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一时间泛起了,滚滚潮水,领头的张贵沉着脸看着四周的情况,他知道了刚才自己的弟弟为什么那么做,但是早在那日对汉军一战后就没有可能让不愿参战的人回家去,自己是一军主帅,哪怕知道也得装糊涂。而且自己没有张顺和刘彰那么乐观,这些士卒刚才是被煽动了,不过真正打仗的效果是不是有那么好却是难说
“将军,要过河口了。”一个张贵的亲随小声得说道,打断了他的思绪。
“高举旗帜,立草人。”关于这次行动的每一个细节,张贵都和獐子、张顺讨论不下千遍,他们只有制定出最少人伤亡,最快的方法才有可能把这些东西运进城。由于带了不少粮船,这队伍中的船本就超过人数的定制,就是说出去有3万水师来援也未必不是没人信。而且张贵也不愿意把弓箭浪费在这些吓破胆的汉军身上,所以汉军有幸平安无事的看着援襄的队伍慢慢在汉水中行进。
那天却虎营把汉军杀得落花流水,所有蒙古国,与之交战的人将这支援襄的队伍夸大了四倍有余,而前几天被打得溃不成军的汉军,看到那高高扬起的“宋”、“张”大旗更是心中胆战心惊,巴不得爹妈多生自己几条腿到时候逃得快些,看到这支宋军的船行了过去更是有些魂飞魄散。那宋军三四百人就那么可怕了,现在单单船就有千来艘。。所有人在军官的管束下,虽说没有逃,但在河对岸按兵不动,不敢放箭惹怒对方,要不那血淋淋的例子难道还会有人闲看得不够嘛。只是不少心细些的人发现,这新上任的主将雷震子握刀的手都在那边颤抖不已。
“将军,将军。”那些随从小声得叫着这位主将,话说这位主将是了不得的九头蛟,别看他现在一脸窝囊相,但他可是靠着杀了赵九这逆首,也是他多年上司上位的。在这条毒蛇没露出舌头之前,谁想的到,这个胆小怕死,见到血就会晕的人会捅那么一刀?别光顾着现在高兴,你要是被人家记恨上,那战场上刀剑无眼,什么时候捅死自己人,这九头蛟可说不准。更不用说,他随便一个命令让你冲在攻城的第一个,保证能让看不起他的人,死得不能再死。
“嗯。听阿术大将军,大将军号令。你们没看见大将军的船”雷震子自然明白下面那些人的眼神,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挺直了有些微驼的背。这个时候,他不能露出一点软弱,虽说他心中怕得很,但是他只能装在镇定自若的站着,自己要一个举措不当,宋军、大元军、还有突然变成自己麾下的汉军只怕都巴不得要杀了自己。(注)天下之大早已经没有一处是自己真正容身之地。说出去他们能相信吗?自己就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活下去,当年就降了蒙古军。为了活下去,杀了勉强对自己还算照顾的赵九,为了活下去做那灭绝人性的事情。雷震子厌恶看着身边不远处的“小山”。
“哈哈,你们看到没。那敌将吓得脚都软了,那些家伙那天被我们杀怕了,动都不敢动呢。咦,那座小山丘是什么,记得以前没有的呀。”在獐子身边的陆羽兴高采烈的说道。方才他被獐子派去煽动人群,效果显著,而他向来乐天的性子,自己得到一份功绩恨不得与所有人分享,因此在獐子身边喋喋不休得说道。獐子正在闭目养神,也不接话。陆羽颇感无趣,正想着找别的人,继续发泄着心中超乎寻常的快乐。随着离那些汉军越来越近,陆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喔的一声在獐子的身边吐了出来,口中叫嚷着:“他们不是人。”
獐子撑开眼,只见天上和地下都是那黑压压的渡鸦,一座足有五丈多高的小山丘坐落在那边,不计其数的无头尸体被随意的堆积在一起。上面一些都已经是雪白的一切,一群野鸦飞下来在山丘的顶上不断得小小块一小块将尸体啄成白骨,还有几只嘴里叼着长长的肠子不断往上面笨拙得飞,肠子的另一头却还连在那些尸体的肚子里面,怎么飞也飞不高。污血把河滩的沙子染成暗红色,哪怕是下了一个月的雨都冲不走那血和腐肉混合在一起的气味。船离得越来越近,那气味更加扑面而来。
獐子他们都可以看到那些汉军望向那小山同样厌恶得眼神,同样发白的脸庞。不少信心满满的援襄将士都吐了出来,眼泪和鼻涕都一起流了出来,脸变形得厉害。
“呕”对面的那些汉军也吐了起来,虽说他们已经面对这堆尸山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但是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恶心,这些尸体都是曾经同伴的身子,有不少都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但是为了生存,那拿去领功的头颅有不少甚至都是他们帮忙割下的。不,基本都是他们割下的,他们为了活下去就把自己同伴的尸体割下,眼巴巴求得那些蒙古人饶命。两万个人头呀。两万个同自己一起练兵,一起吃一起住的人,被这样杀掉,亲手割下头颅拿去保命。而尸体甚至都找不到葬身的地方,而是留在这里作为警示的标记。
獐子虽说心中也是直犯恶心,不过出于为将者的责任,制止了自己和附近几艘船上看向那些尸山的士卒,不过显然收效甚微,獐子拉起每一个弯下去呕吐的士卒,愤怒得喊道:“月旬之前,战死此地尚有却虎营的数十兄弟,难道他们想你们这副模样吗?难道他们拼死护着的人只会在这里呕吐吗?要是没种的,现在就给我下水躺在尸山上,要是想让那些番子还我山河滚出去的,给我挺直腰板,杀进去。”獐子指着已经隐约可见的蒙古封锁的船只说道。
“还我山河,还我家,还我家。”却虎营的将士响起了这样的声音,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板,虽说脸上仍是那么的白,但是已经没有丝毫犹豫。
“再问一遍,你们愿意躺在那边,还是要番子滚出去,还我山河。”
“还我山河,还我家,还我家。”不仅仅是却虎营,所有士卒们大声呼喝着,举起手中的兵器回应道,甚至张贵、张顺都忘情得呼喝道。这一刻没有官兵没有上下之分,只有一个念头,也不需要任何人煽动,那就是成功入援襄阳,让这些蒙古番子从襄阳滚出去,让这些把咱宋人当做猪狗的该死的东西从宋人的大好河山滚出去。
“嘣”得一声当先的船狠狠得撞上蒙古疾冲下来的船,那就那让这些北方的蒙古番子、禽兽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南舟北马,什么是江东子弟。
南人孰谓不知兵?昔者亡秦楚三户。江东子弟今犹在,敢做枯鱼过河泣。(注)
注:1271年,蒙古改元为“元”朝,军队也被称为大元军,此时为1272年的,但宋人仍旧因为战略上蔑视因此称为蒙古番子,蒙古国他们自己则开始称为大元。
注:枯鱼诗,是乐府诗中关于南朝刘宋时代,过河杀敌的一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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