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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体验的人生

“人生在于经历,生命在于体验。”

——赵云川。

李拜天这天走进教室的时候满脸喜气,他手捧着一摞红色精致的小卡片,给教室里的每一个同学都发了一张。卡片上写着:“恭请您参加林晓晓同学的生日聚会,5月27日晚上6点,机场路23号尼采酒吧。”

当天晚上,尼采酒吧里热闹喧嚣。整个日语班的同学都来参加这一李拜天精心为林晓晓策划的生日聚会,李拜天还邀请了一些他在其他学院认识的好哥们,当然也少不了航空学院的美丽空姐们。一群女人围着林晓晓,都说她找了个好男朋友,李拜天和张大力就在到处忙碌着,赵云川在台上弹着一首首吉他独奏曲,琴声婉转清脆,整个酒吧里的人都情绪高涨。刘凯和左然坐在一张圆桌前聊天,“其实我特别佩服他。”刘凯用手指着赵云川说道。

“呵呵,他有什么可佩服的呀?”左然看着台上的赵云川心中满是欣喜之情。

“我觉得他活的很精彩,不像我,哎。”刘凯说完便叹了一口气。

“不会啊,你那么厉害。我听云川说你球踢得好,学习又好,他也挺佩服你的。”左然说。

刘凯笑了笑说:“是吗?我有什么可佩服的,我就是一个从农村来的孩子,除了学习我还能干什么,有的时候对自己的未来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们农村来的孩子似乎只有好好学习这一条路才能改变命运。他就不一样了,每天活的逍遥自在,就像是一个和我们大学生不相干的人,什么都囚禁不住他,有时候一个月都看不见他去上一次课,但是他总能在考试中化险为夷,这家伙聪明着呢。”

“其实他挺无聊的,有时候还有点大男子主义。”

“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有时候我觉得你俩也挺扯淡的。有一次我问他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他居然说,没有啊,我们只是恋人,没有在一起过啊。呵呵,你们真是一对。哎,可是我就没有这么幸福了,甚至都不敢奢望。”刘凯说完看了看人群中娇媚的林晓晓。

左然轻轻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赵云川在台上又唱了一首《我的未来不是梦》,李拜天没等他唱完就跑上去夺过了麦克风。赵云川走下来坐到了左然的身边,和刘凯对饮了一杯酒。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肯给我面子,来参加林晓晓同学的生日聚会。下面请大家跟我一起高唱《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李拜天带头唱了起来,大家跟着一起附和着,在歌声中,酒吧的灯光由明转暗,张大力和王磊端着一个点着蜡烛的三层大蛋糕走到了中间。林晓晓在大家的祝福声中许下了生日愿望,吹熄了蜡烛。张大力和王磊正给大家分蛋糕的时候,李拜天又在台上说道:“今天,其实邀请大家来,我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请安静一下。”酒吧里顿时鸦雀无声,只剩下众人嘴里咀嚼着蛋糕的声音。“我和林晓晓领证了!”赵云川和刘凯不约而同的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所有人听到后都惊讶不已,并把目光投向了一脸娇羞的林晓晓和台上满脸幸福的李拜天。只听李拜天接着说:“我们将在明年的毕业典礼上举行结婚典礼,谢谢大家!”大家听完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出了一片欢呼声。紧接着,李拜天就拉着林晓晓开始挨桌碰杯子,像是在为婚宴做预演。其他的人在各玩各的游戏,几个男生和空姐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妄图占点便宜,几个女生在一起玩杀人游戏,还有一群人在玩三国杀,501寝室的几个哥们领着自己的女朋友坐在一起喝酒。

“你小子挺速度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提前告诉我说一声。”赵云川拉着李拜天问道。

“嘿嘿,我寒假的时候就把林晓晓领回家了,我家里人对她都比较满意,打算今年就给我在西港市买一套海景房,当作婚房用。上星期我们路过民政局的时候,她说了一句,按照新的《婚姻法》规定,我们大学生在适婚年龄内,好像也可以结婚了。我说,哦,那我们也结吧,她就同意了。”李拜天得意的说道。

“看来我得提前准备你俩的份子钱了。哎,你真是个幸福的富二代啊,等你们将来生了孩子,他又是个幸福的富三代,人生啊!”赵云川仰天长叹。

最后,生日聚会就在一片祝福羡慕和欢闹声中散去。张大力领着刘静淑去了日租房,刘凯却破天荒的头一回喝的烂醉如泥,被王磊几个人抬回了寝室,赵云川和左然回了住处,李拜天拉着林晓晓去了宾馆。

时光如水,夏末秋初,所有在校的大四学生一下子觉得自己都老了,他们看着一批批新生进入校园,看着自己不那么优秀的成绩,对未来都充满了惆怅。有些沉迷于网游的人,依然在虚拟的世界中砍怪练级,准备考研的人每天都在加紧复习,还有的学院已经开始安排学生到社会上去实习了。

赵云川和左然一直生活在校外,只有上课的时候才回到学校,这天两个人躺在床上,“你打算考研吗?”赵云川问左然。

“我不知道,还没有想好呢。我一直想将来能当老师,可是我学的不是师范专业。自从我们在四川的时候看见那些本来就因贫穷而无法上学的孩子,又经历了家破人亡的灾难,我才知道他们是最需要帮助的,可是我总觉得无能为力。你呢?”左然心情低落的说道。

赵云川笑了笑,“你说呢?”

