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感恩节的前一天，在我市Sam"s Club的用餐处，他们的奇特组合欻地撩开了我的眼帘。我本能地凑了过去，不好意思直瞪瞪地盯着他们，而是退到白人身后的右侧方，静静地站立着，悄悄地看着“那一家人”正在有说有笑地吃着可口的快餐。
小女孩儿扭过头来龇着稀疏的下牙冲我笑。我也笑了，我的笑里湿着泪。可怜的小女孩，周岁左右的小女孩，头上用蓝色的皮筋扎了两个辫辫的小女孩呀！她，她的四肢竟缺了三肢啊！惊叹哪，小女孩那条绣着红花绿叶的牛仔裤，因少去了双腿的撑架而瘪成了两片片。小女孩的右臂只有上半截，粉色的衣袖下裸露着残肢的一小段。她，那唯一的左手，正捏着一根薯条，笑嘻嘻地往自己的兔唇里面捅。小女孩是兔唇！穿天蓝夹克的小男孩儿也是兔唇！再看那个穿紫绒衣的哥哥，他，他敢情是个跛脚哇？！
我心火辣焦疼。我不敢认定那三个孩子一准儿是中国人，但那份抑制不住的亲切感，迫我双眼跑泪。我知道，这样专注别人很不礼貌，侧视一眼当快快离去。可我，已是寸步难挪了。我痴痴地塑在原地，任凭泪液弥散于眼球与眼睑之间。一声daddy，是小女孩那尖细的声音把我的视线再次牵至他们中间。
“兄妹三人”中的两个男童，围在“其父”的身边，蹬鼻子上脸地撒娇，手舞足蹈地嬉闹。中年男子用那种看不够的眼神在为孩子们传递着爱与安全的保障。儿女们那一声接一声的daddy，即是三个残疾儿童快乐幸福的真实写照。
肃然起敬的词我不曾用过，因生活中我尚未捕捉到此种感觉。今天，这四个字远不能表达我满腹的赞叹与景仰。
三个残疾儿童，怎么带？怎么养？凭什么出钱出力地去伺候一帮非亲非故的异族人？大爱无疆，用行动诠释。问苍莽大地，湛湛青天，几人能做到？
差异，抬眼可见
一
清晨散步，一不留神，一门石制的小型大炮轰地“炸开”了我的眼帘。我本能地咽了口唾沫。妈呀，用大炮来装点花园，炮口竟直接瞄准对门邻居，怎么，憋着把人给“轰”趴下？
大炮的所在地与我家间隔七栋房子，拥有大炮之人其尊姓——晚安。遭石炮“威胁”的户主名叫大卫，两家均为纯正的美国白人。我边走边笑边琢磨：好嘛，老晚！亏你想得出来，你顶着个杂草绕秃山的大圆脑袋架起石炮对准初为人父的大卫，心里落忍吗？说是大卫年轻力壮，虎背熊腰，面对炮口，无所畏惧，可他的娇妻爱子怎禁得住你老人家的“连天炮火”呀！
我佩服老美，面对致人胆寒的“攻击”，大卫竟能欣然地允许着，接受着，认可着。这要换成中国人？不，换成我，自家对门，成年累月地架门大炮，我绝不会像大卫那样：抱着孩子冲着晚安的“武器”，跟他先打招呼后聊天儿，还从容不迫地瞎哈哈。
老虎不吃人，形象恶劣！这不，就连路过晚安门前，我只斜一眼那个黑咕隆咚的石炮口，就有被瞄准的恐惧，那半边身子就有被炮弹击中的感觉。常常，我会很本能地捂着那条面朝大炮的胳膊快快走；常常，我会很在意地问自己：如果晚安住在你家对面，那炮口24小时地冲你“嘟嘟”着，你的反应将会是什么？视而不见不可能，讨个说法没道理。因为大炮架在人家的地盘上。反正，园中架炮，其口对左，对右，对内，对外，都是咱的不可思议。
二
晚安的左边住着一对头发漂白的老夫妻。这对老美乃三婚之后的再组合。据说，他二人的夕阳恋曲是谱写在共同的爱好上——喜欢猫头鹰。不过，稍留意一下老俩的花园，便可理由充分地把“据说”更为确实。抬眼望去，前庭后院，大小花圃，无不站立着我与家乡人最为忌讳的夜猫子。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言下之意，何止是不受欢迎！
尽管猫头鹰在消灭“四害”上，帮人类吞下数不胜数的麻雀与老鼠，但无论如何都宠爱难获。可悲的益鸟，圆圆的猫头，不光丢失了“咪咪”与人类的亲密，还被冠上丧门鸟之恶名。这个听着腻味，觉着晦气，还带有几分惧怕的“绰号”，足可把益鸟推进遭弃的谷底，在宋晓亮的心目中。
反观老美，初春乍起，像沃尔玛之类的大商场，就在装点花园的货架上，摆出真假难分的猫头鹰，其售价是19.99美元。就我市而言，年年是进多少，卖多少，受欢迎的程度，堪与那啥娃儿媲美嘿！
三
与晚安背对背的一栋三层小楼里，住着一对40出头的白人夫妇。二人都是电机工程师，且生在美国，长在美国。这两口子的爱好更人，门前的花园里竟直挺挺地立着一块用水泥制成的大墓碑。墓碑两侧还各插一个灰白色的十字架。不用靠近，远远望去，感觉即会逼人猜测：难道说，那里就是“百年之后”的最佳去处？
每每路过，我都暗自叹息：怎么想的，什么不好摆，大活人门前偏偏选中停止呼吸之后的“证物”来作装饰！
其实，我的叹息实属多余。把耗资几十万的新房盖在墓地的前后左右，半点儿不稀奇。就在我家通往图书馆的中途上，就有一片颇具规模的老社区，其对面就是墓碑林立的“安息处”。一来，我会情不自禁地扭脸问丈夫：“住在这儿，他们不害怕吗？尤其是夜深人静时。”“美国人大都信教，天上人间可能早就零距离了。”他说。
