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说我心里的天空是灰色的,我突然有种想法,他就是我心目中等待多年的那个人,他猜中了我心中的天空是什么颜色,没有一丝犹豫和拖沓。
路笙歌。
“你是病患的家属吗?”等到一个医生站到自己面前,对自己问出这句话时,路笙歌才恍然回过神来,她点头说:“我是小颜的姐姐。”
“病情很严重,目前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她失血过多,也许会长期昏迷,如果想要她快点好起来,大概,家属这边,要好好的陪在她身边跟她多说话了,另外病人安小姐似乎没有求生意识,抢救过程中,有几次她都在自我放弃,尽量做好精神安抚吧,我们会继续努力帮忙的。”
“她现在在哪儿,我可以去看她了吗?除了我这个姐姐,小颜她,已经没有亲人可以依靠了,那么,谢谢你了,医生。”
路笙歌淡笑着问医生,安以颜目前的住处。
对于路笙歌的回答,医生大概已经是听多了,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他便告诉路笙歌,安以颜目前住在这个楼层的198室。
路笙歌转身不慌不忙的走向医生说的方向,心中的忐忑慢慢放下,看着手心里的碎纸片,眼神有些黯淡,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站在她面前的,不止有许鄀,莫繁晟也在,而只有他们两个的后方,正是她这次的目的地,198室房,安以颜的安置处。
“让一下好吗?我的妹妹,目前需要我照顾。”先行开口说话,打破死寂的人是路笙歌,她想去看看她的陈思忆,她想去看看她的安以颜,她想要陪在她的身边,等到她平平安安的醒过来。
“老子只说一遍,路笙歌,安子死了,安以颜醒过来,我不会放过她的,都是因为她,安子才会被威胁,才会死在那种渣滓的手里。”
虽然致命的死因是他的病,骆薇也牵涉其中,但是他就是无处宣泄,无法就这样平静的接受申安的死,许鄀暴躁的想要发狂。
“许鄀,你心里很清楚,申安的致命死因到底是什么,请你不要把错全部推在小颜的身上,申安的死,最难过的,不止你一个,比如我,比如小颜,我们都难过,难过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我们自己,偏偏要是申安。”
说完这些话,路笙歌推开许鄀的表情很是冷漠,而她望向莫繁晟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碎纸片摊开给他看。
“莫繁晟,请你转告你弟弟,路笙歌没有心,请他不要再对路笙歌抱有如何期待。”
将这番话说完,莫繁晟呆滞的看着自己面前散落的一地芳白,拳头微微有些局促,呼吸声似乎有些不顺畅,看到那些纸片上淡淡的彩色,他终于明白了,他的弟弟,出手了,他向路笙歌表明了心意,不过,结果是令人遗憾的,路笙歌似乎是很决然的拒绝了他的弟弟莫繁扬,也许他该高兴吧,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没有心,这几个字,却又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也许有一天他也会遭遇和自家弟弟一样的结局。
这张画,画了很久,莫繁晟知道,莫繁扬缠着自己学了很久,这是画了很久,却是那么多张中,唯一一张近似完美的“天空”。
“走吧。”许鄀轻唤,莫繁晟没再多管,自然是跟着他离开了。
“小颜,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傻呢,明明只是一心想着要改变申安的结局,可是最后你却代替骆薇成为了最伤心的那个人,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读懂微阳呢,是啊,骆薇确实是很坚强也很自私,可是,你知道的,她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因为知道沉重,所以才会竭尽一切努力去追求幸福,渴望阳光,她从来都没有错,她最后伤害那么多人,连同伤害自己,她没有错,她只是不想辜负申安对她的以命换命之恩,她一个人记着申安所有的好,连同他的幸福,她一并过着,痛苦或甜蜜,她都选择了一个人承受,所以我才会对你们说,骆薇是微阳中,最坚强的那个女生,她自私,她伤害了很多爱她的人,可是她的选择都是对的,安以颜,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你都有听进去,那么,请做另一个骆薇,代替死去的申安,坚强幸福的生活,不要辜负他的牺牲。”
伸手拨弄着安以颜长长的粉色指甲,路笙歌望向她双颊的苍白,她想着,1年前,她似乎曾经问过,问过她是不是气质型的女生,她于今还记得,陈寒,即,陈思忆的哥哥,当时就反驳了,他说陈思忆是只打不死的蟑螂,她欺负人的时候别说什么气质了,她就跟一菜市场大婶没啥区别,路笙歌浅笑,如果陈寒也在这里的话,那么他一定就可以发现,他的妹妹,如此安静的气质,多气质,多美艳了,她只是调皮,不调皮的时候,安静的样子,却足以带来一股令所有人不安的窒息感,就如现在,她安静的,仿佛随时都要离开这个世界,要死掉了一样。
“不能死,小颜。”这是陪伴昏迷许久的安以颜整个夜晚的路笙歌说的话,她需要回去一趟了,不然路卿冥会担心死的,她可不想被禁足,也不想被念叨。
“笙歌,你要回去了吗?我来照顾小颜吧,我们换班就好了,不然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秦乐乐是刚来不久的,她刚刚买完水果回来,本来是和路笙歌一起照顾安以颜的,不过见路笙歌精神不好,所以去买水果给她吃。
“乐乐,你哥要是知道了,会单枪匹马的杀过来剁了我的。”没错,一向从不旷课的秦乐乐今儿个为了她和安以颜旷课了。