“呵呵,你当然不会考研了。”左然也笑了。

赵云川说:“最初我挺排斥上大学的,从我得知自己被录取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上大学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我发现这个问题宏观到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的高度,以我目前的阅历我还无法解释。但是我妈的话却点醒了我,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不妨去亲身体验一下,现在我亲身经历了之后,才发现大学生活并没有像有些人说的那么坏,当然了,这也是我自己体验之后才得出的结论,我相信有一天我们老了之后会像我们父母那辈人回忆文革当知青那段日子一样回忆我们的大学生活的。对了,听说我们学院好像开始安排学生去一家日资企业实习了,我可不去。”

“那你打算做什么啊,继续过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吗?”左然问道。

赵云川觉得左然的话里似乎话中有话,想了想说:“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得做点什么。”

“哟,我们的浪子回头啦。”左然笑着说。

“回什么头啊,这种生活我又过腻了,我总得在生活中找点刺激,不能总过一种生活,我准备去找一份工作。”

“不错不错,你准备找什么工作呢?”左然问。

“我准备先去找一个刷盘子的工作。”赵云川轻松的说。

“啊?”

“啊什么啊,你一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我要从最底层的工作干起,不要觉得大学生就有什么了不起的,正因为我是大学生才得什么活都能干才对。小的时候就总听我妈说,好好学习,要不然将来找不到好工作就得去扫大街了。我当时就万分不能理解,扫大街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啊,每天在别人还睡觉的时候就起了床,在无人无车的大街上工作,不用挤公交车不用坐办公室,在潇洒自如的散步中就把一件美化城市的工作给做了,还能享受大自然的阳光雨露,哇,太完美了。”赵云川一副陶醉的样子。

“那你怎么不去扫大街啊?”左然迫不及待的问。

“我还年轻啊,呵呵,等我老了我一定天天和扫帚为伴、每日与风霜雨雪为伍。但是我还是什么工作都愿意做。我准备先从饭店刷盘子开始,干好了再当服务员,接着当个大堂经理。然后就换工作,再去找一个卖货的工作,每天都能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了解这个千奇百怪的世界,多么好的工作,多么好的体验。”赵云川越说越兴奋。左然看着赵云川滔滔不绝的样子说:“我喜欢看你说话的样子,不是在吹牛,是一种经过深刻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虽然不一定对,但你却不是在按常理出牌,至少活的和别人不一样。”

赵云川亲了亲左然的额头说:“我觉得这样的人生才完美,一种体验的人生。谁都没有资格去评价任何一个行业或者职业的高低贵贱,除了你亲自去体验它才有发言权。每种职业都是一种人生,一个人一辈子就生活在那么大的地方,接触那么几个人,做着同一件工作,那人和机器又有什么分别?只有体验了人间百味,体验了每一种人生,人生才算圆满,才能有超于常人的感悟,不是吗?”

“嗯嗯”左然不住的点头,“可是现在的人都觉得创业才是人生啊,上学期《赢在中国》的热播点醒了不少人,这是一个高速发展,充满机遇的社会,我们学院有些同学直接辍学去创业了。”

“恩,那个节目我也看了,创业,奋斗,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词语。我挺羡慕他们的,但只羡慕那些天生的创业者和冒险家。有很多人都是带着一种对财富盲目的追求去创业的,我觉得这样不好,会把这个社会变的越来越浮躁的。创业也是一种人生,也是在不断的奋斗中实现自己的价值。可能他们每天就生活在竞争、战胜对手、创造利润的压力里,就算拥有了万丈高楼,睡觉的时候就用那么大点地方,脑袋里想的东西也太局限了。一个人能在自己的领域里快乐的创造,都能实现自身价值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尝尽这些快乐,尝试每一种职业,在每一个领域里创造,实现价值,这种人生多圆满。”

左然听着赵云川不停地说,将身子埋进了赵云川的臂弯里。赵云川低头吻了吻左然的眼睛。

那天之后,赵云川退了水泥厂的房子,在李哲的极力挽留下告别了尼采酒吧,左然搬回了寝室,赵云川也背着吉他回到了寝室。他回到寝室,只见寝室比平时干净了许多,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们竟然把脏衣服、臭袜子、球鞋,堆垃圾一样都堆到了他的床上。赵云川心想,怪不得地面这么干净,原来都转移到我的床上去了。在其他几个人极不情愿的帮忙下,才把他的床上腾出了睡觉的地方。

