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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盛极必衰,走下坡路(3)

原来洋鬼子有规定,人一旦到了60岁,就要退休,不管你之前有任何的“丰功伟绩”。前几天,巡捕房新换的总巡乔辨士已经传出话来,过完60大寿,黄金荣就该退休了,该在家享福了。

乔辨士的这些话怎么能不让黄金荣伤心呢?他从包打听爬到督察长的宝座花了多大的力气,有今天的地位是如何的艰辛。现在自己年龄大了,一退休,把苦心经营起来的巡捕房让给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早就想坐上督察长的位置,他就是一直和黄金荣做对的沈德福,一想起坐第一把交椅的人是姓沈的这小子,黄金荣心里就极度不爽。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地把位置让了,我要告诉这些法国鬼子,没有我黄金荣,法租界的治安就无法维持,黄金荣心里说。

几天后,黄金荣亲自把辞呈送到总巡乔辨士的手上。这个总巡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只是出于礼节地询问了他觉得谁比较合适当上督察长的位置。黄金荣推荐了他的门生金九龄和程子卿。乔辨士和他伸手,表示握别,黄金荣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悄悄地出了巡捕房。

退休后的黄金荣觉得少了很多东西,虽然之前有充分的心里准备,但还是有着深深的失落感。

60大寿后的第七天,他回到了苏州散心。他如今归来也算是衣锦还乡,受到了某些人的热情招待。第一个把他奉为上宾的人是刘尚仁,这个人和他是有交情的,并且黄、刘两家也算得上是世交。刘尚仁的父亲刘正康和黄金荣的父亲黄炳泉是好朋友。两人的关系自然不用说。

连着几天,刘府大宴宾客,热闹非凡。

可是黄金荣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虽然有上好的烟土和美丽的妓女陪伴他。没几天,他的秘书骆振忠给他带来了个坏消息:沈德福接替他的位置,成为华探督察长。并且在几个要害部门换上自己的人,暗中排挤黄金荣的旧部。黄金荣这时倒是镇定自若,虽然林桂生要他快点回去商议对策,他却不着急了。

等他从苏州回到上海的时候,上海发生了好几件大案,迟迟不能侦破,乱作一锅粥。

先是法国领事夫人家的波斯猫丢了,这只猫长得漂亮,浑身雪白,眼睛如同绿色的翡翠,而且还极其有灵性,让人爱不释手。领事夫人把它当作宝贝,甚至晚上都要抱着它睡觉。而且这波斯猫价值不菲,要五千法郎。这猫一丢可是真了不得,领事夫人当街撒泼,让沈得福限时破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巡乔辨士家里又失窃,贵重的东西全部丢失,第三天夜里,新督察长沈德福家里也失窃。这些事情一发生,法租界那些有钱人家各个人心惶惶,晚上不眠,生怕东西丢掉,甚至有走人的打算。一桩桩案件让沈德福抓破了头皮,偏偏又发生了一件事,徐乘龙和金九龄以他的名义抓了一个花花公子抓起来,说那公子聚赌嫖娼。偏偏这个人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虞洽卿的亲戚。第二天下午,虞洽卿一个电话打到了乔辨士那里,告沈德福放纵部署敲诈勒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那个公子和自己的姘头正在床上睡觉,突然闯进一帮人,不光抓住了他两人,还将外面搓麻将的客人抓住,说他们聚赌嫖娼,然后说是新任督察长沈德福的命令。徐成龙乘机和那个花花公子说如果拿出几根金条的话,事情就可以私了。两根金条一奉上,当夜就放了人。那个花花公子一回家就和虞洽卿诉苦,虞洽卿当然受不了,觉得这个督察长太不把他放在眼里,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于是就给总巡乔辨士打了电话。

这样,沈德福几乎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工作上也是一团乱麻。

正当沈德福危难之际,黄金荣回来了。他回来第二天下午法国驻沪领事杜来和巡捕房总巡乔辨士亲自上门,黄金荣没有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驻沪领事和总巡会亲自上门,欣喜的同时也有一丝紧张,但立刻表现的镇定自若,一脸媚笑地把两人领进了自己的小客厅。

黄金荣知道这次洋人来的目的是请他回去稳定法租界的大局,所以谈话中他不提重点,只是不停地绕圈子,问沈德福要怎么办。法租界乱了套,又解决不了问题,杜来和乔辨士可真是着急了。杜来是个爽快人,同时也是个明眼人,知道黄金荣的意图,于是直接把来意说明,并聘请他为租界治安特别顾问,第二天还要举办一个颁奖仪式,这样黄金荣办起案子来就名正言顺了。黄金荣答应了,两人也觉得轻松了许多,至少那些案子可以破了,法租界就不会那么乱了。黄金荣更高兴,因为洋人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黄金荣一回来破案,效果果然是立竿见影。没几天就通知乔辨士说金九龄抓住了一个要犯,事关重大,审案的时候最好总巡和沈督察长一起来听听。

