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水,润润。”是成罱予,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将杯沿抵在她的唇边,一点点喂她喝下。
喝了水,才好了许多,苏言柒抬头,正要谢谢他,却突然瞥见几步之外正走来的一对男女,手握着手,亲昵地贴着彼此。
扎眼,好刺。
她勾起嘴角,抬起头,踮起脚尖,伸开双手,在成罱予还未反应过来时,生涩地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下颌,眼睛错开了角度,看向了身后。
“你。”成罱予不解,对这个女人突如其来的热情不解,正要开口,却听见身后响起了声音:“罱予,这种事也好当众做啊。太急了吧。”
放开了手,回头,两对人,皆是一愣。
“你。”韩訾墨愣了,凤眸一眯,冷冷瞥着面前这个女人,熟悉的一眉一眼,“苏言柒,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会在这儿。
苏言柒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放纵地在他面前笑。
她伸出手,将成罱予手中的酒杯接过来,放在了一边,然后拉起了他的手,十指交缠,身子贴上了他的肩,张开嘴,对他做口型:“我想去休息室,可以陪我去吗?”
清秀的脸,画着妩媚的妆容。
如蝶翼般的睫,长而浓密,在白皙如凝脂般的脸颊上,落下两把可爱的如刷子般的剪影。
娇羞,媚惑。
成罱予勾唇一笑,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伸手拉紧了苏言柒的手,站直了身体:“我先失陪下,回见。”
就这样。
他牵着她,一步步走向电梯处。
但。
突然,身后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急促到了极致,正要关阖的电梯门猛然间被一把锤开:“等一下。”
她愣了。
他也愣了。
而,他却怒了。
“你叫苏言柒。”
亮白如昼的客厅里,单人沙发上正坐着一抹纤瘦的身影,她低着头,点了点头。
“你是他妻子。”
她抿着嘴角,手指抓紧了棉质的裙子,抬头望向了几步之外的落地玻璃窗前,那个冷漠到有些沉静的男人。
他的脸浸在黑暗之中,她看不清。
她笑了笑,站了起来,拉了拉自己的裙角,走过去拉起靠在角落里的行李箱,伸手摆了摆,便走入玄关。
坐在换鞋凳上,她正小心地换上自己的鞋子,然后,推门离开。
这个世界,哪里有她的位置。
那里不会是,这里也不会的。
这是一幢市中心高级公寓楼,环绕在很多幢之中,代表着极致的奢侈与尊贵。
她站在电梯前,等。
握着行李箱的手,张开来,又用力地捏紧,一下又一下,反反复复。
终于,叮的一声,电梯的门缓缓开启。
她低着头,咬了咬唇,走了进去,扎根在人堆里面,正恍惚间,突然听见电梯里传来一声尖叫。
她一愣,原来是有人将手从外面伸了进来。
“苏言柒,你出来。”成罱予一手停在电梯门上,一手拉过那只小小的格子行李箱,牵了出来。
苏言柒一愣,不解地看着他,却被他伸手拉了出来。
脚步趔趄地停下,她直直地撞上了他的后背,那么坚挺,那么宽厚,也那么的温暖,把她的脸也渗透了一般。
她想拿出便签纸,又突然想起他会看手语,拼命地比划着:“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站在门口,看着把她的行李箱拉进房里的他,有些不解。
清秀的脸上,写满了疑问,却纯净得让人不想去打扰。
成罱予就那样看着她,那么固执的她,终于扬起薄唇,笑着伸手朝她走过去:“小姐,我说了,包吃包住,你忘了?”
哦。
“不用了,你不会担心的。”苏言柒打着手语,想解释,她并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而。
“什么不用担心?你给我进来,别打扰邻居休息。”
成罱予不管不顾,一伸手,便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手心彼此贴着,烫烫的,碰的一声,阖上了门。
两个人,挤在玄关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停停顿顿的。
“跟着我走。”
苏言柒愣了,跟上走在前面的成罱予,看着他拎着行李箱的背影,一步步跟了过去,绕过长长的旋转楼梯,直到长廊的尽头。
成罱予推开一扇门,将行李箱往里一放:“以后你就住这个房间。”
说完,便下了楼。
留下了,一脸莫名的苏言柒。
就在一个小时前,在那家夜总会里,韩訾墨狠狠地捏着她的手腕:“苏言柒,你想往哪儿走。”
往哪儿走。
她笑着,看向他身后的刘婉怡,伸手指着:“她在等你,你别过来了。”
韩訾墨却冷哼:“前天是那个男人,现在是我的兄弟,苏言柒,没想到你这么不受妇道,还有没有羞耻。”
不守妇道?
他以为,她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才不惜勾引男人,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吗?
也许,别人会。
但,她不会,她从头到尾把心都贴了上去,而他呢?
他不是很想踩掉么。
她咬紧了牙关,狠狠地甩开了他狠狠捏紧的手腕,皮肉擦过的地方,生疼生疼的。
但她忍住了。
她笑着,走向了成罱予的身边,伸手握紧了他的手:“带我走,好不好?”
她就那么看着他,看着深如一潭的黑暗之中。
“墨,有空解释。”
是成罱予,解救了她。
苏言柒很累。
不单是身体传来的疲乏,更包括内心深处的一股削弱感。
就那么从小喜欢他,好多人问她,最喜欢谁。
她总是弯着嘴角,将视线悄悄移向那个方向:“最喜欢墨哥哥。”
很多人不稀罕。
背地里,说她只不过一个养女,还敢高攀有名有势有权有钱的韩家。
呵。
她从来不计较,只是静静地陪在他身边,无论是隔着很远的距离,还是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