此后的日子里,赵云川就跑到西港市市中心的凯宾斯基酒店里去刷盘子。他最开始去香格里拉酒店应聘的时候,酒店经理一听说他是大学生竟没有同意录用他,所以他跑到凯宾斯基酒店应聘的时候就说自己是高中学历并被顺利的录用。他每天从早上7点工作到晚上8点,晚上就和一群人睡在拥挤的员工宿舍内,受尽了辛苦却乐在其中。他每天在厨房里和这些大厨聊天,还跟着他们学了不少地域的菜系,了解到厨师的辛苦,他们虽然每天都要面对着高温油烟,竟也快乐非常。赵云川和左然的见面时间越来越少,左然也开始准备考研,只不过她是在听了赵云川的劝说后才决定了考师范类的研究生,虽然把握不太大,但赵云川却说要勇于尝试。

两个月之后,正当经理准备给赵云川加薪的时候,赵云川辞去了酒店的工作,跑到大商场里面做起了家电导购。家电导购的工作乐趣无限,每天面对着各色人群,和每个阶层的人都有接触,赵云川凭着雄辩的口才和极具煽动性的说服力,业绩最高的时候竟然一个月赚了一万块钱。快要到圣诞节的时候,正是到了销售的旺季,赵云川又辞去了这份工作,准备在圣诞节的时候给左然一个惊喜。

赵云川回到学校,给左然打电话出来散步,左然一见到赵云川就微笑着亲了他一下,“圣诞节给我买了什么礼物啊?”

“什么都没买,买什么礼物啊,真俗,过节就要买礼物吗,能见到你每天都是过节。”赵云川笑呵呵的说。

“哦。”左然显然有一些失落。

赵云川和左然走在操场上散着步,走到主席台的时候不禁相视莞尔,他们看着这个二人初遇的地方,都不免心生感慨。赵云川手舞足蹈的给左然讲他这几个月来的心得体会,左然就耐心的听着他侃侃而谈。

“我今天晚上不和你一起吃饭了。”赵云川把左然送回寝室的时候说。

“哦。”左然失望的上了楼。

左然上去后不久,赵云川就拨打了左然室友王新月的电话。这天晚上,赵云川请王新月吃了顿饭,并交给了她一件东西。

左然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突然鼻中闻到一股异味,一睁眼才发现自己的床头竟然挂了一只袜子。吓得她用两只手指去夹那只袜子想扔到地上去,夹着袜子的时候觉得袜子重量不轻,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左然就只好捂着鼻子将袜子内的东西都倒在了床上,只见一堆糖果压住了一张纸,还有一枚戒指在糖果中闪闪发光。

纸上写着:“如果你愿意,请戴上它。”

左然打电话叫赵云川去了两人经常吃饭的那家小饭馆。

“哟,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打扮的这么漂亮。”赵云川盯着左然说道。

左然没有搭理他,朝着厨房喊道:“老板,来瓶二锅头。”

左然将两人的酒杯倒满,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浪漫了啊?”

“你在说什么啊?其实我觉得我一点都不浪漫,直到我想你的时候。”赵云川笑着说。

“你就贫吧,快如实招来,你买通我们寝室哪个不争气的姐妹了,一顿饭就被搞定了,你的势利都渗透到我的寝室来了。”

赵云川假装很无辜的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你可真有意思,圣诞节还放个真袜子在我床头,你倒是放个新袜子啊,弄个那么臭的袜子,你想熏死我啊!我说我一起床怎么脑袋就疼。”左然摸着额头故作痛苦的说道。

“什么袜子啊,你的床头出现了袜子?天啊,这么神奇,圣诞老人显灵了!一定是上帝见你太可爱了,连睡觉的姿势都那么迷人,所以就派圣诞老人给你送了份特别的礼物,专门奖励你这个美人的。”赵云川嘻嘻的笑着说。

“是吗?那圣诞老人一定是看上我了,不然他怎么会在糖果里面送我一枚戒指呢。”左然晃着戴着戒指的手说道。

赵云川兴奋的抓住了左然停在空中的手,“你同意了?”

“忘了告诉你了,我想了想还是不考师范类的研究生了,我没有把握,毕竟学了这么多年的艺术了。过了寒假我就要去我家那边的一家设计公司实习了,嘿嘿,到时候你想见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左然抽回了手说。

“哦。”赵云川失落的应和着。

左然突然兴奋的说:“寒假跟我一起回家吧!”

赵云川没有说话,只喝了一口酒,心中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左然看出了他的心事,说:“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不妨去亲身体验一下。这可是你说的,我相信你一定没做过见家长这种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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