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知道陈小妖没什么文化，说的话也尽量简化，说些陈小妖能听懂的话。就这样陈小妖知道了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样很有哲理的话，至于这话是谁说的，陈小妖不知道，就当是蔡老爷子说的吧。
看着蔡老爷子，陈小妖问道：“那成功要经历多少个失败？”
老人慈祥笑道：“应该很多吧，当有一天你成功了再回首自己的经历，兴许你就会发现了。”
陈小妖做出个明白的神情，也就不再多问什么，静等蔡老爷子给他说以前那些没听过的大人物的辉煌过去。不过令陈小妖惊讶的是蔡老爷子今天没给他说那些人的那些事，反而问了他一个他从来就没想过的事。
老人看着陈小妖，看了很久，从最初的打量到最后的欣赏满意，然后才问道：“小妖，如果给你个酒吧，你能看得住吗？”
陈小妖不知道酒吧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没有立即做出那种自己也不能肯定，毫无意义的保证，只是静静的看着老人那似乎变了个人的笑容，笑得深不可测，反正陈小妖是看不透。
老人似乎也不急着陈小妖给他什么样的保证，如果陈小妖真的立即就给他做出那些狗屁信誓旦旦的宣言，那么这位老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就把这个人给否定了。可惜陈小妖没有，而是在等，所以老人才会继续说道：“那是个很乱的地方，也是个很安全的地方，你可能会被人追着满街跑像条丧家犬，你也可能摇身一变成为你现在眼中的那种上等人，就看你的手段如何了。”
手段，陈小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没手段的人，在张家村他就是个被全村村民戳着脊梁骨骂的狗犊子，但他不知道老人所说的那个手段和他在张家村所施展的手段其实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不过等他真正的走到了那个位子，却又发现其实老人所说的那个手段也就是那么回事，就像张家村的杀猪匠，到了那个点上，该杀的猪还是要杀，为了生活。
陈小妖依旧没有点头应承这么个事，老人也不着急，慢慢再次说道：“你一旦走上这条路，那么你就只能像条进了山的东北野狼使了劲的去咬人，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抵达柴王爷这些人那样的一个层次，至于你所敬仰的那位赵阎王，那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和野心了。”
柴王爷、赵阎王，陈小妖再次听到这两个大人物的名字，心中不免一颤，他听蔡老爷子说起这些人的事也只是当作听了一个很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会使了劲的爬，只为了达到他们那个高度，可现在听老人话的意思，仿佛自己真的可以爬上去，带着一点迷茫和憧憬的可笑心理让他露出了那个憨厚的傻笑。
老人似乎很喜欢看见陈小妖的这副憨厚得是个人都会以为他是个傻子的傻笑，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爬吧咬吧，一个男人只有疯过跪过低头过还活着，那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陈小妖机械性的点了点头，算是一种答复也算是给老人一个最实在的承诺。
老人笑得很开心，就好像自己给自己孙子选了一条很不错的道路，虽然艰难可它终究不会平凡。没有站起来或者回头，只是在陈小妖那惊为天人惊讶表情下招了招手，随后陈小妖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得只能用魁梧两个字来形容，腰姿挺拔得像张家村村口那颗老白松一样的男人从池子的对面走过来。
这个男人给陈小妖一种危险的感觉，是那种能带给陈小妖死亡威胁的危机感。这也让陈小妖心中暗自惊叹，幸好这人不是自己的敌人，否则自己这条小命恐怕就得赔在这了。
陈小妖自认自己也是打过架，提刀砍过人，在张家村出了名不做人的狠角色，可跟眼前这个能带给自己危机感的男人一比，自己显得十实太渺小，自己是只蚂蚁，那他就是头大像，随时能踩死他这只蚂蚁。于是陈小妖在男人走近后一直保持着他那憨厚的傻笑，以示友好，可这男人心底就没打算正眼瞧陈小妖一眼，在他眼里只有躺在太师椅上，那个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人。
令陈小妖瞠目结舌的不只是男人那种带给自己的危机感，还有男人对老人的称呼。不是陈小妖所知道的蔡老爷子或者蔡爷爷，而是一个似柴王爷这种很有来头，大人物般的称号。
蔡公！
男人恭恭敬敬的喊了躺在太师椅上的老人一声，老人似乎没听见，过了半响才若有若无的点头算是听见了，抬手指着旁边早已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的陈小妖，简单说道：“以后你就听他的。”
再次惊讶，这次陈小妖直接从椅子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实在太惊人了。陈小妖一辈子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指挥一个能带给自己危机感的猛人，那不是荣幸而是拧着自己的脑袋陪他发疯。
