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两个说了会儿白话，廖凝接了个电话，走了。颜玉把当天的报纸游览了，正想去同事办公室窜窜，左旋打来电话，问上班的感觉如何？颜玉就想丈夫这话倒是问得有点意思，笑说：“比独个待在家里的感觉要好。这么大一个单位，总能找到个说话的，不像在家里，自己跟自己说话。”
左旋笑了起来，说：“这没什么不好，你老爸自己跟自己说都说大半辈子了，还乐此不疲，看来你要向他多多学习。”
“大聪明是天生的，不是你努力就能学到的，明朝进士袁枚不是说书到今生读已迟吗。”
“是呀，你爸是大聪明，作家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一个真正的作家得千千万万的读者认可，不像我们官场，几个人坐在一起点下头行个文就行了。我越来越觉得你爸不容易，写了那么多的书。这要读多少书啊！”
颜玉自幼崇拜父亲，却也不便对左旋的话做附和之言，内心里倒是喜欢听丈夫说父亲的好。她这头只管听着，左旋见她没搭腔，问怎么了？颜玉像是忽然清醒了，说我在听你说啊！
“听我说你爸？你对你爸的了解难道还不及我？这不可能！”左旋笑道。
“刚才听了你的话，才真真切切感到我爸不简单。这之前我从未有这种感觉。”颜玉说。
左旋哈哈大笑道：“这么说你得好好谢我才是。”
夫妻俩又说了会儿闲话，这才挂了电话。坐在椅子里，颜玉的思绪停留在对左旋的这个电话。看上去左旋对她是越来越好了，可她隐约感到有表演的成分。刚才左旋的哈哈大笑，这会还在耳旁挥之不去，就像电视里那些演员的干笑。这样的感觉也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她也怀疑自个的感觉是否出了毛病。
不知怎地就想起早上左旋说的那些民谣。记得《红楼梦》中有首很出名的民谣：“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丰年好大‘雪’（薛），珍珠如土金如铁。”虽然颜玉没有好好地看完《红楼梦》，这道民谣却记住了。它多少形象地概括并揭露了金陵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富贵荣华和穷奢极欲。从社会学意义上来解读民谣，尽管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确，但在相当程度上反映了民情，传导了民声，凸显了民意。应该说，民谣是社会的睛雨表，是现实的反馈器，也是生活的信息源。有关胡长清等民谣传遍了大街小巷，他们本人却未必听到。这般想着的时候，颜玉猛然想到左旋背着自己有女人的事，说不准市井早流传着他的民谣，连她都搭了进去。这个念头一出，心情便变得败坏了，没了做事的情绪。她自是知道，在这类事情上配偶总是最后一个知情的，有的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颜玉坐在椅子里左扭右扭，总觉得屁股不妥帖。她想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有心去同事办公室窜窜，只是这心情连自己都觉得见了谁都没好话说，就想上网吧！电脑早普及了，这个级别的机关每个人办公桌上都配了台高级进口电脑。开了机，倪之乎正好在线，便与之聊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