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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关于梦想

李晴终于来到了瑞士,这个她梦想了很久的国家。此刻的她正坐在因特拉肯开往策马特的火车上,而她的目的地,则是一张明信片上的美景,马特洪峰。

其实在瑞士,坐火车都是一种享受。瑞士真的是一个美如画的国家,到处都是青山绿水;各种别致的小别墅散落在山水之间,人与自然是那么的和谐统一。她所坐的列车,一路疾驰,就像奔跑在峭壁上:右边是高耸的山峰,左边是散落着民居的峡谷,其间还有数不清的小溪,清澈见底;而列车的行驶的正前方,能够清楚地看到雪山的顶部,矗立在群山之间,让人心驰神往。

这是她梦想了很久的旅行,也是她梦想了很久的国家。李晴是一个非常平凡而普通的80后,从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深圳工作,今年已经26岁了。刚刚单身一个月。之前还有“单身贵族”的说法,因为单身,可以做许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由。而且如果父母有一定收入的话,自己基本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所以自己的收入可以储蓄,也可以月光,反正用在自己开心的地方,就是了。无需考虑房子,孩子,和柴米油盐。

但是近几年来,好像单身们的日子越来越“非贵族”了。很多人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要开始发愁工作的事情了,各种面试各种受挫。等到毕业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发现人生好像才刚刚开始。工作远远不像读书那么容易,职场也远比校园难混得多。工资和奖金似乎总是比预期的少一点,但是房租总是比预期的高很多。月光容易储蓄难,更何谈房子车子。所以许多青年朋友们刚刚毕业就立刻需要面对许许多多的生存压力与考验。等到工作稍微稳定下来,成家就成了最主要的话题了。以前的“单身贵族”变成了现在的“剩男剩女”,急需长辈和各种相亲节目的“解救”。

李晴就是这单身“非贵族”中的一员。因为家不是深圳本地,所以毕业后就一直自己租房住,工作也算是勤劳努力,也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无奈,工资与奖金的上涨速度是属乌龟的,而物价和房价的涨速是属袋鼠的,压根就不是一个品种一个系统,怎能指望持平。乐观一点想,幸亏物价房价只是属袋鼠的,要是属什么飞禽类的,直接跑到天上去,那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而李晴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要去瑞士,要去看那里的青山绿水,去看那里的雪山冰河。她凭着她做小会计的微薄薪水,不仅要与日益增长的房租和物价做激烈的斗争,还要攒下去瑞士的钱,同时,还得有一点储蓄,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她的日常生活还是很不贵族的。

此刻坐在火车上的她,感觉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兴奋。一路上,她只是感叹景色的美丽,瑞士的整个火车系统的先进与舒适;却没有那种梦想终于实现以后的那种激动与快乐。也许,有些东西,等的真的太久了,久到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多当初的激情了,久到有的感觉,已经不是当初想要的了。也许有时候就是这样,我们一直期待一样东西,期待很久很久,也为此付出很多很多;但是当这样东西真的属于我们的时候,也许,时过境迁,我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喜悦。时间很容易就能改变一个人,难道不是吗。

其实李晴梦想到瑞士旅游,源于她的初恋的一张明信片。那个男生的父亲曾经去过瑞士,所以家里有不少美丽的明信片。那个男生最喜欢其中的一张:上面有瑞士的马特洪峰,倒三角的雪山,清晰地倒影在静谧的湖泊中,在湛蓝的天空的映衬下,格外的美丽而且神秘。那个男生说,以后,我们一起去马特洪峰,一起去看雪山,看倒影,看湖泊,看冰河;在那里,从绿树成荫的美丽小镇,到白雪皑皑的雪山冰河,只要一趟缆车。那个男生还说,这是他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他会在那里像心爱的女生求婚。从那以后,李晴就对这个美丽的地方充满了向往,在那时候的她看来,马特洪峰,不仅美丽,神秘,而且,她在那里,还可以得到属于她一生的幸福。

