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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广 取 经

我们国家对农村社会的管制能力并不完全取决于行政性的“命令——服从”模式了,而是要建立了一种“法制——遵守”模式。各种税收、计划生育和国土管理等国家目标,都依靠法律的手段,进行职能部门的法制管制;对于农村经济的管理,根据市场化的进程,从直接管理过渡到利用非行政手段的宏观调节。农村社区性事务,应在国家授权性的法律权威下,实现广泛的村民自治。

中州郊区有个路口乡,乡干部说征地工作太难进行,农民总是把土地当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死抱在怀里不松手,不管怎么做工作讲政策就是没人理,更为可气的是他们连会都不参加,任凭村干部带领乡干部一家一家的做工作,哪怕你有一航空母舰的理由和政府文件,就是没一个人理你。乡领导们觉得自己太没有面子,有失身份和主动权,就想出了一个新法宝,召开一次全乡村干部会议,做出一项惊人之举的大决策。他们决定把全乡的土地还回归到大集体性质,把农民的所有权转让给乡政府统一管理,并指明说,农民只有耕种权,没有出让权,如果上级要征用哪一块地时,由乡领导说了算,不再跟农民低头说好话。

下达了这项大政策后,路口乡就大力搞起了招商引资。给每户指派必须选出一家一个当家人,号称给他们一家一条致富路,也给他们大上政治课,强按牛喝水,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服从。还搬出党章说:“党的政策就是这样存在的,下级服从上级的命令。”他们使用硬性手腕让农民无条件服从乡政府领导,领导说了算,老百姓对卖不卖地的事,从此没有一点发言权和自主权了。

结果很容易想象得出,如今的农民不再那么愚昧无知,不再是敢怒不敢言的无知群体。他们中的好多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们的儿女都受到了新时代的教育和启发,哪会那么乖乖地认你们乡领导呼来唤去任意摆布。果然,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全乡农民集体上访,还是有次序的排班,分批分期去市、省甚至北京上访告状,此新政只得在上上级的命令下流产,乡里只得又硬着头皮归还农民的土地使用权。

傅满屯了解到这些,先是自嘲地笑了笑,感觉他们那几个乡领导们也真敢干啊,社会发展的大趋势能是某一个乡镇能阻挡得了的吗,这些干部连最起码的理性认识都如此差,还敢逆时代、反群体而为之,真是太不可思议。

听是听,他还亲自去到路口乡的一个村组里,找个别农民问一下他们对当时领导的这种作法有什么看法,多数人张嘴就骂开了,说他们不是来当官的,就是一群败类,是吸血鬼,强权派,拿我们老百姓不当人看,像牲口一样想把我们归回到贫穷时代,乡下自古有个不争的理儿:你不让我活,我也要让你死!

是啊,农民虽然人微言轻,可从古到今,就是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道理啊。不服气不行,大趋势大潮流胜过洪水猛兽啊!

所听所看所想,又勾起傅满屯的感叹来。以前的乡镇工作那真叫难啊,每天只要一睁眼,就先想这一天该怎么过,怎么搞工作。比如说镇里有一条路,两年扩了两次,扩路自然就要拆沿街的房子,可人家的三层小楼才刚刚建好,有的还没装修入住呢,又通知拆迁,多数人一听又要拆房子,就大哭起来,脏话、骂人的话当面就出来了,干部只能听着哪敢还,农民盖一次房子多难啊,有的甚至借遍了亲戚邻居才盖起来的,房子盖起来也就欠债累累了,政府就那么一句话说拆就要拆,谁受得了啊。这种事儿,镇干部们不干又非得干,除非你不再吃政府这口皇粮了,那时的县委就是法律,农民不接受时就骂、就抗,把乡镇干部夹在中间。县里不敢抗,下面只能哄人家说好话骗人家,每句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脸红,天天都在干缺德事儿一样。

年龄大点儿的干部们,开会时,一谈到农民不听话,总会愤愤不平的说:“还不如回到大集体呢,还把老毛请出来,狠搞几场阶级斗争,看哪个刁民还敢不服气,谁不服气就拉出来批斗几场,桌子上摞长条凳,长条凳上摞小长凳,让他站上去不老实就从背后来一脚,连搞几次,看看他服不服?”

