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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左打右开,独撑租界半边天(3)

黄金荣虽然知道这是个苦差事,不过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有出色的办案能力,更加赢得上司的赏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下来了。接下差事后,黄金荣立即就找到了丁顺华和程子卿要他们帮忙寻找黑风大盗的下落。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市面上的很多流氓地痞们都四处打听黑风的下落。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一点也没错。第三天,黄金荣就从丁顺华口中知道了黑风的下落。因为这次的案件重大,所以黑风团伙在抢劫成功后,就分散隐蔽起来了,赃物自然也分散在各个地方了,不过最重要的夜明珠还是在黑风手中,而且就藏在黑风在苏州的相好翠喜的家里。

得知这一消息后,黄金荣立即决定前往苏州捉拿黑风,其他团伙成员暂且不管。只要能将盗匪头子和最重要的珠宝追回,黄金荣就能向法租界的巡捕房交差了。于是,黄金荣就带了法租界巡捕房和上海县衙门的公文,与丁顺华、程子卿等人出发前往到苏州城去了。到了苏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苏州府衙门打声招呼,让他们协助办案。苏州府尹一看是法租界巡捕房派来的人,丝毫不敢怠慢,急忙派出衙门的捕快供黄金荣差遣。

在掌握了黑风的活动规律后,黄金荣决定在晚上去翠喜家中抓捕黑风,人赃并获,使他无法开脱。主意打定后,黄金荣就带着丁顺华和程子卿好好地去苏州的妓院中玩耍了一番,到了晚上,从苏州府衙门借调了两个捕快,一行五个人径直越过上塘河上的枫桥,穿过几条小巷,停在了一堵矮墙外。黄金荣悄悄地向手下交代了一番后,就独自越上墙头,潜至翠喜的窗外,用手指在窗纸上捅了一个小孔,凑上前仔细观看屋内的情形。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彪形汉子正搂着一个女子在喝酒。那汉子一边喝酒一边对着那女子说道:“翠喜,我跟你说,家里藏着东西的事绝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吧?”翠喜“咯咯”地笑着向那汉子怀里钻:“知道啦!我一定会好好记住的。你就放心吧!”那汉子一把抓住翠喜的手就往床上拉,黄金荣在窗外看到翠喜这女子还真是有几分姿色,那身段真让人眼热,为了看的更清楚点,黄金荣悄悄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却没发现自己刚好踩在了一个瓦片上。“谁?”那汉子听到窗外的动静,立刻就把屋内的灯吹灭了。皎洁的月光将黄金荣的身影清楚地印在了窗户上。这可把黑风吓坏了,赶紧扯起一件衣衫就往外跑,黄金荣还没跑到门前,黑风就从门内冲出来了,一跃就上了墙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跑。黄金荣此时也顾不上思考了,撒开腿就向黑风追去。这一追,就追到了寒山寺,可到了寒山寺,黄金荣却看不到黑风了。人到哪去了?借着月光,黄金荣四处寻找黑风,突然听到有划水的声音,循声看去,可不就是正在找的黑风!黄金荣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河中后,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很识水性。眼看着黑风就要从河中游走,自己这一趟苏州算白跑的时候,丁顺华带着一个捕快出现了,将正要爬上岸的黑风给抓了个正着。

等黄金荣艰难地爬回岸边,丁顺华已经将黑风捆绑好了。喝了不少河水的黄金荣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在翻墙进去之前,已经交代过了,让程子卿带一个捕快在屋外封门,丁顺华则带另一个捕快来接应自己的。擒住黑风后,黄金荣又迅速带着手下返回翠喜家,将藏在家中的夜明珠等赃物找到,这时,天几乎就要大亮了。

之后,又在苏州待了几天后,黄金荣就带着黑风和赃物回上海,向法租界的巡捕房交差去了。因为破获这个案子,黄金荣更加受到了上司的青睐。在这之后,只要是遇到难办的案子,巡捕房都将任务交给黄金荣,而黄金荣也总是有办法将其一一解决。至此,黄金荣真正成为了法租界不能离开的一条腿。黄金荣的长媳李志清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想想也真是好笑,我们老太爷一辈子不会打枪,绝少出手打人,而且一生一世不会说法国话,但是他却在法捕房做了三四年的总探长。职位升到了无法再升,法国人还要拉牢他,于是只好又破规矩,把法国人自家才可以得的荣誉职务让出来。”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黄金荣不是法租界可有可无的拐杖,而是其依赖的一条腿。人没有拐杖,还可以行走,但如果失去了一条腿,那么事事都要受到牵制了。

