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伸来手将绿玺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声道:“我没有回来,你是担心我的对不对?”
绿玺眼角生硬的线条因为这句话柔和,窝在他温暖的怀中紧闭上双眼安宁享受,却并未点头或者摇头。容城已觉知足,只要她没推开他,就好。安神香点了许久,屋子里沉淀幽蜜。他轻柔磨蹭着绿玺,唇滑过她细腻脸颊划向耳畔,嗓音温柔似呢喃细语安抚心灵:“明日父皇命我亲自将容欣送出苍雪关,你会不会担心我?”
难得的安宁被这句话唐突打破,绿玺睁大双眼满是不敢置信,却并未动身子只是愣愣看着前方宛然轻飘的纱蔓。头顶传来容城无可奈何的轻笑,微末夹杂叹息道:“罢了,绿儿只要安心在东宫等我回来就好。”
皇帝会要容城亲自护送羽陵王,并不是无从所为之。羽陵王未带兵卒进北国,又遭了刺客于理皇帝的确是该派兵护送他回羽陵郡。但刺客的事和太子脱不了关系,众人暗地细想都会觉得是太子派的人刺杀羽陵王。皇帝的意图就是这里,让太子亲自带兵护送羽陵王出苍雪关,毋须过多言语只需行动即可化解流言蜚语。故此,太子这次不去不行、更加不能让薛将军代劳护送。
羽陵王只皮肉伤,第二日清早就欲意还郡。绿玺亲自送容城出门,东宫外早已有少许军队伫立,马匹喷鼻息。他银装着身在阳光下铠甲折射出熠熠光辉,行动间戎装互碰传来响声凛然刚强。绿玺只见过他穿上身戎装两次,第一次是在血溅仇池时,第二次便是如今送他出门时。绿玺望着他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口没来由的闷慌,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身子不舒服吗?”面前的光线被挡去,容城低眸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绿玺这才从神游的思绪里缓过神来,笑着摇头。宝娟上前将头盔递过来,绿玺伸手去接举手去给他戴上。容城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的距离,故意微倾身子好让她顺利为他戴上,系上红带。
“等你回来就是生辰了,我会为你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礼物。”绿玺望向他深邃的眼底,眯起双眼呈现月牙状,含笑说道。
“哦?真是令人期待,我会早些回来的。”容城颇为惊喜面上都是笑,伸手将绿玺拉进怀中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呢喃:“等我回来,绿儿。”
说完这句话他拂袍转身,跨上白马。最后那一眼绿玺永远也无法忘记,他在晨光里回头看她,眸眼足够沦陷她的所有思绪。当队伍缓缓离开,马蹄踏起尘土弥散视线。绿玺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变为小黑点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伸手似无意抚上小腹,眼角噙笑。
容城,我们有孩子了。
“外头风大,还是进去吧。”宝娟搀扶住她的身子,轻声提醒。绿玺点头,任由着宝娟将她搀扶回小院。简单用过早膳,愈发犯困想来是怀孕的缘故。内屋里的熏香有些奇特是绿玺从未闻过的味道,却是极好闻,不禁问:“这是什么香?”
宝娟边搀扶绿玺上床榻小躺,边开口回话:“奴婢清早拿熏香,木兰花的还未送来。掌事的姑姑说是有宁神安气的作用,便拿了过来暂时替代木兰香。若是太子妃闻不惯,奴婢去给你换了它。”
“不用了,并不是不喜欢的味道。既是宁神之物,摆着也好。”绿玺捋了捋耳畔垂落的青丝,摇头吩咐。宝娟点头替她掖了掖被子,放下金钩挽起的纱蔓后悄声退了出去。绿玺躺在床榻上望着床顶发了会呆,熏香味道袅袅竟让她睡意浓厚,不知不觉间便倒头大睡起来。
揽月阁内茶香袅袅,沈良娣难得下床饮茶。刚到一半承欢款款走入,禀告:“赵宝林到了。”
这话刚落沈良娣余光里就瞧见一身橘色身影翩然而至,走到沈良娣身侧时故作知理微福身子请安:“良娣福安。”
沈良娣丝毫不想见她的模样,自上次中毒之后她觉得全身乏力,脸色苍白毫无生气。而这一切都是归功于面前这位笑里藏刀的赵宝林,如今想来当真觉得自己可笑,当初怎么会信了这么个毒妇,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赵宝林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侧眼去瞧清晰能见她额角忽隐忽现的青筋,朱唇微扬:“姐姐不想见到我这些我都知晓,可今日妹妹可是来送药的,姐姐应该不会不记得自己中过毒吧。”
这句话让沈良娣整个身子不住颤栗,目光诘然望她:“你又想如何?”
赵宝林微愣继而笑出声来,绕过她的身侧贴身而坐,素白指尖轻叩桌面娓娓而道:“姐姐这话说的奇怪,我们既是通条船上的人,妹妹又怎会对您如何如何呢?今日妹妹除了定时给您送解药外,还有一事相说。”
赵宝林话落从衣袖里拿出瓷瓶,倾倒掌心一刻如同红豆大小的药丸滚了出来。赵宝林将药丸递给她,承欢会意接过将药碗融在清茶里,递给沈良娣慢慢服下。捻起绢帕轻拭唇角,沈良娣恢复神色望她,紧蹙双眉道:“你想说什么?”
“殿下护送羽陵王出苍雪关的事姐姐知晓吧。”赵宝林说完瞧了她一眼,沈良娣端正身姿点头。赵宝林复又开口:“那姐姐可知杨绿玺其实身边一直跟着个男子?”
沈良娣显然不知,却因为这句话惊得瞪大双眼。她从来不知晓杨绿玺身边还会有男人,难道她也是个水性杨花、暗里偷欢的女人吗?虽然不知赵宝林为何要与她说这些话,可这件事能让人来好好利用,除去杨绿玺。
“殿下这么宠爱杨绿玺,若是让他知晓杨绿玺背着他偷汉子,不仅情分尽失或许这太子妃的名号也难保。皇家自来遵守妇道名节,若是惹出那这丑闻谁也包不了她。指不定太子妃的名号就落到了姐姐的头上,也未可知呢。”赵宝林有意煽风点火,说话间视线流连在她的面上,细看她的反应。
沈良娣虽然对于这句话心底默默欣喜,但终究放人之心不可无,加之先前中毒的事情后对于赵宝林全然没了信任可言。捏着掌心里的绢帕,暗自惆怅道:“你确定这一次,殿下再也不会原谅她吗?”
“姐姐想,就算再痴情的男子终究不能容忍心爱的女子和别人缠绵吧。这件事妹妹自当办妥,到时只需姐姐与我同站阵线即可。差点忘记,姐姐中了毒只能和我同站阵线,不然就会死得凄惨。”赵宝林说到最后神色变的有些狰狞,红润的唇角扯出的弧度让人忍俊不禁。
她这样嚣张纯粹是在向沈良娣示威,没有她的解药自己就得死,而且死得惨烈。努力克制住喉口的腥甜涌出,沈良娣丝丝拽紧绢帕恨不得将面前的赵宝林形同这块绢帕,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