傅满屯只能对说这话的人报之以苦笑,他只知道斗人家过瘾,却不想想别人的痛苦,到如今还不知愧和悔,这种人真是不可救了。一个农民干部就疯狂成这样了,要是他当了大一些的干部不知道害多少人呢,这样的人还谈什么为人民服务啊,农民的干部应该更了解农民疾苦、更体贴农民的艰辛,光想着整人制服人,在人权、民主的形势下,再听着这样的话就觉得这人有些变态,你怎么就不想想如何带领大家致富过好日子,这样才能让农民服气你、尊敬你佩服你。

豫南省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就曾涌现出一批这样的好干部。其中,像兰考县的县委书记焦裕禄,焦书记的模范事迹惊动了全国,成为共产党的楷模,影响了那一代的干部和群众。毛主席曾亲笔批示:向焦裕禄同志学习!

后人对他评价:焦裕禄同志对革命无限忠诚,为人民鞠躬尽瘁。他参加革命工作以后,特别是担任领导职务以后,始终继承与发扬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身不离劳动,心不离群众,艰苦朴素,永葆劳动人民的本色。他严于律己,坚决反对特殊化,坚持同破坏党的组织纪律等一切不正之风,作不懈地斗争。

焦裕禄同志诚恳待人,他时刻想着人民群众,爱护人民群众,关心人民群众,热情帮助人民群众解决具体困难,始终和广大人民群众保持最密切的联系,是广大人民群众的贴心人。

焦裕禄同志是党的好干部、好党员。他不为名、不为利,不怕苦、不怕死,一心为革命。

当时,他的形象,就是全国干部和党员的一个好丰碑,也是老百姓最敬爱的好干部。然而兰考县农村在入冬以后,群众多数要外出逃荒,他们临走时,纷纷跑到焦书记坟墓前告别说:“焦书记,您安息吧,我们去外地逃荒要饭了,等到明年开春时我们再回来给您磕头。”

当时,大家觉得此话和举动都很正常,也很能体现出好干部得民心的情景,然而如此好的干部却不能满足农民的最低要求——温饱。自古以来就是民以食为天,如此好的干部却无力让他的人民满足最低保障,这只能说好干部和好政策是分不开的,没有好政策的指引,再好的干部也如巧妇一样难以无米之炊、无能为力。由此看来,一个好干部不如有一个好政策,党的方针政策对了,多数干部也显得有能耐有本事了,焦书记再好,他还是没有能力帮老百姓摘掉穷帽子挖掉穷根,还是改革开放后,实行了联产责任田,兰考人民才逐渐富裕起来。以此类推,再好的政策没有好干部去执行去开拓,也难以有好的收获。

也许中州路口乡的干部就是有了这种偏左的思想,才冒险的搞了一次回归大集体的尝试。结果,广大的群众力量不可违,反对乡长的土政策也是常理之中的事,闹得一个季节全乡没有人播种庄稼。干部只想在任一时多做形象工程,用所谓的政绩为自己高升当阶梯,就不顾农民的利益和死活,想卖哪一块地就卖哪一块地,就是卖的再便宜农民也没权利阻挡和反对,农民也就再没有理由上访闹事了,想法和做法极其幼稚又可悲可憎,乡干部的政治生命也就在这无边的贪婪中戛然而止,整个人生的梦想也将到此为止。要引导早已有了思想和头脑农民,往好的方向走,而不是以扼杀群众的利益和智慧为服从砝码。

还有一例,据说是因为选举闹出的大事件。也是中州近郊的一个乡镇,因为上级指定的村长人选和群众要选的村长是两个人,官、民不一心,两方又互不相让,乡镇以官压人,非要强行宣布他们的干部人选不理会群众情绪,而群众也是群情激奋,在选举当场就大闹起来。事件影响了周边别的乡镇群众也来观看,他们也极力反抗这种以官压人之举,就跟着一起大叫“打倒贪官”的口号。使上级为此事十分被动、又很头疼,更没面子。

