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互相帮衬着,一个时辰后傅九芊原先想吃的东西就大功告成了。面前白玉托盘里摆着各色菜色,袅袅冒着热气迷糊了视线。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去看洛锦夜,他早已热得满头大汗。
“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都难不倒你的,连这些都会做,你都快成精了。”她一直觉得洛锦夜身处皇家,又是皇帝这些自然都是不必做也不必知晓怎么做的,却没想到他却这般能干。
他挑了挑眉:“有个这样能干的相公,你可赚到了。”
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洛锦夜伸筷子去夹琉璃盘上摆放端整的水晶饺子,递在她唇边开口道:“张嘴,小心烫。”
这幅画面让她一下子有些晃神,初遇那次他是寡淡的少年太子、她是幼年丧父的可怜孩童。他亲手剜着梅花羹递在她唇边,衣袖间是淡淡的润脑香味。傅九芊缓缓张开嘴巴,将他递来的饺子吃下。
洛锦夜瞧着她吞下饺子的模样千变万化,不由轻笑:“我一向对自己的厨艺十分自信,你这副表情是作何?”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洛锦夜这样臭屁,不过他做的东西真是好吃的没话说:“姑且让你自信一次,很好吃。”
洛锦夜:“……”
“阿九,请你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什么,都选择相信我好吗?”吃得兴起的时候,洛锦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初有些发愣,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恩,不管何事何地,我都会选择相信你。”
从御膳房吃饱了出来,长亭赶来说是政事,洛锦夜便简单嘱咐了傅九芊几句才转身去往书房方向。环容早已在外侯了多时,见傅九芊出来便打着蒲扇给她打凉。
“奴婢在外头都闻到那股香味了,皇上亲自下厨倒是稀奇。”环容边扶着九芊边开口笑着说道。
她不说话,只是面上满满笑意掩饰不去内心的喜悦。抬头看夜幕辽阔,点点星光璀璨而立,月盘散发着缕缕清冷光泽洒在扬长小径上,照出一片青石台,像是铺满细碎银子般明目。
“陪我去四处走走,只当消食了。”傅九芊突觉此景甚美,一时有了流连的思绪。如是月光散在青石路上是清美,那么湖畔上的点点细碎银光在晚风吹拂间荡漾的岂是一个美字能言。等散步走近清凉湖畔时,一抹月白身影搀扶在树上,俊逸的背脊颤抖地悍人。傅九芊只觉得眼熟,想要走上前去却被环容一把拉住:“主子,也不知是谁还是不要过去为好。”
环容的话刚落那抹白影便是终究虚脱般地跌坐在地,借着月光她才看清那个人的脸,顿时惊地心肺都紧了一下:“王爷!”
傅九芊跑上去想要搀扶他起来,却瞧见洛斐宫茫然视线触上她的瞬间如同避之如蛇蝎般的将她一把推开:“我没事……你快走吧。”
傅九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但看他如同浑身抽搐般地颤抖,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秉着彼此还是有些交情的份上,她上前还是搀住他的身子:“你这个样子怎么会没事?我三番两次受伤遇难都是王爷相救,如今我又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
他艰难地抬头看她,终究红着眼痛苦地说道:“我的样子,实在吓人。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环容,你快些去请太医,我先扶王爷回去。”傅九芊也不顾他的话,只管对着身后也是一脸慌张的环容吩咐了一句,环容有些为难,怎么可以就留下主子一人送王爷会屋?若是被人瞧见又要惹是非了,不禁为难道:“可是主子,若是被旁人瞧见……”
“是被人胡说了去严重,还是一条人命严重?”傅九芊有些不悦地回头看了环容一眼,环容这才遵命转身往太医院跑去。傅九芊忙将洛斐宫搀扶住,艰难地迈着步子往东院走去。刚进屋子,洛斐宫被如同受了天大折磨一般趴在桌边,原本如玉清颜的脸上满满都是痛楚。
她是真被吓到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我去打水来。”她刚想转身去拿布巾给他洗脸醒神,手腕被猛地拉住。错愕地低头去看,洛斐宫满头冷汗,苍白着唇声声虚弱:“不要去,留下来就好,我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傅九芊看着他浑身颤栗的模样,眼见着他越来越严重,急得喉间哽咽:“王爷!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
洛斐宫摇了摇头,突然上前将她一把拥进怀中。傅九芊吓了一跳,伸手去推他,却感觉他颤抖地越发厉害,颤巍巍的嗓音近在耳畔:“阿九……求求你……不要推开我,这样抱着我就好。”
他的嗓音带着浓烈的鼻音和颤抖,让人心头猛地发酸。傅九芊只能不再挣扎,愣了半晌时间才缓缓伸手,轻缓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企图让他安宁下来。轻轻开口:“我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很害怕,可是我会留下来,留下来陪你。”
她的滑落,就感觉洛斐宫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她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可他说忍忍就过去,看来也是早已就有病根的。想来每到发病时间他总要这样熬过来的,不免让她揪心。其实,她到底是不了解洛斐宫的,起码他有这样的病,她就不知道。
太医来的时候洛斐宫的身子已经不那么抖地厉害了,简单地施了针开了药才离开。太医走前说过一句,这是自娘胎里就落下的病根,可想而知他独自熬过了多少年月。环容这时才上前,有些焦急地开口:“奴婢刚请太医时恰好碰上了祥嫔,看她也是往这来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傅九芊看了眼床榻上已然神色平和入睡的洛斐宫,思虑再三才点头起身。刚跨出东院院门果然迎面就撞见步伐急迫地祥嫔,一瞧见她们果然在这顿时冷笑起来:“谨嫔,夜深了你怎么还独自闲逛,竟逛到了三王爷的屋子里去了?”
傅九芊听出她话里捣鼓的意味,只笑着说道:“王爷生病便请了太医过来,这些事皇上知晓了也并不会怪罪。可祥嫔又是为了什么来这里?夜色人静怕是不成体统。”
祥嫔一时有些语塞,瞪着一双大眼磕磕绊绊:“我,我也是来探病的!怎么只许你来探病,不许我来吗?”
“怎么会呢,只是祥嫔你方才说了夜深了,再进去到底是不成体统的,况且若是被人说成今夜是祥嫔独自来了这,又有谁能作证。岂非污蔑了你。”
傅九芊的可以强调显然祥嫔听的仔细,她不是笨人,自然知晓。若是此番告状去了皇上那,双方都在院门口碰见的,未看清进了屋子。若是傅九芊反咬一口起来,当场的都是自个的俾子,作起证来也没有可信度。想着傅九芊先又有太医作证,自然她略输一筹,便也不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挑眉道:“既然夜深了,那我明日禀了宁妃等人,再来也不迟。”
傅九芊笑得温婉,便任由着身侧的环容扶着自己和祥嫔错落离开。
祥嫔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子微眯久久无法平息心头怒火:“她算个什么东西,以前只是个奴婢见了我还得点头哈腰,如见当了嫔就这般蛮横起来!”
“主子莫气,看来谨嫔和王爷到底还是脱不了干系的,只要顺着这个方向下手总有机会害死她。”身侧的云儿上前安慰。祥嫔这才缓和了气愤的情绪,抿着嘴笑的阴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