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何不妥?”
季无邪走到梳妆桌前,微弯着身深嗅了一下熏笼中的香气,果然是熏笼中的香料出了问题。
“小惜!这熏香可是你们放的?”
“是啊!一直都是小姐最喜欢的白蝴蝶花(野姜花),有什么不对的吗?”她家小姐酷爱野姜花的纯洁与淡雅,所以一直都熏此香,向来都无任何异样啊!
季无邪打开熏笼拧了下眉头,怎么可能呢!这野姜花里面怎么会夹杂着曼陀罗的香味呢,他又转过头望了下小惜,小惜对伞儿决对忠心,这一点他是不会起疑的,那还会有谁可以如此轻易在落樱轩动手脚呢?
“你去把这香料全部换掉,记得把熏笼给清理干净。”
小惜不敢怠慢,接过他递来的熏笼便离开了内室。
季无邪轻步走到床榻边,床上的人仍然纹丝未动的沉睡着,他拧眉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伸出右手捏在了她白晰的手腕处,哎!他在心底心痛的叹息一声,她果然是中了曼陀罗毒,毒侵微淡才致使太医诊不出病因,她怎么会中这种毒呢?
他自怀中取出一个药瓶,一粒赤黑色的药丸滚入他的掌心,他二话没说便放入了蓝裳的口中。
把她的手腕轻轻的放入被褥中盖好,默默的走至窗边凝思,她不是在回宫的路上中的毒,这一点他决对可以肯定,莫非……季无邪猛一皱眉转过身望向床榻,看来此人不除去伞儿是不肯罢休了。
季无邪重新走至床边把她自床上半扶起来,“伞儿,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一定还你一把完好无损的出尘。”他双膝盘坐至床中行气运功,希望他这么做可以驱出她体内的毒素。
小惜捧着整理干净的熏笼走到内室,发现眼前这心跳的一幕,她本想转身离去,却被季无邪给叫住了,也直到此时她才恍然大悟,小姐一直昏睡不醒原来是中毒了,她按照季无邪的吩咐去准备了一盆冷水放至盆架上。
季无邪起身将蓝裳重新放至在床中,他以袖拭了拭她额角的汗珠,低头望望床边那滩乌紫色的血液,吩咐小惜把浸了水的脸巾敷在她的胸口及额际,自己替她掩好被角欲要离去,却被小惜给唤住了。
“公子!小姐她的毒……”
季无邪唇角牵起一抹疲惫的笑,“她已无碍,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相信她很快便会醒来。”
“你不留下来等小姐清醒吗?”小惜望着他驻足在门栏边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一次小姐又多欠了他一分恩情,难怪小姐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守护神。
季无邪摇头苦笑,没有回头便离开了卧房,开门的声音与关门的声音在一前一后响起。
走到门外的季无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稍稍的停留了片刻,或许是野姜花与曼陀罗混合所致!毒素在她体内产生了奇怪的变动,致使他运功逼毒时耗损了不少真气,现在觉得有些倦怠的感觉。
日出破晓时分,季无邪从梦中惊醒,他望望窗外已是天亮,正要披衣下床之际便听到有人敲门,小惜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看着小惜一脸倦容的端着洗脸水走进来,他甚是过意不去,为了伞儿她也一定是累坏了吧?
“公子!你真是小姐的护身符,要不是你小姐这会肯定还昏睡不醒呢!”小惜把脸巾自水中拧了出来递给季无邪。
“伞儿醒了?几时的事?有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丑时将过之际吧,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只是醒了片刻又睡着了。”小惜如实回答他的问题,小心翼翼的观望着他的表情。
季无邪把脸巾挂上盆架便朝正堂而去,临行他又转过身吩咐小惜去休息,至于她们家小姐有他照顾就行了。
清风与明月都守在卧房内,看到季无邪进来都施上一礼,季无邪回以浅笑吩咐她们尽管去忙,他会帮着照料好她们家主子。
季无邪走至床前捏住搁置在被外的皓腕,眼神由紧张转变温柔,唇边浮起一丝舒心的笑,总算没有枉费他的努力。
他静静的坐在床前,眼神凝望着那因虚弱而熟睡的人,恬静如婴孩般的小脸欺霜赛雪,琼鼻美目之下是她那不时微微嚅动的樱唇。好一幅倾国倾城的容貌,好一个专注的小女子。
“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保护你不受伤害。”季无邪轻轻的阖上眼眸,他舍却一切,只是想留给她一个完整的自己和一段完整的爱,可是未曾想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
“邪……!”床上的人微弱的昵喃声传进他的耳朵,他猛的睁开眼望着她,她的唇还在微微的嚅动着,“邪……”是的!她叫的是他的名字,看着她嚅动的小嘴,那不是他的幻觉或幻听,她真的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季无邪激动的握住她的手。
“伞儿!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他握着她的手格外的温柔,她居然在熟睡中叫着自己的名字,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他觉得幸福的呢!
蓝裳恢复平静继续乖巧的睡着,季无邪握着她的手却迟迟不愿松开,她的潜意识中一定还保留着那些残缺的记忆吧?如若不然,她为何会在迷糊中叫出自己的名字呢!够了!只要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季无邪轻轻的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为了她,一无所有又如何,只要能守护在她的身边,他就觉得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天已微微放亮,咏圣宫的灯似乎也跟着彻夜未熄,皇后的脸色显得很是憔悴,右手支在桌子上小歇了片刻,可是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若雪的音容笑貌,她又一次睁开眼瞪着外面,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红颜依然君不惜,独伴昏灯自凋零的日子。
“崔嬷嬷!天是不是亮了?”她半支着头问着从内室走出来的崔嬷嬷,声音甚是清寂。
崔嬷嬷点头,把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她走到门口拉开屋门望向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刺眼。
“最近总是梦到若雪,你说她是不是……”
“娘娘!死人是不可能作怪的,娘娘就别自己吓自己了,更何况,咱们什么也没有做!”崔嬷嬷机灵的拦下皇后要说的话,劝慰着她不要想太多。
皇后转身回到屋内垂下眼睑,她这样放任乐菱胡作非为究竟是不是错了呢?不可以,她决不可以心软,她冷冷的收回自己那份仅存的慈悲心,她是若雪的女儿,她决不可以嫁给太子,不可以……
她重新坐在椅子上静思着,回想起曾经的一幕一幕,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守住这个秘密已已经二十年了,决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她决不允许皇室闹出这样的荒唐事,可是她该怎么处理呢?
“崔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娘娘何不妨一不做二不体,即然她醒不过来了,那何不……”崔嬷嬷说到此处心照不宣的望着皇后,皇后眉头皱着轻咬下唇,是啊!这样做对大家都是成全。
颜行书望着远处那风风火火的红色身影,冷冽的拧着眉瞪向那个方向,乐菱这么早到咏圣宫做什么?看她那满面的怒容绝不会是请安那么单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