村民选举大会上,村干部和乡镇干部定好了人选后,就把村民组织起来,为了好统一,他们也是在一所学校院子里开的选举会。临开会前,上级干部再次落实,锁定的人选是不是有群众基础,群众对他有没有意见和异议。因为这个村里已经开过两次选举会,都是以流产告终的,特别是第二次选举后,村民自发的组织起来,包了两辆四轮车到县委闹事,还分别用白布做成的两个条幅高举着,一路大叫“打倒某某长,咱们才能吃饱饭”,“推翻某某官,群众才能见青天”。(他们点的这两个人的名字分别是上届的书记和村长)。这一次,上级要求务必要顺民意选举,争取选举完满成功。可这次偏偏比上两次更麻烦,一开始,群众就明确表示,他们不乐意上级干部们锁定的候选人,应该让村民自由选举,选中谁就是谁。乡干部置之不理,就连处处的谩骂声和冷笑声也管,并强硬的说了说政府精神算是开场白。接下来,乡里来主持选举的干部也妄想用威权压服群众,一再讲下级要服从上级,群众更是听不下去,还在场内搞起了嬉闹打骂来,你推我搡越来越严重。参加推搡的人也故意而为之,像打群架一样难解难分,分不出谁跟谁打,找不到谁打了谁,总之,选举现场一派混乱不能安静下来,乡干部一拍桌子说:“你们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识抬举的刁民,再这样闹下去我就直接确定人员不让你们选了?”

那位乡干部话不没落音,场内就有人破口大骂,还有人朝乡干部哪儿扔小石头和小砖头块。这一扔,那小砖头和小石头是不长眼的,说不定落到哪儿,也不知道多大多小,有一人带头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到若干个,而会场是人群集中的地方,说不定就砸到谁,砸到谁头上谁都不愿意。有人被砸出血了,叫骂声此起彼伏,推来撞去,小范围群殴起来。

你也扔我也扔,有人就故意往主席台哪儿扔去,看似玩笑像闹着玩儿一样并不太严重的小事,一来二去乡干部们还是被困在中间怎么走也走不脱。有人仗着认识派出所警察,就大声地打电话报给派出所,有意用警察吓唬一下群众,可群众早就不再是见官就怕的年代,等真的把警察叫来了几个,那几个人对上千人简直如斗地主一样,也被团团地围在中间。派出所的人一看这么多群众,自己就觉得人少压不着场面不由得怕起来,急忙请求县公安局立刻派多名干警援助。不多时,十几个警察荷枪实弹开着中巴车赶来,和乡派出所的警察一起把现场真的围了起来。

上千人的群众,被荷枪实弹的二十多位警察围上,能吓着谁啊,法律意识早已深入人心了,他们这种作为,反而更激怒了大家的闹事情绪。开始,他们只是小闹一下发泄一点心中的怨气就算了,就像平时东家阿嫂和西家小叔子打点儿小情骂个俏儿,推你两下拉他一把那么小的事儿,而你们上级干部怎么如此不懂风情民意,竟然大动干戈,像对待敌人一样对付俺们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俺们真是传说的百姓(白兴)、百姓(白兴)了?枪口都对着我们了,也想跟日本鬼子一样灭了我们所有人,来一梭子放倒一排、把在场的人都打倒不成?有人想到这儿,就不客气地大声把这种话如此喊出来。

这一推理、一喊,就像在人群里投了颗炸弹,本来就怨气无处撒的大家,已经拧成了一股绳,气鼓在一处成了个大园球,再看看荷枪实弹的警察,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有人如此这样一喊更增添了仇意在心中的群众们,瞬间,就要爆炸。再看时,那围墙上、房顶上和树枝上已经爬满了人,他们个个手里拿着大块的砖头、石头和一些钝器,再不怎么样也拆断半根树枝、拨出小树准备一场生死所作保卫的拼杀。

