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是下班高峰，车辆人流如蚁。小车走走停停，往常只需十几分钟时间的路程已走了二十几分钟，颜玉也不恼，样子安静地坐着。左旋说他本来准备提前半小时来的，谁知被一件事情拖了会儿。他说国外已有一种能短程距离飞翔的汽车，中国也不知啥时候能引进。凭中国的经济实力，少说也要十几年吧！这对解决日益拥挤的交通问题倒是个好办法。那时候空中满是汽车飞来飞去，倒也是件好玩的事。左旋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不乏孩子气。颜玉看上去在听着，其实在想她的心事，左旋的话一句也未听进去。好在左旋只管自顾自地说，没有留意到她来。
车到杨子海鲜楼前停住，左旋说我们吃海鲜吧！换在从前，颜玉少不得要说几句没必要这么破费的话。左旋要她点菜，她随手点了两个也不看价钱的高低。左旋看出她心里有事，小姐走后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没有哩。”颜玉摇摇头。她想自己这样子会让丈夫犯疑的，便振作精神，说：“我在想呀，只怕有半年没吃海鲜了。海鲜是好吃，却是贵了些，寻常老百姓是不敢想的。”其实她是想跟丈夫说说倪之乎的，话都快到舌头了，终是没说。丈夫对倪之乎这类文人谈不上藐视，却兴趣不大。再之忽然谈倪之乎，丈夫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
左旋就笑道：“你的话让我想起一则故事。还是我在建行任副行长的时候吧，有三位当年要好的大学同学来看我。一位老板请我吃饭，我也就把同学带上了。宴席上了鱼翅。吃得差不多了，老板客气着问还要上个什么菜？我说不必了，大家都吃饱了。不曾想，有位同学说，这里的粉丝味道倒是不错，给我们再来一份吧。这场合我不好说什么，只好由着他去了。结果每人再上一碗粉丝。回去的路上，我问那同学，那粉丝多少钱一碗知道吗？同学不以为然，说就是星级酒店一碗粉丝也要不了几块钱。我告诉他，那不是弄子里卖的米粉丝，而是近四百块钱一碗的鱼翅。他直着眼说难怪味道不一样，原来是鱼翅啊！”
颜玉听罢笑说：“你那同学也真意思，把鱼翅当街头的米粉丝。不过要我说呢，他这情况也不足为奇，当年那么多国外领导人来中国也闹过不少类似笑话。早两年换了我，只怕也比你那同学好不了多少。在中国，不把鱼翅当米粉丝的也就那么几个吧！”
从海鲜楼出来，左旋启动汽车，问是回去呢还是找个地方坐上会儿？颜玉心情不错，看着远方近处亮起的灯光，人就来了兴致，说：“好久没好好地看这座城市的夜景了，今晚上我们把它看个够。我总觉得城市的夜晚要比白天好。”
“也就多了那几分光怪陆离的诱惑吧！”左旋脚踩离合器，小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夜色里。
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沉醉在春天的多情里，让人生出一种对美好爱情的渴望，人类的原始欲像棍撬一般呼唤着各个感官，让你清晰地感受到春天所带来的骚动。转了一阵，两人便也转出些味来了。颜玉感叹道：“任何一个城市都有它的特色，但季节之美却是其特色难以遮盖的。还有呀，把大大小小的广告牌摘了，肯定要纯净得多。我总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招牌弄脏了这座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