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你等着，我会回来陪你！”宇文成都并不回头，只管大声说道。
“公子，你要小心！小姐，流霜下辈子再来伺候小姐！”流霜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已然带上了一丝诀别的伤感。
“走！”宇文成都不等我开口，一把抱起我，一手抓着花影，飞身一纵，朝着远处的光亮处飞去。
出洞的瞬间，发现已经是暮色降临。
山间的傍晚，遥看残阳如血，巨大的天幕仿佛用古铜镶嵌而成，天地之间荡涤着一抹油油的昏黄，头顶上几颗冷艳的星芒睁着饥饿的眼睛，孤魂野鬼一样瑟瑟发抖。
一阵冰冷的空气迎面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终于又出来了！
“新月，花影，你们快走！”宇文成都将我们放在地上的瞬间，身子一软，颓然地依着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那擎天柱石一样的双腿挣扎着几次想要站起来，终究却没有成功。
终于，他那倔强的眉心划过凄然一笑：“难道，这就是我宇文成都的谢幕！”声音带着一抹空寂的尾巴，悲凉地令人几欲落泪。
“宇文成都！——哥哥！”艰难地喊出了这句‘哥哥’，手掌被他一把握住，他的手掌那样紧，那样粗糙，带着一抹热热的温度。
“我们一起走！我不会撇下你！”一边说，一边帮他擦去眉骨上的一抹血迹。
他的眼神里划过一种不易察觉的温情：“新月！谢谢你来！——哥哥以前对你太过苛刻！对不起！”
“为什么？公子！你明明是关心小姐的！为什么落在我们的眼睛里却永远都是那样无情——！”花影一边说着，却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啊！你是我的亲妹妹！可是，这十几年来，哥哥却没有真正关心过你！讽刺你，挖苦你，无视你，对你冷言冷语，教你武功的时候动不动就叫你跪着反省！哥哥，对不起你！虽然我很想弥补你，可是，只怕没有时间了——！”他的语调里带着一丝虚弱，他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为什么？——”看着他，我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新月，你还记得咱们的娘吗？她的容颜、她的气质，像仙女一样绝俗，宇文府里爹的那些娇妻美妾，没有一个能和她相提并论。可是，从我那记事起，她从来都没有笑过。然而——记得那一年，我还很小，有一天晚上，看见娘亲匆匆出了门，绕到了宇文府后面的一处花园里，我好奇，就悄悄跟了过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她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那个男人器宇轩昂，他的衣服上有着团龙的纹样，娘亲的脸上带着笑容，娇滴滴地喊他是‘郎君’，我又急又气，发疯一样地跑出去！我没有想到，我的娘亲，竟然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个夜晚，天上就是这样，有着一抹如钩的新月！后来，在宫里的一次宴席上，我终于知道了，那个陌生的男子就是晋王杨广！后来的皇上！而妹妹你，就是在第二年出生的，母亲为你起了名字就叫做——‘新月’！”他慢慢说着，声音冷得仿佛滤尽了一切的温度。
我惊得几乎有些目瞪口呆：“你是说，我——是杨广的女儿？”这样想着，心里忍不住连连叹道：天哪，这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血缘关系？凌莫雨，程新月，宇文新月？杨新月？我到底该是谁？
他的眸子瞪视着我，冷冷地点了点头道：“你出生的那一日，我亲自去问娘亲，是她亲口承认的！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娘亲说过一句话，我认了大夫人为亲娘，我对你视若无睹！其实，我——是在报复娘亲，我想要狠狠地伤她的心，而我，终于做到了，听说她死的时候，还一直叫着我的名字，而我却始终不肯看她一眼！”
“你！混蛋！”我狠狠地盯着他，忍不住骂出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