其实,群众心里也明镜似的,警察的枪只是吓唬人的,借他们一个胆儿也不敢真扫射一梭,就你们这二十几人对付几千老百姓总归是力量有限。所以,他们呼啦啦一下子反把警察们围住了,并挑衅性的高叫:“开枪吧,开枪吧?有种的就来一梭子,让俺也偿偿子弹是苦的还是辣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警察的枪是打坏人的,眼下他们面前都是正正经经的群众,没一个犯法的主儿,警察们见此情景也怕了,第一次觉得穿警服在群众面前是如此被动,就是群众动手,他们也不敢动了,哪敢轻举妄动,更没有胆量真开枪。

事态发展成这样,已如箭在弦上,双方都感觉可怕。警察们握枪的手都有些发抖了,县里赶来的干部们更是被眼前的局面吓白了脸,主抓农业的副县长临危不惧,也看出一点儿门道,他突然跳到一张桌子上大声命令道:“所有警察不准枪出套,不准擅自抬手动群众一指头,不准所有的干部们抬一手说话,或还一句骂!”

然后,这位聪明的领导才用高音话筒跟群众喊话。“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有什么意见和不满的事儿,明天可以分头解决。凡是今天参加开会的群众,谁因为人多碰伤了、撞伤了的,可以立刻去乡医院就医,医疗费全免。”

就在领导喊话期间,因为天已经黑下来,他自己还是被一个小石头砸住了,头部当场就流出许多血来,他也没有抱怨和解释,连停下来擦一下都没有,直到他重复着几遍喊话,任头上的血流了一脸。灯光下,流出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衣,他也没有停下来喊话。群众都是善良的老百姓,被眼前的这种情境感化,加上他刚才给警察和干部的几个不准,大家这才放松警惕,纷纷从房顶慢慢下来,再慢慢地向院子外面分散开。就这样,这场闹选事件才算平息。

查不到谁扔的石头,也不可能查得出来,怪只怪起初乡干部太高看了自己的官位,更是太小瞧老百姓的地位。后来县里干部批评乡干部时总结的说:“选村官理应是老百姓自己选当家人的事儿,这是立在宪法上的,你们一意看重自己的职位,妄想夺取人民的权力自己说了算。现在看到了吧,你们干涉的太多,为他们做了该做的主和不该做主的所有事儿,难免群众闹情绪有意见,终于有了直接反抗和闹事,群众本来就无错可言,错在你们!”

还有某地的某村,竟然采取了选族长方法。农村向来是一个宗族和家庭为体系存在的群体,某村利用这种传统的观念让各个大户里选出一个族长来。凡开会等一些集体活动事项,均有族长代替,族长再把精神和大事带回去告诉给各个家庭,以此达到上传下达的目的。

傅满屯觉得这个方法并不是完全不可行,只是法子太陈旧,新时代的农民哪能乖乖地服从旧族制那一套。大凡各个家族的族长,皆是辈份最高的年长者,可他们的思想和对待问题的方法早就跟不上时代了,先不说新生代的小青年有了新见识、活头脑不服气,就是读过书有些知识的中年人也远远没有族制家规那些旧概念了,即便是大家勉强选了也只能是维持一时;再说旧族制的管理和领导方法,早就经不得新时代的洗涤和考验了。但是,看任何事物的存在都应该辩证对待,凡是存在的东西都有它一定的意义和原因,也还是存在一些可取之处的。不说农村,就连国家的老政策,只是管制到村一级,而村以下还有着广大群体,这么大的一个群体,国家并没有制定出一套好政策,也就是说农民都没有受到政府的行政体制的制约,是一盘散沙。以前大集体时,生产队长就是官儿,他说话还有点作用,谁要是不听队长的话他就有扣工分、派苦力的权力,而如今的小组长没权力制约任何一个群众,有些刺毛的、爱捣蛋的群众就公开说:“再怎么样你也开除不了我的地球籍,更没收不了我的土地,只怕你死了能臭着我!”

