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她看不清紧紧抱住他的人是何表情,只看到他的右背上冒着白烟,洪彩云紧紧的握着铜烙的手一松,‘哐铛’一声,铜烙便掉在了地上,她紧张的双手双在嘴边,不知如何是好的朝后退着。
尚子纯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他慢慢的撑起身子后退一点,额头上渗出层层汗珠,可是他的嘴角却挂着放心的笑。
“你没事吧?”
蓝裳拼命的摇头,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以及微弱的声音,她的泪从眼角滑落,他居然想都不想便替自己受了那惨痛的烙刑,那句在她听来胜过千言万语的你没事吧!居然让她那么的心疼。
看着她的身上到处血迹,伤痕累累,脸上热泪滚滚,自己却不能还她自由,为什么他与她爱得这么辛苦?他的手轻微的一动,便牵动了背上的痛楚,额头上的汗便滴落下来,强忍着剧烈的焦痛感,他只想伸出手替她拭去腮边的眼泪,在他还觉得可以的时候……
“殿下……殿下……”同时响起的声音在尚子纯的意识里越来越远,他还不曾触摸到她脸上的手直直的伸着,身体重重的向后倒去……
寂静的夜里,除了空旷的山野,便仅有耳边的风声作伴,季无邪凝望着这片熟悉的地方,那棵参天的古树依然长在那里,遮住了大片的天空。
深深的呼吸四周的空气,还是那么的清爽,他扬唇朝前狂奔几步,那座小木屋在夜色里隐隐若现,风吹着枝丫发出奇怪的声音,像野兽的嘶吼,像夜鸟的浅鸣,一切还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改变。
走近小木屋季无邪微皱一下眉头,心里暗叫糟了,推开门吹着火折子,果然!一张洁白的纸平摊在桌子上,他放好烛台拿起纸条细看。
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师傅果然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故留下他要回来的日期,并嘱咐他稍等几日,季无邪放下纸条环顾屋内,依然是他离开前的样子,每一件摆设都未曾移动,只是沾染了不少的灰尘,看来师傅离家已有一段时间了。
为了能尽快赶到目的地,日夜兼程的季无邪早已被困意袭倦,爬在桌子上瞬间不到便昏昏睡去。
桌子另一端放着敞开的包袱,那把破损的琵琶散发着奇异的光泽,与季无邪的手指紧紧的相挨。
似有一阵婉约的琵琶声传来,季无邪抬头的瞬间,看到窗子前坐着一个轻抚琵琶的女子,那神情,那举止,与伞儿如此相像,当他走近的时候,却惊讶的看到女子的脚下渗出殷红的血迹,越来越多,慢慢扩大……
“伞儿……”他喃喃叫出蓝裳的名字,从睡梦中惊醒,那种强烈的揪痛感一阵阵传来,好像是在提醒他伞儿此刻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轻揉额角,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是他担心伞儿的身体,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紧紧的阂上眼眸,再缓缓张开,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起身走向窗边,拿起那根支窗的条木,熟练的把它撑在了窗台上,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已熟睡了几个时辰,再看外面的天色,好像已经快放亮了,他轻拂一下腿侧的凳子,安静的坐在了窗前。
这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是他师傅口中的人间圣境,世外桃源,望着那透着朦胧美的灰蓝色天空,轻轻阂上眼眸,那一丝丝清凉的空气从窗前飘过,不时的停留在他的脸上。
季无邪凝望窗外,似有所思,右手轻轻的抬起,却又在快触及到脸上那张面具时停了下来,从他下山开始,这张面具便伴随着他从不曾离开,而此刻,在师傅的屋子里,他究竟还在担心什么?
手轻轻的放在了面具上,动作显得很缓慢,缓缓的摘下脸上的面具,呈现出一个白晰完美的侧面,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发丝中,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集天地之灵秀的眸子,清澈得不染任何尘埃,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不时漾着另人目眩的淡笑,尽管一身简装黑衣,却依然处处透露着那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他放下手里的面具望向窗外,白晰的脸上泛着玉一般晶莹的光,如此完美的五官却让人觉得很似眼熟。
“谁?”季无邪的视线里晃过一个隐约的身影,那阵急剧的脚步声把他惊乱,马上拿起桌上的面具罩在了脸上。
站在晨风清冷的屋门前,他向四处扫望一番,除了风卷枝丫留下的呼声,就只有晨鸟的低唱了,他微微侧身,如天人一般的英姿飘逸在朦胧中。
难道是他的错觉,可是他分明瞧见了人影及脚步声,凭他的功力怎么可能会出错?难道这个隐蔽的地方还有外人进来了?季无邪怀疑的又朝那个人影消失的地方望了几眼,可是并无什么异动。
祥云殿里人来人往,宫女太监们都慌乱的忙碌着,太医也一个个被传至祥云殿内,小惜被拦在殿外急的焦头烂额。
她站在殿外不停的朝里张望着,太子殿下被抬了回来,那她家小姐岂不是也凶多吉少吗?这下子可全完了,连太子殿下都救不了她家小姐,那她该向谁求救呢?
小惜边哭边朝牢房跑,当她硬是把银子塞给看门的人时,守牢的人也就不好再拒绝她的哀求,当她一个梯阶一个梯阶走下去,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皇后的声音,她一惊便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一个拐角处细听起来。
牢房内传来柳妃的哭求声,看样子是皇后得了什么优势,正在威逼柳妃招认下毒一事,小惜眉头紧拧,不敢作声的向里望了一眼,顿时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皇后手里拿着的……不是小皇子身上的麒麟玉吗?
“柳妃,你可要想仔细了……”皇后凤眸微斜盯着柳妃,一脸的清冷表情,看柳妃的样子像似要妥协了。
望着皇后手中的麒麟玉,柳妃很难想像小皇子现在的处境,她一想到这些可怕的画面就觉得心痛的要死,她看着那块麒麟时不停的点头,嘴里说着我承认,我统统都承认!
“娘娘……”蓝裳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她拼命的摇头,“你不可以乱认罪,这样的罪一旦你认了,就是死路一条……”她说完把脸转向皇后,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痛之色。
“皇后娘娘……毒不是柳妃下的,是奴婢下的,皇后娘娘放了柳妃吧,她都是被我连累的……”
如果她一定要人流血才可以停止这场阴谋,那么她宁愿流血的人是自己,她半侧过脸望着柳妃震憾的表情,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她相信,这一刻,就算她沉默不语,柳妃也什么都会知道。
“小姐……”小惜听到她的话哭着爬在了她身上,“皇后娘娘,毒是奴婢小惜下的,与我家小姐无关,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放了小姐和柳妃娘娘吧!”
“谁让你进来的!来人!”皇后看到横冲直撞扑进来的小惜,大声的吼叫着,“把柳妃与这个贱丫头给我带出去。”
柳妃早已不堪用刑一身伤痕,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去挣扎,只能任皇后的人把她拖下去,虽然小惜很努力的在强调她是下毒之人,可是皇后像似铁了心一样,认定了毒就是蓝裳下的,不容任何人多作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