乔辨士等人正在为这些无厘头的案子弄的痛苦不堪,一听到人被抓住了,立刻来了精神,他让人把犯人押到巡捕房,他要亲自审问。

这个犯人来头可不小,是太湖贼水上飞。他原名老七,是太湖边上的洞庭东山人。因为从小练就一身轻功,飞檐走壁无所不能,撑起小舢板快如闪电,因此,江湖上的人就送给他一个绰号“太湖水上飞”,与当时著名的飞贼燕子飞、葛飞飞、草上飞并称“四大飞贼”。

水上飞很会说话,把黄金荣在侧面大大地赞赏了一番。他说他和他师父最近一直在上海活动,不久前听说法租界的督察长黄金荣下台了,就没什么可以害怕的了,于是几天就去领事家、总巡家偷到爽为止。前不久他的师父说,去沈督察长家肯定能发一笔小财。”

乔辨士问:“发什么财?”

“沈德福的床下藏着几箱上好的印度大土,他是督察长,谁也不敢查他。”

沈德福听完非常生气,向水上飞的方向扔了一个茶杯,“你血口喷人!”众人也被他的行为吓了一条,全都不敢说话。

而黄金荣却不冷不热地说要看一下赃物,然后去实地查找一下大土,如果没有找到,再收拾这个毛贼也好。

乔辨士问哪里有赃物,黄金荣就让两个便衣华探捧来三只薄板白坯的小盒子。然后让金九龄打开一只,一股异常的香味冒了出来,让人精神一振,的确是上好的印度大土。

乔辨士脸色铁青地问水上飞:“这是你从沈德福家里偷来的?”

水上飞不敢说话。

乔辨士着急了,“你倒是说话啊!”

水上飞声音颤抖地说害怕。

这时乔辨士脸色阴沉,而沈德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脑袋上的汗珠子跟黄豆一样大。乔辨士让人把犯人带下去,然后冷冷地宣布:“今天审问的内容,谁都不许外传。”沈德福就这样弄下了台。

后来在法租界巡捕房、上海市警察局等机构任职的黄门子弟有:

法捕房督察长:金九龄。

法捕房政治部主任:程子卿。

法捕房探目:陈三林、丁永昌、鲁锦臣、曾九如。

英捕房督察长:陆连奎。

英捕房探长:尚武、冯志明、汤坚。

上海市警察局侦缉队长:韦钟秀、乔松生、卢英等等。

由此看来,虽然黄金荣退休了,可是他的势力还在很多地方渗透。

那么他是如何发现沈德福家里有大土的呢?那要从那个水上飞说起。

黄金荣在苏州的时候去了趟警察局的看守所,看到一间单身牢里有一个人,他就询问身边的人这是何人,身边的人说这是大名鼎鼎的太湖贼水上飞。这个人的名气,黄金荣前几年就听周雅芳说起过,这次回苏州散心听说此人被抓,立刻心生一计,觉得该好好利用一下此人。

黄金荣从单身牢房离开,朝他身边的人使了个让人不易察觉的眼色,身边的人立刻会意。黄金荣刚走,一个小包就落在了水上飞的脚边,等脚步声远了,水上飞背对着牢房门打开了那个小包。里面有三把钥匙和一张纸条,他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三天后木渎石桥后楼见,看完吃掉。”

水上飞看到这些后知道是黄金荣暗中搭救。他撕碎小纸条放进了嘴里,在第二天的后半夜,乘人不备,打开脚镣手铐,再打开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了看守所。

后来他和黄金荣一见面,水上飞立刻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黄金荣也没有摆什么架子,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赶忙上前扶起他,说自己在上海听说他遇难,特来此地搭救他。水上飞奇怪黄金荣怎么会知道他。

黄金荣神秘地一笑,“有个叫周雅芳的,你知道吗?”

“周雅芳是我师姐,您认识她?”

“正是她的关照,我才来到了苏州。她说你讲义气,够朋友,并且武艺超群。我是个热心的人,看到你这么好的人落难,就想搭把手相救。”

水上飞立刻感动,表示愿意为黄金荣上刀山下火海。

虽然这是一句客套话,可是正中了黄金荣的下怀,他吞吞吐吐地说道:“苏州的风声现在太紧了,还是去上海避避风头吧!要不就…….”

这水上飞也是个爽快人,立刻知道黄金荣有求与他,于是就爽快地询问了黄金荣,并且把事情答应了下来,所以出现了法租界的大乱。

此外,在这个时期,黄金荣还大肆收徒,他的大多数门徒都是这时候收纳的。黄金荣收徒不会举办繁琐的香堂仪式,只要徒弟写张帖子,上面写上黄金荣老师,下面写上某某门生敬拜。只要送钱送礼,黄金荣是来者不拒,所以他收的徒弟高达两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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