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转寰之下,又怎么顾忌地到丽人的小女儿心思,不过若是沙通海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恐怕一有机会就要将之斩杀,沙通海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辈,红粉骷髅,不过尔尔,再过动人红颜,又怎么能和杀道晋升,得成永生的至高宏伟境界相提并论!
丽人心知在场的这两个男人都不会在意自己的美貌,也不再脆声柔语。
面色如六月的天,随即风云变幻,瞬即冷若冰霜,寒声道:“大和尚,本座乃大元控鹤都巡察使玉清澜,此人乃多起命案的元凶,我要将他缉拿归案,若有拦阻,即是和控鹤都为敌,和我大元为敌!”
一边说道,一边举起右手的中指,那细致挺拔的中指上戴着一只奇形戒指,似蝴蝶,若夜蛾,材质非金非玉,闪烁着幽紫而深邃的光芒。
如果在前世,沙通海看到这样一个熟悉的手势,定会涌起亲切之感,可现在他再次看到了那只戒指,前尘旧事一刹那间全然浮上心头。
竟然会是她,那个今生今世都难以忘怀的倩影,那个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一命的妙人儿,那个让他在沙场上生死搏命时都难以割舍的女子,他在逃出生天后,第一个想要见到的秀色,现在居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任沙通海再刚强果绝,冷酷漠然,也无法抗拒心底深处那一份最真挚的感觉,任他修习的真杀皇极道斩杀诸天、湮灭万界,也祛除不了心田最中央的那一抹最柔软之处!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面临断首之厄、性命之忧,在那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被一绝代妖娆救下,无论她是出于何种目的,或者仅仅是顺手而为之,都已经在沙通海的心底铭刻下永生永世,即便历经无量量劫也无法磨灭的烙印。
人非木人石心,又怎会无情。
如果说每个男人都曾幻想过英雄救美女的桥段,那么美女救英雄的情结其实更是每个男人深植内心深处,更加隐秘的憧憬了。
丽人仿佛感应到沙通海的内心世界,脸上虽然还是冷若冰霜,但是嘴角已然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心中微嗔道:算你识相,没有枉费人家一路的尾随保护。
沙通海心下定计,面上丝毫不动声色,道:“二位的盛情在下心领,可惜在下仅只一人而已,分身乏术,不如二位一较高下之后,再行定夺不迟。”
玉清澜心道滑头,不过她却是蕙质兰心,当下就明白了沙通海的盘算,
冷然道:“大和尚你可想好了,释教中人闭居海外,如此千里迢迢,着实往来不易,切勿因小失大,当真要为了这人,与我控鹤都为敌吗?”
玉清澜本心来想,一上来就亮明身份,表明态度,再来用言语威吓,所为就是让圆真知难而退。
毕竟以她的眼光和感觉估量,真要动起手来,恐怕自己并非这和尚的对手,下意识已然把沙通海剔除在外,如果沙通海并非她心系情丝之人,其三品的孱弱武力根本无法入得她法眼,更不会为此与一实力要高过自己之人为敌。
玉清澜一番话原本是为了吓退圆真,谁料反而激起了圆真的雄雄斗志和无边战意。
圆真直接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口中高颂佛号,身后出现了一个闭目诵经的佛陀虚影。
细看那面目,竟然和圆真有些类似,佛陀身下骑乘的并非莲花坐台,也非佛门惯见的青狮、白象、等坐骑,而是一只硕大无朋的玉兔,不过这玉兔身量修长,双目冷冽,毫无一般小兔子的可爱无暇。
玉清澜眉头微皱道:“大贝叶弥陀真经!相传修习了此法门之人,虽不成佛,但能借用佛力,从无数世代后的转世真身求取力量,因而背后显化佛陀虚影,更能将本身道行显现的外像虚影和佛门修行合为一体,倍添威力,你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得传龙象禅寺的镇寺心法!”
一边用言语和圆真周旋,一边暗自默运功力,玉清澜本身虽是八品的修为,但是有后手在握,却无惧圆真的九品境界,可没想到圆真竟然身负龙象禅寺的镇寺之宝,只有主持和首座才能修炼的大贝叶弥陀真经!
圆真却已然发现玉清澜的小动作,自然不会给她机会,正声道:“既然女施主执意如此,贫僧也只得将两位施主一起请至我龙象禅寺了!”
圆真双手飞速结了一个玄妙的法印,身后的佛陀虚影的动作和他居然一丝不差,两个法印募然合在一处,竟化作一个巨大无比的钵盂,猛然向着玉清澜和沙通海两人罩去,要将二人一网打尽,尽数成擒。
玉清澜还未动作,沙通海冷哼一声,身后出现了九头雉鸡的虚影,比此前更加威武雄壮。
九头雉鸡虚影一声长嘶,一个遮天蔽日的的爪印向着钵盂击去,“九凤蹈海印!”
