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这样，有时看起来像坚硬的核桃，可一旦遭到了重击，外壳碎裂后露出的仁儿却异常柔软。
离首届绿岛超级女生选秀大赛的预赛还有四天，报名的佳丽已超过百人。程方守在大赛组委会所在的商业宾馆里“钓鱼”已有些时日了，虽说有目标引起过他的注意，但离原来设想的标准还是有差距的。
最后一天报名，程方已不再期盼有奇迹发生。也难怪，一场大赛中能出现像巴蕾、杜丽娜、李小雅这样优秀的人已属不易，何况是在绿岛这小地方。
程方决定下午撤回，按照登记表上的通讯地址，去找那几个可能进入前三名的小姐谈谈。可没想到，奇迹竟在这时出现了。
上午十点，一个穿浅蓝色套装的姑娘袅袅婷婷地走进来，修长的身材配着长长的乌发显得秀美绝伦。程方当时正窝在沙发里看报，听到她轻声问前台：“请问，选秀大赛组委会是在这儿吗？”声音如音乐盒里发出的，十分好听。
前台说：“你是来报名的吧？请先填填这张表，再把个人的资料交上来。”
程方抬头一瞧，见到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眼睛细长，罩在长长的睫毛下。鼻头秀气，小嘴上浅浅地涂了点唇膏，噙着浅浅笑意。他心中怦然一动。姑娘倚着柜台，填表格的身影很迷人，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自己一直盼望出现的奇迹。
她一离开，程方急忙要过登记表，见那上面写着——
姓名：崔苗苗
年龄：21
身高：1.65米
胸围：86
腰围：54
臀围：80
体重：55公斤
工作单位：航空公司
职业：空姐
兴趣爱好：舞蹈、时装设计
程方扔下简历，转身朝大厅外追去。“崔小姐！崔小姐！”
女孩已走下台阶，正准备穿过停车场，到右边的出口等公交车，便听到身后有人叫“崔小姐”。
崔苗苗见一个陌生男人气喘吁吁奔过来，有些诧异，停住脚问：“先生，您是叫我吗？”
“对，很冒昧是不是？”程方抬起右手把眼镜向鼻梁上顶了顶，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丽女子健美中心’的经理，姓程，这次‘天丽杯’绿岛超级女生选秀大赛就是由我们总公司协办的。”
“噢，”崔苗苗绽露一个笑容，她的眼眸异常清澈，不含点滴杂质，“程先生，是不是我的报名表有问题？”
“不，不！”程方摇头说，“我只是想就服装、美容各方面的问题，跟你探讨一下。崔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再回去谈谈好吗？我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的。”
崔苗苗虽然满腹狐疑，但对方的诚恳不容拒绝，想一想，决定看个究竟。
前台忙取钥匙打开一楼会议室的门，送来两杯热茶。室内的桌子呈环形摆放，两旁摆满了沙发，中间圈定十几盆绿色植物。两人之间隔了个位子坐下，程方说：“刚才看过崔小姐的履历表，知道你是一名空中小姐。”
“对，我做空姐还不满一年。”
“那你是怎么想着要参加选秀呢？”
“这事说起来挺有意思。”崔苗苗莞尔道，“本来我们整天飞来飞去，是没有时间的。可巧前天轮到我休假，回来后就看见了电视上的启事，弟弟便怂恿我来试试，好像我真能获奖似的。”
“那怎么直到现在才来报名？”
“总要问过父母才行啊。还有，我要对自身的条件好好评估一下，因为这毕竟不是光凭腰身和脸蛋的时代了。”
“我倒觉着你参赛夺得前三名的希望很大，因为作为空姐，不论从哪一方面说吧，条件都属于一流的。再说你们天南地北地飞，见多识广，这种阅历也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崔苗苗笑了笑说：“反正，我参加比赛的目的可能和别人都不同，只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份勇气。现在正值年轻，多个这样的经历也是挺好的。”
“你有这样的心态很难得。”程方点头赞许，话题一转，“崔小姐，你对广告文化怎么看？”
崔苗苗笑道：“我们现在就生活在一个广告的世界里，谁又能拒绝广告呢？那毕竟已成为一种文化现象。”
“不简单，你能讲出这么几句，已具备了专业广告人的水平。”程方很高兴对方不排斥广告，“如果你入选了绿岛超级女生，会不会参与拍摄广告呢？”
“我想，应该没问题吧！”崔苗苗说，“事实上，我们这批空姐已参与了不少广告片的拍摄，最多的当然是我们航空公司自己的广告了。”
“这便说到我们今天的正题了。”程方看着崔苗苗说，“崔小姐，我今天叫住你，就是想请你跟我们天丽公司合作。”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她，见她上下仔细地看了，半天没言语。程方一时间猜不透她的心思，便低声问：“你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只有一点。”她微皱着眉头，“我既代表天丽出赛，那谁又代表我呢？”
程方一愣，他猜得没错，这女孩骨子里自有那么股子清高，只怕是很反感这些事的。但如果自己明白告诉她，若没有背景的话就拿不到好名次，她很可能会就此放弃比赛。
“我们不是说过了么，这只是在做广告。你是凭自身的实力取得了名次，这是其他因素所不能左右的。而我们帮你并付出一定的酬劳，也只是为了本公司的宣传，这是两码事儿，不应该扯到一起的。”
“我知道你们的用意，而且我确实也需要你们所提供的种种方便，只不过……”她支吾着，似有难言之隐。一时间，程方心乱如麻，他甚至沮丧地想，是不是李卫汉已捷足先登了？