★半买半抢,接收共舞台

黄金荣在官场上的一路高升,使他喜不自禁。但唯有一点让他还是不太满意。作为法租界的探长,地位是有了,但是赚钱的机会却不多,要说当时在上海最挣钱的还是生意人,于是黄金荣一寻思:自己何不盘下几个生意做个幕后老板呢?正巧这时,给法租界总监华尔兹当翻译的曹显民,给他带来了一个很好的讯息:迎贤凤舞台戏院要出售。这真是天赐良机。

迎贤凤舞台戏院是一个名叫何宝庆的上海人开设的。戏院的大门是朝着老北门方向,用以招揽城内来的观众。戏院内有可以容纳七百多人。每天前来戏院看戏的人络绎不绝,经常座无虚席,按说这样红火的生意,应该可以很好地维持戏院的发展才对,然而事实上,戏院的营收一直是入不敷出的状态,戏院老板何宝庆更是债务缠身,整日被债主逼债。人满为患的戏院怎么会到这种地步呢?原来,由于何宝庆在上海并没有什么势力,前来看戏的很多都是流氓地痞们,他们不但不买戏票,有时在人多的时候,还会故意来戏院捣乱,搅的戏院内鸡犬不宁,哪里还能有收入?为了缓解这种情况,何宝庆特意邀请当时上海商业界和流氓帮较有声望的虞洽卿来做迎仙凤舞台戏院的老板,然而,虞洽卿的挂名不但没有赶走前来看白戏的流氓地痞们,反而还增加了戏院的额外支出。由于虞洽卿的交际面十分广泛,很多与他有些交情的失业者就被他推荐到了戏院内工作,这样一来,在雇员方面的费用就大大增加了,迎仙凤的经营更是难以维持。万般无奈之下,何宝庆只好找到了还算有些交情的曹显民,希望可以通过他从官场上找一个有势力的人来接收迎仙凤戏院。

答应帮忙的曹显民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黄金荣的身上,这时的黄金荣在法租界的巡捕房内已然成为了一个显要人物,一般华捕和在法国巡捕房里任职的华人,见了他都要打招呼或行礼。他再也不用到十六铺、新开河一带上差执勤,只要坐在新盖的麦兰捕房写字间里,对手下指挥,发号施令即可。

这天,曹显民来到了黄家,在闲谈中提到了何宝庆要出让迎仙凤舞台戏院的事,黄金荣有心盘下戏院这种生意,就问道:“这迎仙凤舞台戏院是怎样一种情况?”曹显民一看黄金荣有这个心思,急忙回道:“要说这个迎仙凤舞台戏院的生意还真是没得说。戏院所在的街道是上海的黄金地段,每天来看戏的人都快把戏院挤爆了,然而由于何宝庆这个懦弱无能,经常被流氓地痞们欺负,导致戏院的营收一直都不理想。如果你盘下这个戏院,依你的名号,谁敢来看白戏?再说以迎仙凤舞台现在的状况,卖价肯定不会高,对你来讲,这可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呀!”黄金荣对别的不感兴趣,就对钱和女人感兴趣,心想:盘下这个舞台,不仅可以让自己赚到大把大把的钱,还可以邀请自己喜欢的女角来唱戏,真是两全其美。略加思索后,黄金荣就下了决定。

第二天,黄金荣就派了一个人将何宝庆请到了聚宝茶楼上,具体商议出让的细节。黄金荣一口就将何宝庆所欠的债务应承下来了:“明天还在这个地方,你把债主都叫过来。你欠的债,我帮你解决,至于出让的契约,你明天也一并带来,我们好当面签字过户。“何宝庆对黄金荣一下子就答应帮他承担债务的豪气感激不尽,对于出让戏院的价钱自然不敢再提。再说迎仙凤舞台的债主们一听说戏院要换老板了,并且新老板约他们上聚宝茶楼聚上一聚时,心想:这次债款一定可以追回来了。谁知,到了茶楼才发现盘下戏院的竟然是是鼎鼎有名的黄金荣。黄金荣跟何宝庆签订好出让的契约后,就将债主们都叫进了茶楼的雅间,他自己端坐在雅间的太师椅上,对面前的债主们说道:“今天,何宝庆将戏院出让给我,连带着欠各位的债款也一并转让给我了,以后你们要讨债就来找我黄金荣,不要再为难何宝庆。你们把各自的欠条都保存好,需要用钱的时候,再拿着欠条来找我讨要,现在如果没有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去吧!”各个债主也招惹不起黄金荣,于是一个个灰溜溜地回去了。黄金荣倒是说让他们拿着欠条去找他讨要,可谁有这个胆子呀!各个债主心里也明白,这个债款是彻底追不回来了。至于何宝庆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将戏院出让给其他人,除了欠款,他多少还能得到些钱,可现在出让给黄金荣,能免除债务已经很不错了。

