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缠绵又略带忧伤的曲子缓缓的从指间滑过,逸满整个院落,温婉低浅的隐泣声亦是忧伤的随着琵琶声传入子纯的耳朵里,他还不曾走远的身子稳稳的停在了走廊中。
她静坐房内,宛若空谷幽兰一般,开的寂寞,开的忧伤,眉心不轻意间蹙起那抹淡淡的哀愁,孤月寒星,她唯有琵琶一曲来作伴。
爱上琵琶爱上他,弹尽相思,抵不住岁月,也留不住容颜,纵是惆怅万千,又如何百转千回化流年?
一声长叹随着琵琶声至落下,子纯的胸口一阵生疼,这般幽怨的曲子,这样忧伤的人,叫他怎么不心疼,不留恋。
“裳儿……我知道你还没有睡!你不开门见我没有关系,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小惜接过蓝裳手怀中的琵琶,担心的望着她,她脸上有着清晰的泪痕,可是她没有作答,任由门外的脚步声再次远去。直到听不见。
“小姐……你这么想他,为什么不见见他呢?”
蓝裳走向床前,浅黄的绢帕轻轻的拭去了眼角的泪,她何尝不想见他,她何尝不想朝夕与他相伴……可是她真的可以放胆去爱,去争取吗?她又如何过得了皇后那紧实的一关呢?
“即知看不到春花,盼不到秋果,又何必去强求呢!”
“可是太子殿下不是说要禀报皇上的吗,皇上这么疼小姐,一定会为小姐赐婚的……”
蓝裳苦涩的一笑,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一字半语,任小惜解下她的披肩,扶她上床,她弹了那么久,哭了那么久,些许是累了吧,小惜为她掩了掩被角,吹熄了烛台上的红烛。转身时传来她轻轻的叹息声。
“爷!你说这个地方还挺有意思的,那边桃花林里有座小阁楼呢。”江子无所谓的理着柯子轩的衣衫,帮他系好腰间的青龙扣。
柯子轩听得他没来由的一句,顺即转过了身,“怎么呢?招惹你了?”
“那倒没有,不过有点好奇罢了,阁楼很别致,秀雅中不失贵气,就是没见什么人进去过……”
“哦……那倒是有点奇怪了,你这一说,我倒还想去见识见识了。”柯子轩优雅的旋转了一下手中的湘妃笛。
江子哝了哝嘴,“我倒是觉得不见还好,虽然没见什么人在那里出入过,但是有人在看守的。”
“你摸这么清楚?你怎么会……”
“爷,你千万不要误会啊,我只是路过的时候好奇,顺路去探了一下。”江子一看柯子轩那怀疑的眼神,便连连摆着手否认着他的猜测。
若大的青花园中,缓缓的步来两位女子,身后跟着大群的随从及宫女,乐菱公主一身火红的纤装,把她整个人趁得妩媚如花。而另一位着浅黄色衣衫的女子一脸浅笑的附和着。
“彩云啊,要是我母后见到你,一定非常开心呢!”乐菱公主牵着被唤作彩云的女子。
洪彩云一脸笑焉如花的样子,“是吗?我很久没有来了,记得最后一次来是十岁那年吧,后来一直没有机会再探望皇后娘娘了。”
“谁让你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呢,一定是为了国家大事都没空陪你吧?”
“我有时候两三个月也见不上他老人家一面,我早就习惯了。”洪彩云有点感触的样子。头不自觉得低了下去。
乐菱公主忙岔开话题,“我母后最近在为我皇兄选妃,一会你有很大的机会哦。”
“你又取笑我,纯哥哥从小就讨厌我,我知道的。”洪彩云的脸上露出小女儿的娇羞,脸上浮起似有若无的羞红。
“人家都说羞红的女子最美,我可是见识到了。”乐菱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打趣着,“你这么个漂亮人儿,母后一定不会放过的。”
“那也要纯哥哥喜欢啊!”洪彩云正在说话间,目光却似有几分疑惑的盯在了正前方,脚步也不由而然的停了下来。
正前方的女子手中捏着一枝娇艳的桃花,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前方的队伍,那种不轻易间的倾身姿态,那嗅香的动作,那无拘无束的轻灵,让她在低眉浅笑间更加的优雅动人。
“大胆……”一声惊喝打断了倒退着的蓝裳,“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折我的桃花!”
蓝裳听到声音便回转过身,与小惜一同恐慌的跪在了地上,手里的桃花也被惊落地上,花瓣被震散在她的脚步。
“奴婢参见公主……奴婢没有折公主的桃花。”
乐菱公主望着地上的桃枝及碎落的花瓣,双目喷火般的暴怒,一脚踢在了蓝裳的右肩处。
“狗东西,是不是在暗香坡摘来的,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做的?”
“公主……小姐没有摘桃花,桃花是太子殿下托人送来的。”小惜扶起被踢倒在地上的蓝裳,解释着桃花的来处。
洪彩云望着地上跪着的女子,又看了看乐菱公主,“公主,她们是……”
“你忘了她?她就是那个害你掉进荷花池的人啊!你忘了吗?”乐菱公主像在提醒她似的,翻了翻眼睛再度盯上了蓝裳。
洪彩云的脑海中浮起九岁那一年的画面,记得当时她和太子殿下及一个叫伞儿的女孩一起在后花园玩,她欲摘荷塘里的荷花滑进了水里,伞儿看到便奋不顾身的跑过去拉她,可是当太子殿下把大人们叫到的时候……。
她当时被吓坏了,只知道一个劲的哭,依稀记得皇后及自己的父亲都在指着伞儿骂她,骂她为什么这么小就么狠毒,居然推自己下水。
她还记得当时太子殿下护在伞儿的前面,大声嚷嚷着不是的,不是的……可是没有人相信他们说的话。从那时候开始,太子殿下再见到她就非常的讨厌她。
洪彩云看着地上的女子,她一身素淡的衣衫,未施任何脂粉,却透着浑然天成的灵秀,柔美的青丝堆云砌黑,清丽的小脸如凝脂般细腻,眉如清泉,眼若秋波,透着娇而不媚的光华,玉葱般的鼻梁玲珑可爱,樱桃小口不染自来的红。
“伞儿?是不是那个叫伞儿的……”
“人家现在有大名了啦……蓝裳!蓝裳!”乐菱公主似带嘲讽的撇着嘴,一脸的不屑表情。
洪彩云若有所思一般,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哦……她当年不是被安排在乐房了吗?”
蓝裳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了,当乐菱公主那句话出唇时她就猜到了,她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撞上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应了那句,冤家路窄的话。
“她可是凤羽国第一舞娘了,了不起吧?”乐菱别有深意的盯着她,微笑中带着冷意的看了看洪彩云,“说来也真是算她走运,居然能跳得罕见的奇舞。”
“什么舞?”洪彩云颇有兴趣的看了蓝裳,又忍不住问乐菱公主。“哪里学来的?”
“叫什么清泉霓裳舞,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她是哪学来的!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乐菱公主理也没理地上跪着的人,拉着彩云便从蓝裳身边走了过去,她几乎能嗅到公主从她身边走过时留下的味道,那有些寒,有些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