坐一地的陈小妖没敢起来，他怕自个儿人是起来了，命没了，而且他全身也抖得厉害，坐地上正好缓缓那个劲。
蔡老爷子没去看陈小妖那狼狈模样，手一直指着陈小妖，淡淡撇了眼似乎欲言又止的男人，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严肃的脸没一丝表情的男人，老人脸色微微下沉，轻声问道：“你不愿意？”
男人没敢思考或者说多想，立即说道：“不敢。”
老人这才释然的露出个满意的微笑，说道：“你跟着他，比跟着我这老头子有出息，记住你是杀人的，不是保护我这老头子的保镖。”
男人点点头。
老人这才撇眼看着地上的陈小妖，说道：“小妖，他不是你的佣人或者达到目的的工具，是你的兄弟，所以我要你像对待亲兄弟那样对待他，你能做到吗？”
慌慌张张，急急忙忙的从地上爬起来，衣服都来不及整理，立即说道；“能！”
其实在陈小妖心理在男人出现的那一刻已经开始把他当作兄弟，现在又听老爷子这么说，他更是开心得很，能有这样的兄弟，自己以后走起路来手都可以甩得比别人大些。
他的这点小心眼，老人也懒得去理会，只是轻声地让男人自己去收拾下东西，一会儿就跟着陈小妖回他那个小窝。但男人没立即走，而是在陈小妖欣喜的笑脸下突然‘扑通’声跪在了蔡老爷子跟前，随后又是‘砰砰砰’连续而有力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来转身大步离去，没有任何言语，但这一切却胜过千言万语，就连陈小妖这种东北山沟里出来的狗犊子看得也是一阵感动。
蔡老爷子一直没阻止，没有任何表情，直到男人消失在他们的眼线内，老人才叹气又摇头，瞧得陈小妖是一阵迷糊，可始终没开口去问。
约过了三四分钟，老人双眼微聚的看着陈小妖，说着句陈小妖不是那么听得明白的话，“陈家的种，必然有妖。”
好像是在说自己又好像不是，陈小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靠着太师椅眯着的老人，老人却没有再去看陈小妖，也没有再给他说一句话。很久，陈小妖就这么坐着守着，直到那个男人背着个比他当时来淞沪还在破烂的帆布背包站在池子对面看着他，示意他可以走了，他才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向老人鞠了个躬心中暗念着谢谢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的和男人走出了这个院子。
萧姐发廊，五个女人站在陈小妖背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陈小妖带回来的这个男人，看他的样子似乎比她们还要穷还要落魄，陈初九则蹲在一旁抽着烟眯着眼看着这个男人，他虽然没有陈小妖那种能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出危机感的觉悟，但他能看出这个男人很危险，或许这就是他经常在陈小妖面前吹嘘的社会经验，跟陈小妖那种虚无缥缈，靠什么心灵感应，他觉得还是社会经验比较实在。
其实他哪知道陈小妖所说的心灵感应，是高手和高手之间的一种感官上的默契，就好像人皮肤上的毛孔，热或冷都会清楚的感觉出来。
突然多了个人，一下子让萧红她们觉得生活更窘迫起来，不过待陈小妖说出有人送给他一个酒吧，不管是五个女人还是陈初九都瞠目结舌得说不出话来，惊讶的瞅着陈小妖，就跟看着一个刚刚还是个穷要饭的乞丐，转个身他就是开着四个轮子的有钱人了，啧啧称奇。心中也冒出多如毛的疑惑，狗犊子也有翻身的时候？
可看陈小妖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在开玩笑，陈初九谨慎而害怕的慢慢站起来，来到陈小妖跟前，但他每挪一步脚似乎都很困难仿佛脚下有千斤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嘀咕着妈的个巴子，妈的个巴子。
在陈初九和五个女人不断的逼问，陈小妖再三的保证，五个女人和陈初九最终相信了这一切是真的，咸鱼真的可以翻身，而且还翻得那么漂亮。至于陈小妖从蔡老爷子哪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听着陈小妖和他的朋友眉飞色舞的说着些他厌恶的话，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眼睛只是有意无意的会去看一眼陈小妖，这个被蔡公让他以后跟着的男人，不是那么的出彩，除了憨厚傻笑背后隐藏着的那股狠劲，似乎就再没有什么值得这个男人去多看陈小妖一眼的。
野心，一颗正在膨胀带着股妖气的野心。
陈小妖正式以老板的身份踏入那个蔡老爷子送给他，叫作VT酒吧的地方，已经是三天后的一个早晨。酒吧附近是几所野鸡大学，纯粹花点钱进去混个三四年买张毕业证，陈小妖他们在蔡老爷子派给他的那个猛人的带领下，坐着两辆由蔡老爷子安排的四个轮子豪车，陈小妖和猛人一辆，五个女人和陈初九一辆，声势浩荡的一路开去，这让陈小妖一阵飘飘忽忽，这就是所谓的大哥派头？
蔡老爷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陈小妖一直没能搞明白，一时像个儒雅文人，这会又像是个和他口中那位柴王爷一个级别的枭雄。虽然不知道，可陈小妖不会傻到非要打破沙锅问倒底，对他来说只要能助他慢慢往上爬的人，都是他的大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