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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当人人大代表,就要积极履职提议案

2008年6月中旬,欲将宗庆后陷于道德危机的“绿卡门”事件爆发。起因是6月初,美国加州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移民律师向国内的新闻媒体爆料称:受不便透露身份的委托人聘请,经过严密取证后该律师确认,宗庆后本人持有美国绿卡(永久居留卡),持有时间已达9个年头,且到目前为止仍然合法有效。

消息既出,不可避免地在全国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根据这名爆料者提供的调查资料显示,宗庆后所拥有的绿卡身份类别为专门发放给跨国公司高管或经理的E18,绿卡是1999年5月12日在美国加州发出的,在获得绿卡之前,他已于1992年获得了同样由美国加州发出的社会福利号。

既然宗庆后拥有美国绿卡,有人便开始想到了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中美两国早在1984年就签订了双边税收协定,拥有美国绿卡的中国居民同时构成两个国家的居民申报纳税义务,但是根据美国的税法,持有绿卡的外国人已经在国外完税的,只要向美国方面提供相关的缴税证明,即可免除相应数额的纳税义务。如此一来,宗庆后于去年10月在国内补缴税款的情形,不就意味着他在美国也面临长期未能如实申报这部分海外收入的可能?

对这一疑问,爆料者不仅有说法,甚至还言之凿凿地称,美国税务局已经开出补缴税款的文件,并送抵娃哈哈美国公司的会计师事务所,金额在1000万美元到2000万美元之间。

这次的爆料果然是够重量级的!尽管这位爆料的美国律师以职业规范为由,拒绝透露其背后的雇主身份,但事态发展,旁观者就是用膝盖来思考,也应该能想到那背后的雇主是谁了。

“这是达能恶意策划的事件。”娃哈哈工会代言人李肃公开表示,“绿卡门”完全是达能的恶意中伤。

而在风暴面前,达能方面则毫无悬念地保持着低调,其发言人用一贯的口吻强调,对于“绿卡门”事件,达能方面自始至终都“毫不知情,也不予置评”。

可不管达能是不是背后策划者,他们显然看到了一番十分愿意看到的景象:短短几天内,“绿卡门”事件就愈传愈烈,甚至有人怀疑“宗庆后早已是外国人了”。

这对于宗庆后的“民族英雄企业家”形象无疑是致命的一击。

6月25日,一度三缄其口的宗庆后接受了《人民日报》、《北京晨报》、《每日经济新闻》等多家新闻媒体记者的采访,他高调反击“绿卡门”,宣称“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的绿卡早已自动失效过期,并且我只拥有过中国国籍。”

面对媒体记者,宗庆后神色从容地讲述了自己拥有绿卡的来龙去脉。

1991年娃哈哈兼并杭州罐头厂后,生产的马蹄罐头主要销往美国。为了便于开展业务,经国家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发展司批准,1993年6月8日,在美国设立了娃哈哈美国食品集团有限公司。那段时间,习惯于冲到生产销售第一线的宗庆后经常往返于中国与美国之间,出于方便商务的考虑,他申请了美国的工作签证,之后又申请“绿卡”,并于1999年5月12日获得了美国发出的这张“绿卡”。

“但自始自终,我持有的是中国护照,我生着中国脸,怀着中国心,永远是中国公民!”宗庆后十分坚定地表示,他不仅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而且他的美国绿卡其实也早已失效。“我当年拿绿卡是为了方便做生意,如今绿卡自动失效,也是因为我在美国的罐头生意早就不做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宗庆后进一步向各路记者细诉了原委。

因为出口美国的罐头没有什么盈利,美国公司销售中产生了坏账,业务难以继续。2000年6月19日,经浙江省对外贸易经济合作厅发文同意,撤销了娃哈哈美国食品集团有限公司。因此从2005以后,宗庆后就没有再去过美国,而从1999年获得美国绿卡到2005年这段时间,他因商务到美国的天数加起来还不足100天,在我国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的记录中清清楚楚地显示了宗庆后赴美的天数,分别是1999年16天,2000年8天,2001年7天,2002年14天,2003年9天,2004年0天,2005年40天。

根据美国移民法的规定,美国居民必须每年在美国居住半年,若要居住少于半年必须申请回美证。居住在美国之外超过一年,并没有获得最近申请再次进入的许可证或返回居住签证的,将有可能被免除永久居住权身份。因此宗庆后有理由认为,自己从2006年起没有再去美国,也没有去申请再次进入的许可证或返回居住签证,实际上等于已经自动放弃了“绿卡”。

“因此宗庆后无须在美国纳税。”娃哈哈工会代言人李肃表示,就算宗庆后持有绿卡,按美国法律规定,若在美国居住没到规定天数,亦无须申报个税。更何况娃哈哈美国公司早在2000年就已经破产,并且向原外经贸部申请注销了,目前在美国无任何业务,所以这份函件寄给会计师事务所的时候他们都感到莫名其妙。他认为“美国税务局显然是受了达能恶意举报的挑唆。”

“我永远为我们伟大的祖国骄傲,永远为祖国人民效劳。我是属鸡的,黎明即起,到晚不歇。我今年63岁了,我要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奋斗到底!”宗庆后这样对媒体记者说。

尽管宗庆后对外说明了绿卡的情况,他的表态也是相当积极的,但还是有人对宗庆后的身份提出了批评。因为在持有美国“绿卡”期间的2002年,他当选为第十届全国人大代表。还有人认为,2007年,宗庆后再度当选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虽然他强调“绿卡”已经自动失效,但这毕竟是他单方的认为,即使“绿卡”自动失效,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失效也待进一步认证。

