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她已经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绸缎蕾丝装饰的高级公主床顶,半开的窗门,送进徐徐微风,米黄色窗帘轻轻飘晃。
起身,四处望了望,只见床边梳妆镜里,几条青紫的淤青,色泽特别清晰地印在了她的脖子上。张张嘴,想发声,可声音又嘶又哑,多说几个字,喉咙也会难受得发疼。
这算什么?该庆幸吗?庆幸他不是用咬的,而是用掐的,不然……这伤就不只是这样而已了吧?!
偏过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个依旧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地铺上,缓缓地,又将目光移到了离地铺不远的书桌上。
只见桌面上,一只血染的生物,剥去了皮毛,双眼两个血洞,没有耳朵,不断地抽搐,血色染红了整个桌面,顺着桌沿边缓缓滴下。
心猛地一惊,顿了顿,缓过神。桌面干干净净,整洁极了,哪有一丁点儿血的痕迹。
早就清理干净了吧。只是太深刻了,那画面……那画面……她忘不了,太可怕了。上月尘,你到底是为什么呀?
没给她太多时间去纠结这个问题,便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轻缓的脚步声,逐渐逐渐靠近。然后,一个颀长的身影便立在了她床边。
仍然是那张俊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脸,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看不到一丝波澜,漠然的样子。银紫色的眼眸,也依然一如既往,空悠,寂然,看不到一丝波动的痕迹。
他看着她,不言。
她望着他,不语。
彼此间,只有静默。
“喂、喂、有人在听么?银河……银河……大小姐、大小姐……”
直直盯着他递过来的手机,听到那手机里发出的声音,几乎是立刻从他手里夺了过来,背过身。
“德、德叔……”
“大……小姐?你的声音怎么……你生病了?”
手机那头,德叔紧张关切的语气,不知怎的,让她心头一酸,紧绷的什么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依托,泪就这样自然而然从眼眶滑落。
她,也许算不上是一个无私善良的人,不会为了别人悲伤而悲伤,不会为了别人的痛苦而痛苦。顶多也只是听了别人的悲伤或不幸感到伤感或同情的同时,却庆幸不是自己。
她,也算不上很坚强。扛不住的会放弃,痛了也会哭,累了也会休息。摔倒了,磕疼了,就算自己可以一个人爬起来,也需要有人关心和安慰。
可是……
“大小姐,请您再忍耐两天。后天,我们就会来接你了。”
“后……天?”
后天是……对呀,她居然忘了,时间从未停止流逝。夏天早已远去,现在已经是十月深秋了。四个月的期限,后天就到期了。
后天,原来是后天,她还以为……已经四个月了……
将残留在眼眶里的泪,用力抹掉。将手机递还给他。仍然是背着他的姿势,并没有回过身。
……这里没有那样的人,即使想哭,想流泪,也必须倔强地擦去。因为,倔强有时候,也是一种坚强。因为,她不坚强,没人替她坚强。
他瞟了眼依稀留在手机键上的湿迹,嘴角极淡极淡地撇了一个往下的弧度。从她手中接过,离去的脚步,似乎比来时更利落。
她背对他,坐在床上。
他也是背对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