许许多多的女孩子,在十几、二十出头的年龄,总是会很轻易地喜欢上一个人,而且,会很爱很爱。这个时候的感情,不会去衡量大家是否相配,也不会去想以后结婚了住在哪里,孩子怎么办。喜欢就是喜欢,真正的感情也许不需要夹杂太多不纯粹的东西。李晴也是这样。她的初恋是一个很好的人,善良而有责任感。她一直觉得,他们可以就这样,相守一辈子。因为那时候在她看来,就算是和他一起挤公交,一起吃街边摊,也可以如此的享受与幸福。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不算长,大概有一年吧。后来,毫无任何征兆,这个男人突然找了另外的一个女人,告诉李晴说,他要结婚了。李晴大一的时候,他大四;而在李晴大四的时候,他们分手。对于分手,李晴真的是没有任何准备,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个男人说他只是不爱了,想结婚了之后,李晴还鬼使神差地求他,求他等她一年。有人说,女人说一百次分手,也不一定分的成;但是男人如果说分手,那么一次就够了。不知道这句话的准确率到底有多高,在李晴这里,是百分之百。

其实以前,李晴一直是一个还算骄傲的人。最起码,以前的她不会相信自己,在男人说分手之后,自己还会去求他。也许感情来了,很多东西就无法自己控制了。那些骄傲啊,尊严啊,气质啊,在失去的感情面前,都那么不值一提。事后冷静下来,她也想骂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出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尤其关乎人的情感的东西,并不是有付出就有回报的;甚至很多事情的发生是没有因为所以的。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像预想的那样一切顺利,万事如意也许真的只是一个美好的祝词而已。接受现实本身也许就是成长的一个重要环节。

和初恋分手后的,李晴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被别人说分手,怎么自己就不能像电影中那样,微笑,点头,然后说祝你幸福。反而是哭的一塌糊涂,还求他。真的是,想想都想拍自己几巴掌,怎么那么没有出息。分手没一两个月,就毕业了。在那一两个月中,她唯一做的,就是投简历,面试;投很多地方的公司,甚至可以去某个城市,只是为了面试。总之,就是想离开这个地方,让自己忙起来。然后回学校只待了两天,答辩,拍毕业照;之后就拖着行李离开了这个她待了四年的城市,连毕业证学位证都是请朋友帮忙领的。那时的她,是真的不想待了,匆忙赶到深圳,开始在一家公司实习。

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之后,一切似乎好起来了。没有那么多可以勾起回忆的地方,自己也可以开始向前看了。删去了初恋所有的联系方式之后,她觉得自己有点长大了。后来,曾经有死党和她说,没有关系,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个人渣。她当时就很不开心,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心里却想,我爱过的人,才不是人渣!虽然,他背叛了他们的誓言,李晴仍然觉得,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优秀的人;虽然,他们再没有了联系,李晴也扔了所有他送的礼物,除了那张明信片。

也许是那个地方给了她太多的梦想与憧憬吧,所以,她怎么也舍不得丢掉。其实她心里一点也不恨那个男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恨不起来。她可以做的,就是不联系,不问,仅此而已。至于有多少次暗暗地想起他,有多少次还憧憬他们能够破镜重圆,有多少次默默回忆他们的甜蜜的过往,估计连她自己也数不清楚了。她心里一直觉得,他们的分手没有那么简单,她怎么也不相信,他会那么轻易地说分开。这只是她自己觉得,因为她的死党说,是她自己有毛病,每天胡思乱想。

她的死党名叫乔晶晶,和李晴合住,有两年多了。两个人都是在深圳工作的外地人,也都是薪水微薄与物价不断斗争的非贵族。在半年前,两个人还曾经与房东就房租上涨问题,进行了激烈的斗争;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房东咬定房租上涨是大势所趋,他要顺应时代。于是她们二人不得不再次搬家,本来是两个人合租两室一厅,现在也只能再次加人,与另一对小夫妻合住三室一厅了。

大学生毕业以后开始进入社会,其实才算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社会化。就算是现在很多学校有诸多的问题,象牙塔终究是象牙塔,相对还是要单纯许多。李晴与乔晶晶在她们真正社会化的过程中,两个人可以说是相依相伴的。她们一起搬家,一起与房东战斗,一起抱怨上司,一起讨论物价房价,一起聊时事政治和八卦,一起担忧着未来,互相照顾和陪伴着彼此。所以,虽然她们认识才两年左右,但是感情已经好得没话说。相同的社会地位和经验使得她们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这是成为好朋友的重要的因素之一。

而且,她们本就是同一种人,有点普通,有点平凡,还算独立;追求时尚,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追求生活的品质;努力工作,但也担忧着未来;有点小骄傲,但是在社会中,也有许许多多的无奈;有点神经质,也有点小善良,有时还有点小伤感。