“笙歌你又拿我哥来说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在我家住了几天,我哥都怕了你了,怎么可能敢来招惹你,不过,他最近对我很好,笙歌,谢谢你,愿意主动和哥哥解除婚约,虽然我知道,即使你这么做,我和哥哥也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可我还是想要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原谅,谢谢你因为我的无理取闹和哥哥解除婚约。”
说着说着,秦乐乐的双眼有泪落下,路笙歌浅笑着替她拭去,她没有想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和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安以颜,她还可以在这里交到如此单纯的女性朋友,她以为,秦乐乐不会成为她和安以颜之间的一部分,可是她是真心的,她在用真心,和她们交好,她们是好朋友了,所以,小颜你也快点醒过来吧,秦乐乐,要成为我们两个在异世界里的第一个女性朋友了。
“那我明天上午10点来,乐乐有事记得立即打电话给我,我们是好朋友啊,呐,乐乐,晚安!”路笙歌没有对她的感谢多说什么,只是急着回去,因为路卿冥,她这个世界的家人,一定在担心。
“恩,我可以等到下午1点那里的,笙歌多休息下吧,我之前在学校有休息过的。晚安。”秦乐乐晃悠着手里的牛奶塞到她手里,挥手笑着对她说晚安。
路笙歌最后是匆匆忙忙的离开医院的,因为现在已经11点左右了,她觉得,路卿冥如果过了12点还没见到她,一定会抓狂的。
万一他去找许鄀,那不是自找麻烦吗?许鄀现在可是火大的很,毕竟申安刚死不久。
学校那边,明天确实也该去看看,她可不希望安以颜成为全校热谈的焦点。
“砰”
“嘶~好痛,啊,真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我急着回家,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啊,这瓶牛奶送给你吧,还没有开封的,撞到你真的对不起啊。”一边鞠躬一边道歉的,路笙歌慌乱的表情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生动可爱,莫繁晟忍耐不住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了。
“……笑尼玛,莫繁晟,为什么不出声,害我道歉这么久,吓死人了。”此时的路笙歌额上爆满十字路口,卧槽,积点德好吗?干嘛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一直道歉。
“你还没吃东西吧,牛奶自己喝吧,我够高了。”莫繁晟故意省略刚刚看她笑话的事,将手中的牛奶重新塞回她的手中。
“莫繁晟,我求你了,你别说话了,用不着指着我的身高说话,比你矮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自己这副矮小身高的。”也没怎么羞涩,将吸管插好,路笙歌就堂而皇之的吸起牛奶来了,一点也没顾忌莫繁晟眼里的打量。
“你不是要回家吗?快要12点了……”莫繁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想看她着急的样子,觉得可爱吧,大概,对证自己这一想法,莫繁晟觉得自己生病了,一种名叫暗恋的病!
“莫繁晟,你会不会踩脚踏车?”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自行车,路笙歌双眼泛光,很期待的看着莫繁晟一脸迷惘的样子。
“脚踏车是乐乐骑来的,莫繁晟,你会的话,载我一程吧,反正看你这个时候在大街上四处晃悠,一定也没啥事,是吧。”
路笙歌讨好的笑着,******,困死了,她现在急需要一个苦力,还要一个可以养眼,能给人安全感,不会迷路的苦力,无疑,眼前的莫繁晟是最佳人选。
这真是天赐的苦力啊……
“上来吧。”莫繁晟没有拒绝,而他也绝对不会告诉已经坐在自己身后的路笙歌,他之所以大半夜了还在这附近晃悠,是希望她饿了,自己出来买东西的时候,能够悄悄的看看她,他知道,安以颜是她很好很好的朋友,她很在乎安以颜,安以颜出了这种事,她一定很难过。
凉爽的风刮在路笙歌的脸上,有些疲倦的她伸手搂住前座莫繁晟纤细的腰,靠着他的背,觉得安心。
“莫繁晟,我拒绝你弟弟,害你弟弟难过,你不怪我吗?他那么用心,因为我的一句‘想要找个能够画出天空的人给我一辈子的幸福’,他画了那么久,而那幅画却毁了。”
对于路笙歌莫名其妙的的问话,莫繁晟踩着脚踏车,一开始,是震惊的,他没想到路笙歌会对他说这些。
“嘛,不管你怪不怪我,莫繁晟,我只是不想伤他更深,我没有能力保证我接受他之后不会爱上其他人,我不能保证,所以我选择了拒绝,他撕掉那片天空时,莫繁晟,我是心疼他的,心疼他爱上我这种不会用一切去爱别人的人,心疼他爱上我这种只会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的女生,他值得更好的,莫繁晟,你也是。”
路笙歌不是傻瓜,她不会不知道莫繁晟对自己的小心思,只是还没有确定,现在,不过是间接性的对他表示拒绝罢了。
“路笙歌,你心里的天空,是不是灰色的,是不是,全部都是悲伤,你发现没有,你的笑,有时候,很假,你笑的样子,有时候,就像是在哭一样,全部都是灰色,一点都不像天空,倒不如说,像是雷雨时的天空,眼泪就像雨水一样藏匿在天空里,你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随着自行车停下的声音,莫繁晟坐在车上回头看她,路笙歌惊讶的表情让他告诉自己,自己猜对了,莫繁扬之所以画的那么完美都没能画出路笙歌想要的天空,是因为,她心里的天空不是蓝白相间的,是满满的,盖满悲伤色彩的灰色。
“恭喜你,莫繁晟,你猜对了,可是,莫繁晟,没有奖励。”路笙歌真的笑了,却是和莫繁晟说的一样,就像是在哭一样,满满的,全部都是悲伤,令人几近窒息的悲伤让莫繁晟下车停好自行车,站到了路笙歌面前,他伸手覆盖着她的眼眸,对她说,这样哭,他就看不到了。
眼眶湿润的路笙歌伸手触碰着莫繁晟的手背,眼泪滴落在自行车上时,轻灵的泪滴声让莫繁晟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