长久以来,农民和干部渐渐地成了对抗体存在,他们如果发生矛盾甚至打骂时,还很自豪地挂在嘴上这样的口头禅,动不动就是“有本事你开除我农民籍”能把干部噎死。农村干部越来越没地位,越来越受群众排斥,多有自愿辞职外出打工的。许多问题的出现,导致了农村政权建设丧失朝气和勇气,也丧失了士气和志气,致使农村工作处在两难的死角境地。

当前国家的普法教育已深入到娃娃中来,哪个人都懂得用法律来维护各自的人权和尊严,传统的道德和品德约束下的局面,已经被如今的新生代人拼弃,虽然他们自私自利,以至于人心不齐还各自为政,但是他们学会了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比老一代人更自觉更重视的是国家政策和法律法规。所以,这种选族长的旧办法,也确实是没办法里找办法,才又被新时代的农村干部翻出来使用,妄想旧法新治。虽然他们也知道这其中有许多漏洞,总归,又比没有法子用要好一点点,某村就是报着这种思想才施行了老法子。应该说他们是病急乱投医,用多种方法治“病”,死马当成活马医,是法子都找来试一试,多少还算是有点想法、也算动了脑子。

要说过去的村干部们,也确实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作为,农民告状最多的当然是他们贪污太多,太让人生气。有一起村民集体告组长三偷:偷入帐,偷开会,偷派巧工。

比如:镇里给每个村里拨了一些打井款,村长没跟任何人商量,还借口说开会没人参加,结果他就自己当家做主,指鹿为马,在自个地里打起井来。拿着公家的钱为自己谋私利,群众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事,说起来是小事,可对于农民来说,却关系重大,干部拿公家的钱肥自己,群众当然生气,土地收入是农民头等大事;不该入的帐随便就入了帐,大家听了就窝火,也不明白钱到底花在哪儿、用在哪儿,为什么?明明要开会公布的经济大事,却故意说喊开会没有人参加,书记、村长和会计仨人一碰头就那么算了,太不拿老百姓当回事了;应该分派工的事村长一人说了算,派巧工是能拿钱领报酬的,农民都在家里闲着,谁不想在自家门前能赚钱,凭什么只你村干部的亲戚轻松独赚啊。凡此类种种理由,只要不平等不公正的事儿,农民都能上告,告到乡镇级、县级、市级、省级甚至于去北京,当今社会谁怕谁啊?归根结底,无论告到哪儿,上级又一层一层压下来,还是得乡镇级一点儿一点儿的解决消化掉。所以乡镇干部最头疼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不可能的,管了这村那村又出事了,一茬茬一波波,每天,只要一上班,乡镇机关就不得安宁。最怕的是上级的电话,狠批一通后,再让你去哪儿哪儿领人,一定要妥善处理好等等。怎么样才能让这些小而必管的事儿,在他们自己的内部就能解决呢?正如朱为民苦闷时,常常自言自语地说:世间的什么病症,都会有一种药能治愈,就拿时下最厉害的癌症来说吧,医学界不是已经找到了部分治疗方法了吗,别的稀有的疾病虽然还没有疗效好的药救治,那是因为目前还没有发现已经存在于世上的特效药物罢了。世间万物,总是既相辅相生又相克着,那么,广大农民的问题,也一样应该有好政策好的解决方法存在,只是得有人发现它、开创它,经过实验并使其成熟起来。

傅满屯又在网上搜查到许多农村改革的方法,他都一一品读:

青岛莱西市是第一个村民自治示范县,从实践中探索的主要经验是“三配套”,“四特色”和“十项制度创新”。

三配套:一是以党支部建设为核心,搞好村级组织建设,强化整体功能;二是以村民自治为基础,搞好民主政治配套建设,启动内部活力;三是以集体经济为依托,搞好社会化服务配套建设,增强村级凝聚力。

在当前,压倒一切的任务是搞好稳定,稳定的大头在农村,农村稳定的关键在基层,搞好基层的稳定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村民自治是自我管理,自我服务和自我监督。

