,想来必定有些本事;且一个乞丐居然吃得起整只烧鹅,来路若正,那也得是多豪爽的人才会施舍?再者,他这人高高瘦瘦,想来跑得必定极快,不拿他当挡箭牌,拿谁当挡箭牌?
当下,周中云一指那乞丐,对****道:“你失落的银两就在他身上。”听了此言,****和那乞丐都是吃了一惊。
而那乞丐听了周中云所言,当场就叫道:“你怎么知道?”这一下无疑是不打自招了。
****怒道:“自从我在那酒店失落了银两,你还敢一路跟随着我,真是太大胆了。”说完挥拳就朝那乞丐打去。
不想那乞丐一个漂亮的转身,不仅躲开了****的一拳,同时也站起了身。手里仍是不离那烧鹅,还递到嘴边咬了一口。说道:“你这人本性不算太坏。但我当时饿了时,有见你收人家酒店保护费,这很是不对呀!当时我便决定收你些学费,好买个东西填填肚子,顺便教你怎样学好!”
****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自己根本不堪他一击一般,当下更是怒火中烧,说道:“你居然连我的银子都敢拿,我要让你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左手成爪,朝那乞丐前胸抓去,那乞丐身向后仰。不想这正中了****圈套。他挥掌朝那乞丐腹部打去,若是打中,果真非得将刚才吃下去的吐出来不可。
但那乞丐抬起右手一格,便将****这一掌格了开去。那乞丐顺势将手中的鹅屁股往****嘴中塞去。****顿觉满嘴油腻,退了开去,等醒悟过来时,不由得连呸了好几声。此时他已知眼前的实是一个劲敌,虽然刚才拍他肚腹只用了三分力道。但那乞丐居然能如此随意的格开,并实施反击,想来当是行家里手,若自己当真与其相斗,只怕不是对手。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更加上人也是一根筋,却又如何肯讨饶。
只听得那乞丐道:“那位小大仙说得对。当你知道自己的钱掉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就要受一点皮肉之苦了。”说完,一闪身,只见他左手圈起一拳,便如同****最初打他的那般出手。这一招来得实在太快,****虽已暗暗防备,仍是冷不防被一击而中。当下就躺倒在地,说不出话来,至于他所学的八卦掌那就更家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了。
那乞丐又咬了口手中的烧鹅,淡淡说道:“日后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这个什么‘黑汉帮’有收什么保护费,那你这个帮主就不仅仅这么轻轻松松挨一拳而已了。记住,你还欠我一爪加一掌呢。”
****仍是捂着肚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这时,那乞丐却转而向周中云走来。
周中云吃了一惊:“难道,他这等行侠仗义的人看出我的算命只是忽悠人的了吗?他要来踢我的招牌,对我也向****那般来上一拳吗?”但他虽然心中砰砰直跳,脸上仍是面不改色道:“咱们都是云游四方,吃百家米的人。不知丐兄对我可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