两强相遇,尽管圆真力量高崇,但毕竟敌不过真杀皇极道的杀招奥义,钵盂和爪印尽数化为虚无。
圆真身体微微一晃,内心一阵欣喜:果然如主持所说,此人与我释教大兴有重要关联,这式武学竟然与我释教已失传的秘典“涅槃佛手印”互相印证,此番无论如何,要将此人带回龙象禅寺!
两股强大的力量对撞之下,在空中震荡出一圈圈如有实质的巨音波纹。
之前被沙通海强行用杀气拘禁的乘客和船工们,这时都被震破耳膜、眼膜、鼻膜,七窍喷出鲜血,一时之间全部死亡。
此前那个哇哇大哭,而后被沙通海吓得失声的小女娃早已被震破心脉,永远地倒在了她母亲的怀里,就连她母亲也倒伏在地上,生息全绝。
沙通海的最后杀招被圆真轻松化解,连退十步,心口一甜,吐出三大口鲜血,血气被疾速喷射出来,形成的血箭将船上的主桅杆穿出数个小洞,强自止住身形,狠声道:“贼秃,你看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意吗?”
圆真毫不动容,道:“施主不必徒施口舌之利,为了天下苍生,就此放下屠刀随我回龙象禅寺吧!”
话音刚落,一直在圆真手中拨弄的黑檀佛珠飞上半空,遽然变大,化作一朵缓缓绽放的白莲。
白莲如玉的花瓣不停开放,旁边有异像伴生,数十个缩小版的比丘僧众在大声奏响法器,有法螺,有法鼓,白莲随着漫天梵音悠然落下,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庞然气势,就连沙通海的杀气也被迫全然收回了体内,
龙象禅寺不传之秘要:“白莲伏魔决!”
沙通海大喝一声,拔出了战刀,一刀戳在了甲板上,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不趴伏在地,九品之威,竟威猛至斯!
玉清澜一见势头不对,娇喝一声,身形如疾电一般飞跃上半空,仍然不住冲天之势。
如同弹射一般,划出诡异的轨迹,在空中闪动,形成的气波飞速在半空中勾勒出一个全副古朴武装的女武神。
巨大的女武神虚影随着玉清澜跃至其眉心站定,突然睁开了之前一直微闭的双目,一双巨大的眼眸里充满了冷冽的死气,从高空锁定住了圆真,让圆真刹那就入坠入冰潭,浑身冷若刺骨。
圆真心知不妙,抽身疾速后退,空中白莲一阵虚晃,化成一道白光射向圆真,依旧变作了黑檀佛珠,不过上面已经多了几道裂痕。
此时女武神已然一剑劈了下来!
玉清澜在女武神眉心立住跟脚,眼观鼻,鼻观心,口中默念出几个晦涩低沉的音符,其声音不复此前的娇柔,不似从口中发出,反而类似用了某种奇妙的方法造成了胸腔与口腔的共鸣,“沧海横流断!”
发声至最后一个音节,只见女武神眼中无悲无喜,无怒无嗔,也不见如何作势,就这样一剑断然劈了下来,那劈天彻地的剑光将正挂在中天的红日都遮蔽地黯淡无光,恢弘壮烈的剑影向着江面竖斩而至,临近船只的人们都纷纷夺命奔逃,但在这势成天罗地网的无边剑势下,任何企图逃避的行为都只是徒劳白费。
一剑过后,江水断流。
江上四处漂泊着船只和人体的残骸,一片死寂的江面上,偶尔响起几声绝望的悲泣。
江面正中,一个剑形的凹陷僵持了片刻,纷散的剑气四处攒刺,将水中方才侥幸生还的生物全部刺杀。
不一会儿,江面上就泛起了阵阵鱼肚白,间或夹杂有奇形怪状的狰狞水生物种,也如同枯木般沿着江水随波飘荡,好一会儿,四周的水流才渐渐向中心填满。
早已看准时机,闪身躲到一旁的沙通海,立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望着江面上有如修罗地狱般的场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抬头仰望满脸冰霜地站在女武神眉心处的玉清澜,心道:这小妞太暴力了!
玉清澜此刻却一点也不轻松,多亏身上携带的一件宝器,自己才能施展出这一师门绝学。
不过现在她万万不敢散去女武神虚影,因为她直觉感到圆真总不会被杀得尸骨无存,可现在遍观江面,没有一丝那个贼秃身亡的痕迹。
但女武神虚影维持时间有限,而且像刚刚那样的大招顶多再能发出两击,假使不顾一切发出第三击,那么玉清澜当真是底牌尽出,全无后手之力了。
正在沙通海心有余戚戚焉,借助木板的浮力向着悄悄向岸边溜去时,变乱突起!
刚刚恢复平静的江面忽然一阵翻涌,一股强劲的水柱冲天而起,一个庞大勃然的水球在水柱正中间滴溜溜一通猛转,透过层层叠叠的水层,内里募然有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水球硕大的外形给人带来了一种视觉上的错觉,似乎转动得不快,但其实仔细看水球下面水流的转速,就知道水球的转动有多么地迅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