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穿韩服进行祭祖典礼这件事,从小到大智敏都觉得这些保留至今的东西只会让她受罪。在家人眼里自己是个传统型的韩国少女,但在自己和妹妹的眼里根本就是个家族的叛逆之女。且不说和智敏亲近的那几个女孩子喜欢她这样、喜欢她那样,就单说在首尔的家里也快离经叛道了。纵然外公不反对智敏练功习武,能够继承家族传统也是件好事,但终归还是个闺门待嫁之长外孙女。眼看着智敏的岁数像拔苗助长般窜得飞快,这长外孙女的婚姻大事还是慢慢写进了崔家老爷子的重大事件安排中。在和智敏老爸商谈了许久后崔老爷子不住得叹着气,这外孙女的学业和将来的事业不用操太多的心,但这感情方面好像还在大退步得回到高中女生时代一样。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看法和想法,这也不是家里长辈所能管得了的。再说新世纪韩国社会的女性在发展事业的阶段,不会轻易谈及感情方面的事情。除非事业发展到困难时期时,才会想到找个满意的男人把自己给嫁出去了事。所以崔老爷子按捺不住得想找智敏谈谈,但也碍于三代人之间的代沟问题,难于启齿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羞愧之事。外孙女的问题先放一边好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等会儿隆重举行的典礼仪式。此刻房间里姐妹俩看着老妈和大舅妈容光涣发的样子,不禁皱着小眉头看着摆在身边新制的华丽考究的少女韩服。这还仅仅是节日性的韩服,除此之外韩服根据生活风俗用途,还细分化为四种之多。“真的要换吗?老姐,这玩意儿平时又穿不上街去。这么长的裙子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我这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智恩还是坚持着不想换韩服,在智敏耳边诉着苦。
“三妹妹,看你两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啊!还真有你当年的模样和神情。我守着尚勋和志勋那两小子,这日子过得就不像你这么舒服了。”金永秀替崔永淑仔细梳着头发,精心在脑后扎着发髻,嘴里不住得对地板上苦着脸的姐妹俩称赞着。亲戚之间说话虽然比外人要亲近些,但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金永秀总不至于说智敏因为什么事而去美国留学,智恩脾气古怪得容不下别人。崔永淑看着镜子里精心打扮出来的自己,还能找到些年轻时候的模样。笑眯眯得替两个女儿给大舅妈道着谢。自己和大嫂金永秀都打扮好了,这两丫头怎么还不动哪?“小敏,小恩。你们快起来,换上衣服。我和你们大舅妈替你们化妆,快点儿!”崔永淑对两个丫头今天在老父亲家的表现很不满意,直言训斥着这姐妹俩。智敏只好劝着智恩道,“妹妹,算了。一年才穿回这个东西,也就穿到典礼结束就可以换掉。老妈生气了,快起来吧!”智敏再叛逆再无法无天,这老妈的话该听还是得听着。这是过年吗?简直比受罪还要难受,没办法,谁叫自己是个韩国人呢!智恩拉着老姐站起身来磨蹭着脱掉羽绒服,换起了自己那套韩服。女式韩服很简单,就是件短上衣再加上条宽松的裙子,里面只要不露出太多的现代衣服就成。姐妹俩已经换了服饰,抱着裙子坐着让两位妈妈级的人物替自己上妆了。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两张小脸上面本来就化着妆扮,再加上两位大妈的精心描绘后更显得楚楚动人,精致美丽了。鼻孔里全是智敏身上香水味道的金永秀对她更是看在眼里,喜上眉梢。‘这么精致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女儿呢?不行,得让老大赶紧成个家生个女儿出来。’金永秀对老大尚勋的婚姻大事做着自己的安排,殊不知她这样想的时候,另外几个房间里几位男士们也在打扮着。