河北“青县模式”实用性和合理性更高一些。

他们是改变过去党支部或“两委”“议行合一”、“为民作主”组织结构,提升和明确村民会议及其代表会议在村庄和村庄治理中的主体地位,并以推进村民自治、保障村民当家作主为主旨,重新调整村庄各组织的职能和职权。规定村民会议是村庄的权力组织,对村庄重大事务拥有最终决定权;村代会是议事组织,由10—15户村民推选一名代表组成,经授权代村民会议负责日常的决策、监督;村委会是办事组织,由全体村民选举产生,负责执行村民会议和村代会决议和日常管理工作。同时,对村代会的决议有权提出复议,或提请村民会议公决;党支部是领导核心,负责组织、协调村代会和村委会在村民自治框架内正常运行。积极支持帮助共产党员依法竞选村代会主席和村民代表,发挥党员的影响力、带动力,以村代会为载体,组织和带领村民和村民代表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这种体制架构的调整,带来了村庄各组织运作方式及其内在机制的改变——“党支部领导,村代会做主,村委会办事。”这种“领导”,不再是全权、全能、全责的包揽,而是本来意义上的“领路”,领路人的价值取决于自己的识途水平和说服能力;“做主”开始可能仅仅是一种权利的象征和宣示,事后的结果却会把它演变为实际责任,这最终会使得主人变得更会当家作主;“办事”更多的意义不再是干部的权力,而成了村民购买的服务。把关系简单化、明晰化,选择了更加廉价高效的办事人和办事方式。

看到这些,傅满屯不由得一阵激动,这个办法不错啊,可以把他们的经验和朱为民的想法综合、粘糅在一起,黄沙镇选一个村试行一下,看看效果和反应如何。

傅满屯晚上下班时,跟朱为民打电话说:“有点想法,沟通一下吧。”

等傅满屯说完了解到的和自己的想法后,朱为民说,我也有再选的想法,只是一直决定不了怎么个选法,想了想说:“你还记得吗满屯,以前有个村里的某组,土地被征后要拉围墙,组长只派他的亲戚和自家人去包下这些工干活、赚钱,虽然工程不算大,利润却不算少,组里人都气愤了,就有四个家族分别选出他们的代表来镇里闹事,我们当时就开除了那个组长,让他们再选组长时,他们一个组里竟然同时选了四个组长吗,你想想是不是?”

“有这么回事。”

“这不就是代表吗,也是旧时的族长模型啊?”

“我们省的泌阳在搞平安建设,他们不叫族长而是改名为“中心户长”,从各地的信息得知,不只是我们在想办法,而是有点事业心的,心里又总是系着老百姓的我们这样的小干部们,都在挖空心思想点子找办法呢。时代发展到现在,好方法好政策是当前群众和国家急需的法宝,就像经历了寒冬的大地,小草的破土而出是大形势和时事所造就的,中国农村工作的老政策已经不能用了,新政策却没有出台,通过各地的土政策来看,新的农村改革将要呼之欲出。他们的“中心户长”“族长”都只是充当了村务调解员,还没真正发挥出应该具备的潜能。更没有政治化的身份和意义。”

“嗯,再看河北青县模式,我们是不是借鉴过来,再综合出更适用的金点子来。”

“你还记得当时的那四个代表吗,他们分别代表着四个家族,每人肩上分别担着一个家族,各人又都是替他们的拥护者说出了不同意见和对上级的希望、要求等。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的三点要求:凡村组里的大事,他们有知情权、话语权和参与决策权。人家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啊!”

“其实农民只是要求村里的经济透明,让他们知道钱都花在哪了,也并不是不讲道理,真的需要开支的事,必需请的客人,大家都能理解也很支持的。”

“那就还从选代表着手?”

