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夫妻俩醒来,左旋眼睛仍有些涩,似乎还未睡足。颜玉就道:“这几天你们在下面忙得够累了的吧?别人下去检查工作简直是享受优质服务,你却累成这个样子,也不知你这行长是怎么当的!”
左旋玩笑说:“我才上任,太多的事情要理会,自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了。”
颜玉笑说是吧是吧,以手蒙着男人眼睛,轻轻摩挲。夫妻俩说了会话,左旋感觉精神好多了。慢慢就说到床头柜上那二万多块钱,左旋说是下面领导送的,让颜玉收了。颜玉不无担心地说:“二万块可不是小数目,会惹麻烦的,我看你还是退回去。你才上来,要注意影响,切不可收受金钱财物。经济上的事要特别谨慎。”
左旋说:“你以为是某个人送的?他敢给我可不敢要。年底了,这个单位给个千把块,那个单位也给个千来块,合起来就这些。大家都这样,没事的。”
在组织部呆了这么久,颜玉也深谙领导为什么喜欢年关往下跑,可真实地出现在自个男人身上就让她有些不安了。有句顺口溜是说现今世道的:“人家捞你不捞,领导说你是草包;人家赌你不赌,干部说你二百五;人家嫖你不嫖,群众一起造你谣。”有时颜玉吃惊地发现,如今想找些大家都认同的理由来佐证已是件越来越困难的事,倒是歪道斜理伸手一抓就能抓到大把大把的例证。也不知父亲是不是看到了这一现象。颜玉从不让这些问题纠缠自己,同众多的已婚女人一样,一腔心思在自个的小家庭上。“这年头没有政治问题,只有经济问题,我看你还是交上去吧,为这几个钱弄出啥事可不值得。”颜玉说。
左旋说:“哪些钱拿得,哪些钱拿不得,我自有分寸,这你放心好了。我才二十多岁,还想有所进步,断不会为了几个钱给自个前途设置障碍,那样的话,不说对不起自己,首先就对不住你呀!”在颜玉脸上轻轻拍了拍,很是爱意。“你想想,我这里把钱交上去,他们也就得跟着交上去,表面上他们是不敢什么,心里头却把我给恨上了。我才调过来,一切工作离不开他们支持。所以呀,这钱不能交上去,交上去则等于把大家都得罪了。官场上的事,没你想象的简单,复杂着呢!”
男人这么一说,颜玉便不再讲这钱的事了,把昨天邹稼勋找她的事说了,问他怎么办?左旋就说:“这事儿还不容易,你直接找新闻出版局领导不就得了。要不,你跟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出面招呼一下。”
“我直接找新闻出版局领导?他们认得我是谁?爸妈那里我又不好说,说了只怕会对我有看法。”
“其实你早已不是杂志社的人了,大可不必管这档子闲事,找个机会把钱退还他们吧!”
“你当我是奔这几千块钱来的?我在杂志社好歹也呆了几年,邹社长是我爸的朋友,又是我的领导,向来待我不错,人家文人,找上门来不容易,我就这么拒绝了之,日后碰着都不好意思。做人总得讲点情义,要不然传将出来,别人还不在背后戳你脊骨,说你六亲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