韩服中的男性服饰就要讲究些了,以裤子、短上衣、背心、马甲突显出独特的韩式风情。仔细看的话还能找到些中国明代的服饰特点,以崔老爷子为首的家族男性们已经动作麻利得站在通往后院的门口了。崔永淑挽着金永秀走了出来,两人身上华丽富贵又不失大方得体的装扮,让在场的男士们都是眼睛一亮。后面还在东张西望的智敏拉着智恩,往大家聚集的地点前行着。年轻人总是对美丽的事物和异性特别新奇和兴奋,就算是看到自家亲戚里面的同龄人也是兴奋不已。尚勋表现得还像个老大,沉得住气;但老二志勋也许是当兵当傻了,两眼珠子不停地看看智敏,又仔细看看智恩。两姐妹的美丽是各有千秋,不能相提并论。智敏的美是充满了个性与英气飒爽的,还兼容着浓郁的西方文化之美;智恩的美也带着个性但还显得更加倔强、蛮横,总体上说还是典型的韩国少女之美。幸亏志勋是家里的亲戚小孩儿,不然那副全然失了魂的眼神,智敏早就脚下使绊子让他来个狗吃屎了。智恩更是把这种感觉都快写在脸上了,躲在小径的最外面紧紧牵着老姐的手皱着眉头,低着头看着老妈的脚后跟在往前走。上午11点的时候今年崔家的祭祖典礼隆重开始了,中间那座伟岸挺拔的坟前跪着崔家后代的男男女女。这第一代崔家先祖智敏也不知道是谁,听老妈说好像这个人在六百多年前的朝鲜王朝时期,在没有做世宗的都统使李成桂手下当个什么偏将。后来李成桂做了皇帝,做为奖赏手下的手段,让各位将军和大臣们可以世袭领土。这也就是目前崔老爷子这个庄院的前身和来历,经过了几百年的变迁之后,这领土的说法早就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如今仅剩下这座庄院,可以做为告慰先祖英灵的东西了。历代先祖们的遗骨都长眠于此,就算在战争中实在无法追回遗骨,也会有座小小的衣冠冢在此占据一席之地。这坟头也太多了不是,这要是拜上三天三夜都拜不完哪!还好这春节的祭祖走到现在也只是礼仪性的东西,并不需要真的去拜那么多先祖。整个典礼大概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也就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当然是全家人在一起共享美味的春节特制的食物。快到中午用餐时机,崔家的男女老幼们相约走到了饭厅里按长幼之分坐了下来。本国的饮食礼仪在崔家老爷在世时,就更突显得格外考究和严格。两姐妹在家里时根本就不讲究这些,老爸老妈也不会说自己没礼貌,但在外公的家里就不太敢造次了。特别是智敏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见大家都没动筷子的意思自己也不敢拿呀!礼仪的第一条就是长辈先动筷后晚辈才能动筷,还不说后面还有十来条的规距。吃个饭都这么累人,智敏就差扔筷子去外面街上吃了。可看到老妈的眼神后,还是强忍着饥饿感吞着口水等着外公的行动。智恩那丫头在来的路上就吃了不少的零食,这会儿不太饿的样子,想笑老姐又不敢出声。也许是崔老爷子看到了智敏那副饿死鬼样,又或者不忍心让这么人都等着自己,便动了筷开始进餐起来。要说这饮食的礼仪,照智敏以往的习惯来看,哪条规距她都得犯。特别是这条规距:“用餐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与别人统一步调。与长辈一起用餐时,等长辈放下汤匙和筷子以后再放下。”她更是犯得不轻,不管和谁在一起吃饭她都是副狼吞虎咽的架式,哪儿管对方是什么人哪!
