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想伸手去抚一下他的胸口,被他气愤的甩开了,他拼命的大喘着,咳嗽着,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
太子吩咐苗公公快去传太医……
“臣妾没有糊说……皇上……你清醒一点吧!蓝裳她真的不是若雪的女儿……皇上……”苏采雪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受不了皇上如此维护一个外人的女儿,她无法接受香音的阴谋得逞。
“来人……朕要废除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配,不配……”‘噗哧’一声,皇上狂怒的瞬间……喷出一口鲜血,仰面直直倒在龙榻上。
太子的哭声,皇后的惊慌声,夹杂而来……黛黛站在门外,不敢出声,这一切!真的太不可思议了,皇后假传圣旨……命蓝裳出嫁雪都……
难道这就是伟大的母爱吗?黛黛站在门边望着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皇后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紧张!龙榻上躺着她这一生的依靠,如果皇上倒下了,她有何幸福可言……
这一切,都是她身为一个母亲的执着……为了乐菱……她竟不惜以身试法……乐菱如愿一场,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那蓝裳呢?蓝裳在靳王府过得幸福吗?
十五了吗?蓝裳坐在柴房前,双肘支在膝上,仰头看着那幽蓝的天,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洒在隐月院里,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不知道季无邪有没有回到凤羽,如果他找不到自己,会担心吧?
他总是那么守承诺,一句话!他便带着琵琶离开了,蓝裳轻启樱唇,淡淡的一笑,透着些许的忧伤,又伴随着不经意的清冷。
如果他知道了一切,会不顾一切来寻她吗?会带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吗?她把头轻放在胳膊上,就那样安静的附在自己的双膝上,望着月光独坐。
又一次在迷糊中睡去,梦里……她清晰可见,娘的脸浮现在天上……那慈爱的,温柔的,像暖阳一般的笑……她呢喃,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只是才微微一动,娘的脸便如水波一样被轻轻荡散,慢慢的消失……她恐慌!拼命的大喊着醒来……才发现!天已经亮了!眼角有浅浅的泪珠滑过。
伸了个懒腰,转身进屋……原来皆是南柯梦一场,她坐在木板床上拉过一个包袱,出嫁陪奉的东西有很多!可是她却一件都不稀罕。
只有娘当初亲手为她做的这件披风,才是她这一生的至宝,轻抚过那大红色的披风,缓缓的闭上眼……把它贴在脸上,像娘亲的手温柔的抚摸。
唯一的遗物……她舍不得穿!也不适合穿……只能把它好好的收藏在包袱中,每次想到母亲时,她就会拿出披风来回味……回味那短暂的……温暖的记忆。
娘为了保护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如果娘知道她被送到了这个地方……一定会很着急吧!她真是没用……总是让娘担心……
外面传来瑞儿扫院子的沙沙声,她知道……一会便会听到落叶燃烧时传来的霹雳啪啦声,那股烟熏的味道会随之而来,这是瑞儿每天早晨必做的事情。
她向瑞儿打了个招呼,便打算收拾好就去做事……门被哐啷一声踢开了,芸蝶一脸不悦的站在眼前,身后跟着她的忠心丫头清儿,瑞儿担心的凑了过来。
蓝裳抓着披风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松开,芸蝶便一把扯过了她的披风,上等的料子,名贵的丝线,华美的点缀……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她蓝裳该拥有的东西。
“死奴才!居然偷王府的东西……清儿!把披风带回去……”
蓝裳一急拉住了披风的一端,什么她都可以让给她,可披风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她决不能松手。
芸蝶一皱眉瞪着她,眼光冷冽,透着狠狠的敌意,向清儿使了个眼色,清儿便大力的猛拽一下,隔着桌子的蓝裳一个踉跄便被狠撞在了桌沿处,腹部瞬间便传来绞痛。
“芸蝶小姐,这披风不是奴婢偷的……这是奴婢的娘留给奴婢的遗物,芸蝶小姐!奴婢什么都可以给你,就是这件披风不可以……芸蝶小姐!你就高抬贵手吧!”
“我说你是偷的,你就是偷的……你一个下贱的奴婢,也配穿这么华美的披风?放手……”芸蝶说着便使劲推了一下桌子,腹部连续传来绞痛,蓝裳一皱眉,痛的闭上了双眸,清儿用力……披风滑溜溜的便到了芸蝶的手里。
芸蝶得意的拿着披风走到院中,大红颜色的上等料子,绣金线包边,洁白的貂毛领,果然是一件好东西。
“芸蝶小姐……请把披风还给奴婢吧!奴婢求求芸蝶小姐了……”蓝裳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哀求着她不要把披风带走。
芸蝶似有兴趣的看着她满脸凄楚,泪盈于睫的样子,那真叫一个让人心疼……她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一个下人就可以拥有?她唇角上扬,浮起一抹轻淡的笑。
随手一扬,红艳的披风便被丢向燃烧着的落叶枯枝中。
“不要……”蓝裳来不及阻止便冲向火堆,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伸手便从火中把披风掂了起来。
芸蝶微皱眉瞪着她不要命的样子,嘴角鄙视的向她呸了一声,续而仰头大笑着走出隐月院。
蓝裳拼命的拍打着披风上的火苗,瑞儿惊慌的朝井沿奔去,蓝裳抱着披风在地上滚了起来,她拼命的用自己的身体压熄了披风上的火苗。
看着烧坏的披风,她蹲在地上哭了,没有声音,只有眼泪……披风的边缘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一然处还留下了个黑焦的窟隆。
她把披风紧紧的抱在怀里,任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上面,她没有偷王府的东西,她没有勾引太子……她……真的好想离开这里!
为什么一睁开眼,就要背负所有的痛苦?娘死了,小惜下落不明,她如同活在人间地狱,没有幸福,看不到希望……老天爷已经夺走了她所有的快乐,为什么连这一点回忆都不允许她拥有。
听说靳王爷回府了,大家都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看到她的时候声音嘎然而止了,皇宫也好,王府也罢,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些人的口舌之争。
柯子轩回府与否,她根本不屑知道,她拥了拥怀中的披风,更紧了一些,她蓝裳的名字与堂堂靳王爷,永远也扯不上关系……
劈完柴回到柴房,已经月光斜洒了,别人都已安然入梦,她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屋,别人都还不曾起床,她就要先去为水缸装满水……
看看桌上冷透的饭菜,她长长的苦涩的叹了口气,如果要不是瑞儿安儿有心,她恐怕又要挨饿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连饭菜都吃的要比猪差!这就是靳王府比下等人还不如的待遇。
透过破旧的窗棂,温柔的月光洒向屋内,偶尔飘过的微风带动着烛光,左右起舞,她端起饭碗猛扒了几口,喉咙间忍不住酸酸的,有些哽咽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嘟嚷一句,便又朝碗里扒了几下。
柯子轩静静的立于窗外,看着她拼命的擦拭着自己眼角的眼,他却有种心疼的感觉,那些残羹剩饭真的很糟糕,可是她却还在拼命的往嘴里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