崔苗苗抬起头，嚅嚅道：“我来报名前，就跟我们队长通过电话了。她很高兴，让我尽力去争夺冠军，并要为我们的航空公司做一下宣传，我已答应她了。”
“你……就为了这件事？”程方心头一喜。
崔苗苗点点头说：“你可能也知道，近年来航空旅游业一直不景气……我觉着应该代表本公司的。”
“这其实并不冲突啊！”程方道，“我们并没要求你掩饰自己的身份，只要你承认代表天丽公司就行了。并且，在日后的广告宣传中，我们也会公开你空姐的身份，为本省航空公司做义务宣传也是应该的。”
“要是真能这样就好了！”崔苗苗由高兴转为困惑，“程先生，你们公司这么做不是太亏了吗？”
“亏不了！你想想，连航空公司的空姐都穿天丽公司的服装，戴天丽公司的首饰，来天丽健美中心做美容，这个宣传的力度该有多大？”程方喜笑颜开。
李卫东发现女儿李小雅这段时间有些反常。从上次接她回家后，一连两个周末她都从几百里外的省城跑回来。一回到家就守着电脑看时装表演和选秀大赛，并且一天连着换三四套时装，打扮得也越来越花哨。
李卫东绝不是个不开通的人，但仍然觉得学生就应以学业为重。像小雅这样一到周末就溜号，这成什么话？
“小雅，日后要没什么急事，就别每个周末都跑回来。不要忘了，你到底还是个学生。”
小雅振振有辞道：“又没让你接，你着哪门子急？”
李卫东又好气又好笑，“我是没派车接你，可你来回总得搭车吧，总共就这么点时间，大半都折腾在道上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本小姐自有专车接送。”
李卫东听了这话不免心中警惕，询问郑云：“谁去接小雅的？”
“还能有谁？就是卫汉了。”郑云赶忙道。
“你们母女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李卫东看看女儿，又看看妻子，“卫汉他放着公司业务不处理，大老远的去省城接小雅回来做什么？”
“本小姐自然有他借重的地方！”李小雅走到李卫东身前，“爸，有件事我正想跟你请教呢！听说你很赞成举办绿岛超级女生选秀活动？”
“这是好事。怎么，你想参加？”李卫东一听小雅扯到选秀上，马上明白她近来频繁地回绿岛的目的了。
“对了，本人将代表前卫俱乐部出赛。当然，除了奖金外还有佣金，数目很可观喔！”
“不行！”李卫东一摆手，“我就知道，准是你二叔鼓动你。好好的一个学生参加什么选秀？”
“凭什么学生就不能参加？我早是成人了。”
“就因为你是我李卫东的女儿，这个选秀活动你就不能参加！”李卫东提高了嗓门，“副市长的女儿参加选秀，像什么话？”
“爸，你怎么一点也不讲民主？我是市长的女儿怎么了，就不能和正常人一起吃饭、睡觉？是不是呼吸空气也要分个三六九等？”李小雅就像机关枪开火似的。
“小雅，有话跟你爸慢慢说。”郑云在一旁惴惴道。
李卫东重重地哼了一声，狠狠揉着太阳穴，过了好一会儿才耐着性子劝说：“小雅，你别太任性了，替爸考虑考虑，这影响多不好。”
“我就是不明白，这能影响你什么？爸，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心态吗？是虚伪！”
“好，就算我虚伪，那评委们该怎么想，这个分数会不会掺杂水分？”
“噢，我终于明白了！”李小雅瞪着大眼上下瞅着李卫东，“敢情你是怕评委给我打人情分，怕我又沾了你大市长的光？爸，您就这么小看你女儿啊！或者说，我这样的姿色出去只配选丑，不配选秀？”小雅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全乱套了！李卫东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两口，转头对郑云说：“你打电话给老二，让他马上过来一趟。”
“妈，你别打！”李小雅冲着李卫东嚷道，“参加选秀是我自愿的，干吗硬扯上二叔？”
“好好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这个当爸的管不了你！”李卫东说完，气呼呼地去了书房。
“妈，你看爸！”小雅一跺脚，脸蛋涨红了，“整个儿一法西斯作风！”
郑云走过去，揽住女儿，苦口婆心地劝道：“小雅，有事就不能跟你爸好好说吗？非得跟他吵不行？”
“谁愿跟他吵了？我就是看不惯他的专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小雅，你胡说啥？”郑云看着女儿，嗔怪道，“你从前不是挺崇拜你爸的吗？”
“他呀，虚伪着呢！”小雅撇撇嘴，“妈，你也太老实了，无怪被蒙在了鼓里。实话告诉你吧，我参加这个选秀大赛，一半可是为了替你出口气。”说到这儿，她冷冷一笑，“你放心，我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个贱货的！”
黑哥再也没去杜丽娜的办公室，杜丽娜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那是个危险人物，少接触为好。
前卫俱乐部举行的保龄球比赛和射箭比赛落下帷幕了，杜丽娜即将同李卫汉一起为夺得前三名的选手颁奖。
选秀活动的预赛也已结束，杜丽娜和李小雅以绝对优势进入复赛圈。而代表天丽公司的巴蕾和林萍也排在了前边。接下去的复赛定于十月三日在工人俱乐部大厅举行。
能够看出，巴蕾在预赛中隐藏了实力，并没什么十分突出的表现，当然，杜丽娜自己也并没尽出全力。初赛这一关对她们来说，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复赛时才会面对评委小组，那时才是真正展示实力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