“可这个代表叫什么名字呢,中原前几年就有个乡也这么做过,他们在村里选了一批积极性高有觉悟的村民,在县城里的一个地方搞集体培训,当时起了个“小社教”的名字,群众一致反对说又要走回头路了,大骂干部没事就想法瞎折腾。小社教大社教,接下来就该搞大生产了,农民刚吃了几天饱饭,干部就又想法子做文章了。”

他又拿出一篇《警惕农村党员队伍“家族化”现象》报道给朱为民看,文章里说某村共有20名党员,但与主要村干部有着直接亲属关系的竟占到了13名,也无形中形成了3个派系。报道说,现在都时兴干部直选了,党员都是村干部的自家人,村干部的宝座就能够坐稳。发展党员成为一些村干部牟取私利的手段,损害了党在群众中的威信。报道说,少数农村党支部书记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扩大自己的个人势力,维护家族亲朋的小集团利益,以亲疏关系定发展,在党员发展中搞“近亲繁殖”,让“自己人”在党员队伍中占绝对多数……

两人相视一笑,朱为民说:“我们不能走老路,更不用这些旧名字,要搞就搞农民乐意,又愿意接受的事儿,别干了事还遭骂吃力不讨好,更重要的是没有一点意义。谁说当时他们不是好意的呢,本意也是想带领大家致富。一家一个形象人;一村一条致富路。也就是家家有副业,村村有企业。让各家快点富起来。想法确实很不错,可是光富了还是不行,富了腰包空了头脑,最重要的是得让群众知道真正的富人是什么样子,富了以后要做些什么?以前有个俗语说“富人穷了不走样儿,穷人富了不象样儿”,也就是说穷人一旦富了不知道怎么花手里的钱,少数人有了钱还容易走歪路,胡作非为者有之。农民现在富一些了,却还没有自己的主导思想意识,他们只知道眼前需要的和未来需要的,却不知道自己根本上就该拥有什么,干部这时候就应该把属于他们的话语权和参与权返还给他们!不然,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就难以走远,难以深得民心。”

两个人又是一个长谈之夜,当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布满血丝的双眼时,都觉得时间一定不早了,朱为民才说:“明天开个党委班子会,大家再一起议一议。”

傅满屯点头说:“中,大家统一起来了,就先试行试行。”

要试行也得有方法、有的放矢才行,他们最终还是觉得再培训为上。一旦选出代表的这些人,没有头脑和本领,怎么能胜任代表这个神圣职责呢,说白了他们仍然是一盘散沙。因为这些人,一样没有受过任何集体性质的教育,要想让他们当上代表就能跟上政策、代表群众也是不可能的。朱为民和傅满屯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认为应该在上次施行的“家庭法人”代表上做点文章。再选代表也迫在眉睫,第一:家庭法人们是以家庭为单位,仍然是一盘散沙,要想提高全部法人的思想和觉悟,培训起来很难,且不说镇里拿不出如此一大笔经费,即便是能拿出钱来培训,等最后一轮培训完了,第一批培训的人早把精神忘完了,全镇干部放下所有工作只抓这一项也是不可能的;第二:家庭法人仍然没有打破旧的家族式格局,大户人家仍然在主导着政局,无论怎么选还是他们人头多票数多,小户人家和有头脑的人还是得不到充分发挥作用。如果再有一种方法扭转这种局面应当最佳。

会上,朱为民说了这些感想后,大家觉得农村确实存在着这种现象,再分析怎么样来破除这种家族垄断规律陋习。傅满屯说:“大家想想,南京寺村从实行村民自治以来一直没选出村长来,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南京寺村里有张、刘、吴、王四大姓,每次选举都是各选各姓人,四大姓里得票差不多,选哪一姓当村长另三姓都不同意。书记人选,镇党委开会后可以指派,而村主任一职一直是空缺,镇里没办法,汇报给县里,县里也没好办法。这些事镇里每个干部都明白,所以大家听傅书记一说为什么就都笑了,也感觉家族问题确实是个大事。

“如果从家庭法人中再挑选出代表,也就是从这些人中的10人中再选一个代表,让他们自由组合,那些平时对脾气的、相好的邻居,或自家兄弟等,总之,就是随便大家组,属于纯粹的自由、自愿结合。”

“把这样的代表拉去集体培训,减少了培训人员数量,让这些人把他们学到的和看到的再传达给他所代表的那些家庭法人,家庭法人们再各自回家传达给家人,如此这样就形成了一环扣一环的连环制约作用,这个方法不错。”镇长也表了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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