“持有绿卡的人怎么能扮演民族英雄?怎么能担任人大代表?”6月下旬,《中国青年报》发表一篇《怀揣“绿卡”还怎么扮演民族英雄》的文章,引发了“绿卡”和爱国的大辩论,甚至引发了有“绿卡”能不能当人大代表的问题。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副研究员梅新育在一篇被他自称为是“字斟句酌、煞费心思”地写就的文章中,不仅再度对“宗庆后本人究竟是否申请了外国国籍?是否已经取得了外国国籍?是否拥有美国绿卡?”提出疑问,并且认为宗庆后即使没有取得外国国籍,但是取得了美国绿卡,此事也会极大地损害他在国民眼中的威信。

而一些专家对于持有外国“绿卡”是否可以担任我国人大代表的疑问则给出了比较客观的看法:虽然合法,但不合适。因为我国法律规定当选人大代表只要具备三个条件,一是年满18周岁;二是具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三是没有被剥夺政治权利。所以专家认为,宗庆后只要符合以上条件,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在法律上无可非议。但从实际情况来讲又“不太合适”,因为人大代表代表人民,他的义务是要听取和反映人民的意见和要求。为确保做到这一点,人大代表必须根植于人民群众之中,很难想象一个持有美国“绿卡”的人大代表能很好地走到群众中去调研、去听取群众的意见。

也有观点甚至提出中国需要有持“绿卡”的人大代表,因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应该代表全国人民,包括海外的中国公民,所以应该有海外华人的代表参加或者已经是外国公民的海外华人列席参加。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不过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持有美国“绿卡”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并不违反法律,而且在宗庆后的“绿卡”尚未“自动失效”之前,他一样能够很好地深入群众开展调研,听取和反映群众的意见,认真履行人大代表职责,积极提出意见和建议。

事实胜于雄辩,不论拥有“绿卡”当选人大代表是否合适,就宗庆后个人而言,他的人大代表无疑是当得称职的。这就注定了“绿卡门”事件最后必将演绎成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

2007年3月,宗庆后以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奔赴北京,出席一年一度的全国“两会”。在“两会”期间,他向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议案组提交了《关于立法限制外资通过并购垄断中国各个行业维护经济安全的建议》,内容包括了加快反垄断立法、通过定义限定并购条件、设立审查机构和鼓励国内民企参与并购等四方面。

他在议案中深有感触地提出:“近年来,外资并购目标直指国内各行业排名前三位的企业,并控股这些龙头、骨干企业,已经导致许多重要行业或龙头企业被其控制。这些外资利用其控股地位,说撤就撤,直接威胁到相关产业发展和国家经济安全。”

“外资并购也严重威胁到了民族品牌的生存和发展。目前外资并购了许多国内知名品牌、商标,并利用控股地位,或者将这些民族品牌打入冷宫,造成许多民族品牌因此消失,或者限制其生产和发展,使这些民族品牌日渐萎缩。”

为此,他在议案中提出了加快反垄断法立法的建议。他认为,“控制外资并购、防止行业垄断并不是盲目排外,这符合国外立法潮流和国际惯例。美国、德国、日本等发达国家以及许多发展中国家很早就开始外资并购审查和反垄断立法,通过这些手段来防止外资通过并购控制国内行业、实施垄断进而威胁国家经济安全。”并且建议:“未来的法律中应明确外资恶意并购和行业垄断的定义,严格限定外资并购国内企业的条件。同时,设立外资并购和反垄断审查机构,加强外资并购中的反垄断审查,对发现已有并购中存在外资恶意并购或形成行业垄断的,采取果断措施予以分拆或撤销,修改不合理的合同。”

会议期间,宗庆后还接受了《中国青年报》记者的专访,他对记者说:“我们必须认识到,外资也是一把双刃剑,当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再毫无保留地引进外资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当外资从最初的合资合作演变到了越来越多的收购、吞并,控股各个行业的龙头、骨干企业,就有威胁我国经济安全的危险。”

宗庆后选在一个非常合适的场合,适时地举起了民族的大旗,同时向各界传达了他与达能之间的不和谐信息。可是,效果却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般理想,虽然他的建议引起了一部分代表的共鸣,但更多的人表现得更加理性。

在同一个代表团里,另一位重量级的浙商代表、万向集团公司董事局主席鲁冠球在讨论时表达了另外一种观点,他说:“中国是个开放的国家,靠封闭是行不通的,行政干涉也只能是一时的,绝对不会长久。自身实力强了,人家就可能跟你融合,不然你被收购是必然的。外资通过控股行业龙头企业从而控制整个产业只是暂时的,靠压是压不好的,靠控制是控制不住的,应该靠双方的融合才能实现双赢。”

全国人大代表、浙江省副省长金德水在浙江代表团集体采访会上回答中外记者提问时也表示,中国是WTO一员,会遵守其中游戏规则。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中国企业“走出去”发展和国外企业到浙江发展都是企业行为,地方政府都是支持的,不过要相互遵守被并购企业所在国的有关法律法规。“我相信外资并购者会按照中国的法律法规作出自己准确的判断。”

此后的每一年全国两会,宗庆后都积极向大会提交议案和意见建议。他用实际行动向世人表明,自己是一位称职的人大代表,认真履行了一名人大代表应尽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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