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顾妈去而复返，心里有心事，面上一点不露，她嘻嘻哈哈营造出一个祥和快乐的氛围。
厉云峰出去打电话，表姨还在海滨给他看房子照顾狗，厉云峰让表姨收拾收拾，带着狗一起回来，他会派人去接她们。
如果离婚的话，表姨无疑是照顾双胞胎的最佳人选。
打完电话厉云峰呼出一口郁气，他一直以为能跟顾小离过一辈子的，没想到也逃不了离婚的命运。
顾韵蓉的车还停在楼下，看到那辆车，厉云峰眼神一冷，转身直奔电梯口。
顾小离突然提出离婚，这里面顾韵蓉一定是功不可没的。
厉云峰在包子店找到顾韵蓉，她叫了一屉小笼包，一碗红豆汤，正在享用她的早餐。
一道黑影压下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看到来人，顾韵蓉一阵阵倒胃口。
“跟张还有联系吗？”厉云峰兀自点上一根香烟，喷出一口烟雾，问道。
顾韵蓉嫌恶地扇了扇烟味，没素质，整个包子店，就他一人抽烟。
“分了？”厉云峰也不觉得冷场，自说自话。
“他儿子死了，你知道吗？”厉云峰懒声问。
顾韵蓉一下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中年丧子。”厉云峰将烟灰弹进一次性纸杯里面。
从贾眉说起什么天达小凯，厉云峰就怀疑那是张庆素的儿子，没想到还真是的，张庆素逼得他们退出在海滨所有的生意，他儿子又做出这种事，旧账加新账，厉云峰一下起了杀心。
顾韵蓉从椅子上弹起来，拿着皮包匆匆离开，自从被发现后，张庆素就跟她断了联系，她不知道他儿子去世的事。
屉笼里的包子刚吃了一个，厉云峰没吃早餐，此刻一点胃口没有，他将烟灰弹到包子上。
给顾韵蓉找点事做，省得她闲得蛋疼。
厉云峰没回医院，直接开车去了工厂。
在厂子待了一天，等到晚上厉云峰去医院。
顾妈跟着顾兰一起回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跟顾小离。
厉云峰直接躺到陪床的床罩上，脚上的皮鞋也没脱。
床有点小，他两只脚挂在床外面，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吧嗒吧嗒地玩着火。
顾小离闭着眼睛装睡，伤口一直扯着疼，并不能真的入眠。
“老婆？”厉云峰晃着一只脚叫道。
几秒后顾小离装不下去，闭着眼睛轻声嗯一声。
“你没话对我说吗？”厉云峰神色不善地问，他今天一整天心情都很糟糕，而且是越想越糟糕。
烦不胜烦，抑郁透顶。
女人的心真是善变，顾小离的甜言蜜语犹言在耳，曾经说他哪里都好，没有缺点，一转眼就翻脸无情地提出离婚。
厉云峰用力扣上打火机，心中的郁气散不出去，他跃跃欲试地想要挑起一场战争，想要彻底地打碎什么。
“刀口疼，不想说话。”顾小离避其锋芒，声若游丝地解释道。
早上的一击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想要缩进壳里冒充乌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不想跟我说话吧？”厉云峰冷笑着问。
“没有。”顾小离皱紧了眉头，弱声道。
“已经跟我没话说了吗？”厉云峰继续冷笑。
“疼。”顾小离挤出几滴眼泪，主动示弱。
厉云峰听得直冷笑，以前老公长老公短地叫他，现在连称呼都省了。
“还想离婚吗？”厉云峰咄咄逼人地问。
顾小离嘴一瓢，低声地啜泣起来。
“既然我让你那么痛苦，就别再死撑着了，勉强没有幸福，对不对？”厉云峰悠悠问道。
顾小离始终不说话，她心里无比清楚，只要再说出离婚两个字，他们两个就真的完了。
“顾小离，我让你很痛苦吗？”厉云峰侧过身，盯着她问。
顾小离抽噎着摇摇头。
“什么？”厉云峰不依不饶地问。
“没有。”顾小离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还想离婚吗？”厉云峰重复问道。
“不想。”顾小离涕泪并流地摇头。
早知现在何必早上，厉云峰轻哼一声，重新躺平了。
“真的很疼？”几分钟后，厉云峰打破沉默问。
顾小离嗯了一声。
“疼也没办法，忍着吧。”厉云峰语气生硬地说。
顾小离不识好歹，他从结婚起就开始积攒的好脾气，终于被她磨光了。
他们俩的蜜月期算是戛然而止，接下来将迎来冰河期。
厉云峰的眼睛似乎能看见一条很深的鸿沟横在他跟顾小离之间，他预感到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顾小离看不见隐形的鸿沟，只盼着身上两道沟能早日地愈合。
出院后，表姨带着黑背一起驻扎进厉家。
大妞二妞只是一味的睡觉，饿了就哼哼两声，表姨抱着送给顾小离喂奶。
顾小离的奶水越来越充沛，现在已经不需要奶粉了，母乳足够喂饱她们两个。
厉云峰暂时搬到一楼住，他烟瘾大，跟她们母女三人住在一起大家都不方便。
早上厉云峰开车去厂子，晚上回来，偶尔出差几天，生活还算规律。
终于出了月子，顾小离抱着大妞，表姨抱着二妞，两个孩子戴着花帽子，打扮得花团锦簇的。
等到阳光没那么强烈，带两个孩子去竹林里做空气浴。
大妞二妞还没能感受到做人的快乐，一切都是混沌的，像是天和地刚刚分开，偶尔露出笑容，也是无意识的。
做完空气浴，回去给她们洗澡。
顾小离按照书上看来的育儿知识，胸有成竹一板一眼地执行。
一天喂几次奶，喂奶的时间，大便小便的时间，每天的体重情况，顾小离全部输入电脑里。
妄图从这些数据中，找出大妞二妞的生活规律。
厉云峰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上楼看看两个闺女。
她们俩的生活很单调，喝奶睡觉，睡觉喝奶，很少哭，很少笑，眼睛很少睁开。
比起刚开始的外星人模样，现在好看多了，皮肤恢复了白嫩，五官也露出人的雏形，目前还看不出来她们长得像谁。
厉云峰站在婴儿床边，长久地凝视着她们两个，空有一腔的父爱暂时还得不到施展的机会。
“老公，你来看。”顾小离捧着笔记本电脑，招呼厉云峰过去看大妞二妞的生长情况。
厉云峰走过去扫了一眼，面对着波浪似的曲线图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挺厉害。”他客套地说。
“呵呵，我厉害吧。”顾小离干笑两声，做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她竭力想要让他们俩的关系回到以前，无奈总像有一层膜隔在他们之间。
厉云峰索然无味地欣赏了一会儿曲线图，“晚安吧。”没什么可说的，他告辞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