黄金荣不花多大的气力,就成了戏院的老板。戏院由于长期欠债,很多年都没有整修,早已是陈旧不堪,每遇到下雨天,便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好不凄惨。黄金荣接手戏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戏院修饰一新,把原来的旧执照向法租界副总监汤姆生那换了一张新执照,并将原来的“迎仙凤舞台”改名为“共舞台”。之所以更名为共舞台,黄金荣自然有他自己的用意。在当时,戏院的舞台上是没有男女同台唱戏的,而在黄金荣的戏院却打破了这一先例,首次让男女同台唱戏,这也是共舞台名字的来历。

将共舞台装修好后,黄金荣就派人去京津邀请有名的剧团来戏院演出。当时京津戏剧界的人,听说上海共舞台要邀请戏班子去演出时,觉得可以开拓生活来路,增加收入,还可以到上海开开眼界,,一举数得,无不乐意应邀。当时首次去共舞台演出的就有十几位名角。到了正式演出的那一天,黄金荣亲自带了十几名巡捕站在了戏院门口,那些地痞流氓们看到这阵势,谁也不敢去戏院闹事了,少了这些人的破坏,再加上在戏院演出的都是些名角,共舞台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源源不断的钱财流入了黄金荣的口袋,让黄金荣扎扎实实地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

渐渐地,戏院的大量的收入已经不能满足黄金荣的野心了,于是,他又将目光放在了聚宝茶楼上。聚宝茶楼就是黄金荣和林桂生成亲时所租的茶楼。这间茶楼两旁都是店面房子,生意很不错。楼上有五间茶室,室内还分为“雅室”和“幽室”,在每一个室内还有一张紫檀木大床,可以供客人躺着吸食鸦片,为了招揽客人,茶楼在大厅中间搭建了一个小戏台,专门邀请本地曲艺人员每日定时说唱,好不热闹。由于聚宝茶楼与黄金荣当差的麦兰捕房很近,所以黄金荣总是在这里与手下的流氓们碰面,听他们汇报工作,对聚宝茶楼的兴隆生意,早就是看在眼里,热在心里。

为了得到聚宝茶楼,黄金荣特意在派人在茶楼里面捣乱。每到下午,就有一班流氓们聚集在聚宝茶楼的雅间或分赃,或赌博,甚至还在那里策划抢劫,聚宝茶楼的许多前来吃茶的老客都被这帮流氓都赶出去了,什么“雅室”、“幽室”在这帮流氓的渲染下,都成了赌博、闹事的场所,闹哄哄的一片嘈杂。这样还不够,黄金荣还让流氓间的争夺场地挪到聚宝茶楼上去进行。这天,相继有两班流氓来到聚宝茶楼上,来势汹汹,直吓得茶楼老板不敢上楼来,他们也用不着茶楼的招待,很快就热闹起来。双方拳打脚踢,甚至拔出匕首和三角小斧等利器,在茶楼内打起架来。在这场混战中,谁也不管上来劝架,一不小心还可能伤到自己,茶楼的老板更是等到伙计来告诉他:流氓们都走了,才敢上楼来查看自己的损失。这一看,可吓坏了茶楼老板:六具尸体就横躺在茶室的地上,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伤者。恢复过来的茶楼老板赶紧到麦兰捕房去报告备案,这时,黄金荣出现了,只怪老板没有事前前来报告,如今人都死了,再报也没有用了,让茶楼老板自己处置那些尸体。迫不得已,茶楼老板只好购买了六个棺材将死者安置好,把伤者送医治疗。很快,聚宝茶楼上出了六条人命的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想来也是黄金荣派人四处传播的。殷实的老实人再也不敢来茶楼吃茶了,而前来的流氓,茶楼老板也惹不起,只能任由他们在茶楼内胡作非为。

在这时,有人给茶楼老板出主意了:“你这么留着茶馆也不是个事呀!天天就这么孝敬这些流氓,为了避免那些流氓找你的麻烦,连关掉茶馆也不成,我看现在你就是出盘这间茶楼也没有敢要了。”茶楼老板这时什么主意都没有,只盼着有人能给他指条明路:“依你看,我该如何是好?”这个人其实也是黄金荣派来的:“你不如就把这间茶楼送给黄金荣吧!我听说他现在准备收门徒,你把茶楼送给他,一来将这个烫手山芋转出去了,二来在他收受门徒时,你也好投拜在他的门下,接受他的庇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茶楼老板想想自己的处境,也实在是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好亲手把自己的心血交给了黄金荣。黄金荣一分钱都没花,就得到了聚宝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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