姑且相信，不信也不行。君不见一年一度的鬼节，就是帮“鬼头鬼脸”们搭台亮相的好时机。从9月中旬起，提前一个半月，那些奇形怪状的“阴间人物”就陆续登场，就目中无人地占领着大小商店那最抢眼的位置，就“吹胡子瞪眼”地勾引着购物者的正视，就不容分说地迫他们掏出钱包，扯出几张淡绿色的钞票，买下各自的“最爱”，摆在门前，大加欣赏，大家过瘾。
不议其他，就说这一年一度的鬼节，任你美国商家这么宣传，那么炒作，想让我华夏大地热气腾腾了，姥姥！
鲤鱼的地位
常听人说：换个地方，你什么都不是。这句话，我要帮鲤鱼借用一下了。
鲤鱼，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吉祥的象征那可是恒久不变的。古诗中经常出现各种鲤鱼的形象，并将其视为一种精神寄托。
鲤鱼是中国流传最广的吉祥物之一，在艳丽的年画上常能看到“穿红肚兜的男孩骑在活蹦乱跳的大鲤鱼上”、“击磬童子和持鲤鱼童子相戏共舞”等形象，均构成了百姓眼中的“美不胜收”。鲤鱼的“鲤”和“利”谐音，故有“家家得利”；“富贵有余”、“年年有余”……也都有劳鲤鱼为之体现。
“小鲤鱼跳龙门”的寓意更赋予了中国人诸多美好的追求与向往。
相传在山西省河津市境内的龙门壶口瀑布以下不远处，黄河左岸的龙门山和右岸的梁山，像一对蟹螯，伸崖相拥，被称作“龙门”。
据说每年的暮春时节，大量的鲤鱼从下游蜂拥而至，顶着逆流，腾跃直上，跳过龙门以上的水道，既有云雨相随，又有天火从后面焚烧鱼尾，鲤鱼即化作龙；跳不过去的，则是鱼。
“成龙”的鲤鱼暂且不提，这里只说那些“则是鱼”。
我的家乡抬眼见海，举目尽是海鲜。日常里，淡水鱼基本不吃，唯一被青睐、可上桌的首推鲤鱼。尽管传说中，四大家鱼中没有鲤鱼是因唐朝的皇帝姓李，鲤、李谐音，而犯了皇帝的忌讳，但在民间的宴席上，鲤鱼抛头露面的概率，似乎永远都多于青鱼、草鱼、鲢鱼和鳙鱼。
鲤鱼受宠则因脂肪多为不饱和脂肪酸，能很好地降低胆固醇，可以防治动脉硬化、冠心病。尤其是河鲤，体色金黄，有金属光泽，胸、尾鳍带红色，肉脆嫩，味鲜美，质量最好。
看松花江上的渔夫们，在数九严寒的正月初，凌晨4时就冒着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跑到江面上去凿冰网鱼。那一刻，谁若能从冰水中拽出条略带红光的大鲤鱼，那种从极其兴奋中所膨胀出的美好想象，足能让人心花怒放个一年半载的。
然而，移居到美国的鲤鱼们，可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美国人不太喜欢吃淡水鱼乃不争的事实，即便是海鱼，原则上也都切片卖。倘弄几条不刮鳞的整条大鲤鱼在那儿直溜溜地躺着，兴许能把老美们吓得倒吸气。不过，到江河湖泊里去垂钓淡水鱼的男男女女倒是络绎不绝。
前几年，我们常到离家不远的一条大河里去钓鱼玩。花8美元买个钓鱼执照，可在一年内尽情使用。那时就觉得那鲤鱼多得没脚面。常有中国人，拎着两个大白桶，站在闸门下游，光用网捞，不一会儿工夫就满载而归了。
老美也去那个地方钓鱼，虽说那里的鱼类挂牌说明可以吃，但美国人所钓到的每一条鱼都从钩上摘下后，再放入水中。每遇此景，我心都会顿感刺疼，生怕那些能获得重生的鱼儿会伤口感染。总觉得，既然被钩住了，还不如一刀了结，让鱼儿舍命奉美味倒也落个“走得”痛快。
美国，对淡水鱼采取了不怎么管不怎么吃的态度，任鱼儿们在没有天敌的江河湖泊里可着劲儿生息繁衍，成群成灾，已成必然。
据说，20世纪70年代，美国南方的渔民从中国进口了亚洲大鲤鱼，目的是想控制鱼塘里过多的浮游植物和微生物，以求改善养殖池的水质。可到了90年代，在一次洪水泛滥中，这些鲤鱼沿着密西西比河一路北上，在伊利诺伊河内，每英里平均生活着上万条大大小小的亚洲鲤鱼，它们从本土的鱼儿口中抢夺食物，独霸一方没商量。现在美国的一些河流中，亚洲鲤鱼的数量已占鱼类总数的90%，成群的鲤鱼引发五大湖生态浩劫，又一必然。
由于亚洲鲤鱼在美国的疯狂繁殖，密西西比河里的生态系统已濒临崩溃，为防止它们从该河涌入五大湖，美政府决定斥资180亿，用25年时间来筑堤阻拦亚洲鲤鱼的来去自由。
闻此，我的第一反应：Chinese鲤鱼呀，你们若想出国，万不可涌进新大陆。
少见莫多怪
一个夏日的清晨，我打开屋门，抬眼西瞧，但见大院门口出现了张大爷的身影。老人一手推着那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一手搂着他那个猫在车座上的小孙子。
我凑前探问：“一大早儿，您祖孙二人这是去哪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