乔晶晶比李晴早毕业一年,所以她自认为比李晴更懂得这个社会与现实。长得还算高挑秀气,自认为现实成熟。由于年龄已经不小了,比李晴还大两岁,提早进入了“剩斗士”的时代,所以,经常会去参加各种联谊与相亲。从相亲中倒是也发现过几个不错的,只是,有的做了朋友;有的在处过几个月之后,也做了朋友。乔晶晶本身是一个开朗活泼的人,可能总会在某些方面有些大而化之,不够细腻。而且,用她自己的话,相亲产生的感情,很多都不是那么禁得住折腾,往往也会少一些宽容与包容。很多时候,大家抱着想要谈恋爱想要结婚的目的去认识别的人,目的性太强,反而会有某些方面的缺失。很少真的能彼此一见钟情,真的就那样爱上。所以她暂时算是没有成功。当然这只是乔晶晶自己的看法。李晴有时候也会揶揄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家很多相亲的,照样过着幸福的生活,只是你自己遇不到罢了。往往这个时候,乔晶晶也不在意,而且她还会一如既往地参加此类活动。因为乔晶晶一直相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参加这些活动,也算是能让她“阅人无数”了,而且还有找到合适人选的可能,何乐而不为啊。而且,现在很多白领,交际圈其实真的很小,为了不失业,得努力工作,加班也是常事。不参加这些活动,又能怎么办呢。乔晶晶也一直坚信,女人越年轻,越有挑选的资本;等过了35岁,就算自己优秀到天上去,也很难很难了啊。每次她说这些的时候,总是一副看破红尘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看到了自己年逾40嫁不出去的孤单的样子了。而李晴总会不置可否地笑笑,但是她心里,还是有几分信的。

李晴还是比较信任乔晶晶的,相信她很多观点的正确性,相信她对许多事情的判断。她认为乔晶晶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最起码比她自己聪明些。在她看来,乔晶晶也比她看得开,拿得起放得下,该来的就来,该滚的就滚。对许多东西都很有自己的看法。当然这也与乔晶晶本身的经历有关,虽然只比李晴早毕业一年,但是乔晶晶的赚钱史,却早从高三毕业就开始了。乔晶晶的成长经历真的算是丰富,并且绝对的内心强大;她的拼搏与奋斗也是李晴佩服她的重要原因之一。只是,苦于只有背影没有背景,所以就算努力工作,也还是与别人合租在一起,也还是得战斗在物价飞涨的第一线。用乔晶晶自己的话,在深圳,我们租得起三室一厅,地段还可以,已经很牛了;不当蚁族不啃老,还能怎么样啊。想想也是,乔晶晶的话经常就是这么一针见血,说的她豁然开朗。

而李晴自己是一个不太有主见的人,她很容易就会被别人影响;很多人都说她看起来很乖,脾气也好得出奇。所以尤其是乔晶晶的听起来那么有理的观点,她经常明理暗里地表示赞同与佩服。但是她还有一天特点,就是不太喜欢和别人倾诉,尤其是一些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基本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她基本都是自己去面对,就算是哭,也要一直忍到没有人的时候,再哭。有的人并不理解,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是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坚强。

当然这是刚毕业的李晴。毕业几年以来,李晴还是改变了不少的。说实话,从象牙塔进入社会,一个人在外生存,独自面对许多大大小小的问题;人不改变是不可能的。人总是会变的,一个人20岁和30岁的时候,无论是外表,穿着打扮,谈吐;还是思想,见识,都是会或多或少地发生变化的。只要抓住最重要的东西,别让这些最重要的东西被岁月与现实消磨殆尽,就可以了:比如善良,比如理想。

此时的李晴,坐在火车上,正在追寻着她的理想。她马上就要到达那个在她梦中出现无数次的地方了。在瑞士,除了隧道,真的是处处是美景。原来在实现梦想的过程中,也会看到许多可能从未期待过的美景吧。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旅行,火车停在了策马特,一个非常干净而且美丽的小镇。

策马特是不允许使用汽油燃煤的交通工具进入的;他们有很独特而且环保的电动出租车和公交车。这里的车长的都相当的可爱,很小很轻便,像是一个长方体的盒子;有很多种颜色,当然,也有很漂亮而且复古的马车行驶。李晴觉得,自己这时候,开始真的激动了。她一路朝雪山方向走去。中间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水是碧绿色的,在地势不平的地方,还会激起白色的小浪花。河流的两边是五颜六色的鲜花,自由地散落在河边的草地上;草地上面,是各式各样错落有致的木屋;木屋的后面,是青翠的群山。而河流的尽头,就看到美丽的雪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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