别人碗里还有饭在吃的时候,智敏面前那个不大的饭碗早就空了。怎么办?自己还没吃饱,只好看了看外公的脸色,又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人。悄悄把饭碗藏在身后,起身和老妈说了句去洗手间,便撒鸭子往厨房跑。智恩见老姐跑了也赶忙和老妈说了句后,跟着后面往厨房方面跑去。两姐妹跑到厨房里左右看了看没人在场,智恩笑话着老姐,“老姐,就你那副形象知道不好看了吧?我早就看到你碗空了,还没吃饱的样子。你不说,我都知道你想往哪儿跑!”智敏小心得拉着智恩躲在角落里,“臭丫头,别说话呀!赶紧找找没端上桌的饭菜都在哪儿,我这才吃了一碗饭哪儿够呀!”两姐妹在外公家厨房里像做贼似的,到处踅摸着饭菜吃。“老姐,我找到好多碗黄豆芽汤饭和烤鳗鱼还有丽文蛤粥,你吃哪样儿啊?”智恩找对了地方,翻箱倒柜地冲智敏小声叫着。智敏听到后兴奋得放下自己的饭碗,端起份黄豆芽汤饭大嚼起来。“小恩,那个丽文蛤粥很好喝的,你多喝点,对你身体有好处!”智敏嘴里还塞着个半熟的鸡蛋和几根黄豆芽对智恩说着话。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智敏已经干掉了一碗汤饭,又端了份汤饭准备再猛吃一顿。幸亏做饭的阿姨也去吃饭了,不然这厨房里可有长辈们看的了。刚想着厨房里没人自己还可以再多吃点,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智敏放下碗筷拉着智恩躲在门后面,就听见里面像是大舅妈和阿姨的声音在说着话。“阿姨,你看这汤饭怎么像是有人动过了呀?不会是家里的那两只猫给偷吃了吧?”大舅妈的说话声让智敏捂着智恩的嘴,两人不停地在门背后偷笑着。
“不是猫儿偷吃的,你看这吃剩下的痕迹,分明就是人吃的嘛!”阿姨经验老到得分析着,金永秀心想这还怪了,人吃的?那会是谁呢?对了,刚才不是看见两个侄女离席了吗?难道是她们不成?可这厨房里没人哪?再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阿姨发觉门背后好像有人躲在那儿。两姐妹还在偷笑着这大门让人给打开了,金永秀看到她们时,不禁一阵好笑。“我说你们俩躲在这儿干什么呢?刚才没吃饱还想再吃点?”智恩也是好笑得坦白着老姐的臭习惯,智敏还脸不红心不跳蛮有理的样子。“行了你们俩,就别互相拆台了。快坐在这儿再多吃些!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们老妈的!”金永秀让这姐妹俩老实得坐在厨房里,好把剩下的饭菜消灭干净。招呼着阿姨把没端上桌的菜品端走后,金永秀坐在边上叨着她们俩,“我说你们俩就这么受不了这个吃饭的规距呀?你们看我都受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刚才典礼上看小敏的样子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怎么这吃起东西来是这个样子啊?”金永秀当然不了解智敏的生活轨迹,自然是大跌眼镜一番了。智恩还嫌不过瘾得添着油加着醋说到,“大舅妈,你不知道我老姐整天都在干么。要是你到我们家去住上几天,你就知道了!”智恩的话让金永秀更是好奇的不得了,到底这个大侄女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会儿智敏消灭完第二份汤饭时,又喝了两大碗的丽文蛤粥后摸着肚皮对金永秀说到,“大舅妈,我吃饱了。小恩喝了些粥也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金永秀拉着她们俩刚走出厨房,就看到了这姐妹俩的老妈找来了。“小敏,小恩。你们不是说去洗手间吗?怎么会在这儿呀?”崔永淑不解得问着这两个馋嘴小猫,金永秀在旁边替她们俩解着围。大人说话时小孩子最好的方式就是闭上嘴装哑巴,这样问题就好解决了。果然崔永淑没有再怪这姐妹俩的意思,叫上她们去客厅里坐着了。今天春节最重要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在场的各位长辈们和几个小字辈的相互道着新年好的贺词。下午的太阳还是高挂着,正好全家人出门去旅游一番,但崔老爷子却有着自己的打算。下午的空闲时间正好可以试试外孙女这几年的本事有没有退步,或者说长进到什么程度了。还有就是自己考虑过的外孙女感情上的问题,那应该找谁去和她谈谈呢?大孙子闷声葫芦似的,只知道当个什么警察署的探长。二孙子呢虽然当着兵,但性格还是比较活泼的,而且看样子和这姐妹俩应该说的上话。对,就找老二志勋来。想到这里崔老爷子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