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敢这么骂他的人,这跟机关枪一样的责骂让花荣在原地愣了有三秒多种,而这三秒钟之后他却毫不留情的一把握住我正指着他的右手手腕:“我糟践她是我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同是女人,你欺负女人我就要管你!”
花夫人在边上小声劝我:“鱼儿姑娘别说了,别说了。”
我却不管不顾道:“为什么不说?你就是太宠着他才会让他变得这么目中无人。这世上不管男女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为什么就要被他欺负?他这种人就是该骂,若不是我不懂武功,我还恨不得打他一顿呢!”
“打我?”花荣冷笑一声,手掌突然用力,只听“咯哒”一声,一阵剧痛从我的右手手腕处传来。
“啊!”我疼的大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往后退了三步,要不是背后有一颗树让我靠着,就差点跌坐到地上了。
“你还要打我吗?”花荣冷冷的问我。
花夫人一边搀扶着问我:“没事吧?”一边替我对花荣说,“鱼儿姑娘刚才说的只是一时气话……”
“谁说是气话?”火在心里烧成了一团,如果此刻我的面前有一面镜子,我相信我一定能看到自己眼里愤怒的火焰。
“花荣!今天你就算要把我打死在这里,我也要告诉你……”右手举不起来,我就换成了左手,依旧坚定不移的指着他的鼻子,“你他娘的不是个男人!不!你他娘的简直不是人!”
花夫人连忙压住我的左手:“别说了,别说了,鱼儿姑娘,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不是人?”花荣冷笑一声,他看我的目光竟然往外透着丝丝寒气。
花夫人见他往我这里走了一步生怕他会伤害我,急忙跑到我面前伸开双臂挡着他:“将军,是奴家不对,奴家不该让她进来,求你别伤害她,她没有恶意的。”
“滚开!”花荣恶狠狠的冲她叫了一声。
花夫人的身体微微颤抖,眼泪不住的沿着脸庞往下流淌,可她却依旧站在我面前没有一丝一毫要走开的样子:“将军,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放过她吧,求你了。”
“夫妻情分?”花荣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他问花夫人,“我们夫妻间有过情分吗?”
花夫人被他这么一问,竟然默默的底下了头,我在她的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我相信她一定哭的很伤心。
“滚开!”花荣再一次冲她叫着,仿佛眼前站着的是自己仇人一样。
“花荣!”我第一次被气的浑身开始发抖,“你也太冷血了!你不就是想打我吗?来啊!来打啊!”我绕过花夫人直接走到花荣面前。
“不要,不要过去!”花夫人一把拉住我的裙角,可为时已晚,我只看到花荣以手为刀向我袭来,紧接着我的眼前突然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鱼儿,鱼儿,你醒醒,你快醒醒啊。”有人在我耳边焦急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灵堂的小床上:“我怎么了?”
阮小七急着反问我:“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为什么你会昏倒在花荣家里?要不是我和张顺正在山上找你,花夫人都不知道该把你送到哪里去。”
“花夫人?”回忆着刚才的场景,我不禁为花夫人深深叹了口气。
“哎呀,你叹什么气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想急死我啊!”阮小七在我身边不住的来回走着,“你快说啊!”
倒是张顺气定神闲的坐在床边幽幽的看着我:“是花荣把你打晕的?”
我点点头:“我原本带了自己亲手做的蛋糕想去求他为祭祀大典射天箭的,可没想到结果却……”
“你带了你的蛋糕去?”阮小七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蛋糕都被人吃过了?”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块来给我看,“要不是顺子说这蛋糕上有牙印,我还不信你竟然会把别人吃过的蛋糕送给我们吃。”
我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对不起啊,之前我把这些蛋糕都放在了顾大嫂的厨房,没想到却被李逵偷吃了,他怕被我发现所以把所有蛋糕都啃小了一圈,当时天黑我也没发现还直接拿了给你们,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存心拿李逵吃过的东西给你们的。”
阮小七听我这么说连忙冲我摆手:“不用说对不起,我当时就说你肯定不知道蛋糕被人吃过的事情,某个人却还坚持说要来找你问问清楚。”说着还拿眼睛瞟向张顺。
张顺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只是说你要是怀疑,你可以去找她问个清楚。是某人硬拉着我一起上山的。”
阮小七被他这么一说,脸色猛地一变,嘴里含糊道:“什么某人,某人的,爷爷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某人是谁!”
看着阮小七这副样子,我和张顺都笑了起来。
阮小七不满的冲我们叫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
他话音刚落,花夫人泪流满面的样子突然就浮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们在这里笑的如此开心,却不知道此刻的她是不是还再默默流泪呢?
“你怎么了?”阮小七发现了我的对不连忙坐在我身边问我。
我将自己重做了蛋糕送去给花荣,结果却连累花夫人被花荣责骂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
“为什么啊?”阮小七不懂了,“花荣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己老婆啊?”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花荣本性就是这样爱发脾气不讲道理的。”
张顺却反对道:“不,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我叹气道:“哎,早知道我就不去找花夫人了,我还以为可以通过她让花荣答应帮忙射天箭呢。”
“显然,花夫人并不是他的软肋。”张顺问我,“你还试过其他什么办法对付他吗?”
“花荣冷酷高傲,箭法如神,威胁,奉承对他一律没用,我都找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弱点。”我真的有点怀疑花荣是不是人类了。
“要想找到一个人的弱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了解一下这个人的过去。”张顺若有深意的看向我。
“了解他的过去?去哪里了解?公安局里调资料吗?”我傻了。
阮小七道:“去问花夫人啊,他们是夫妻一定知道的。”
“别了吧,刚才我已经伤害到她了。”一想到花夫人,我打心底里觉得亏欠她。
张顺轻笑道:“有一个人可能比花夫人还要了解花荣。”
我和阮小七同时问:“谁?”
“花娘。”
花娘是花小妹的名字,她是花荣同母异父的妹妹,两人之间相差七岁,从小一起长大,要说这世上还有谁会比花夫人更了解花荣那就只有花娘了。
花娘在清风寨的时候就被宋江指婚嫁给了秦明。当初,秦明一家被杀全因梁山而起,而花娘只是宋江用来安抚秦明的一个工具。在我看过的很多水浒小说中,每每有人提到花娘,必定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可当她真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些小说都是骗人的,花娘明明就生活的很幸福。
此刻的花娘正身怀六甲,夫君秦明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只要她稍稍皱眉,秦明就马上上前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赫然是一个好丈夫的典范。
当我们将此行的目的告诉她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同意将花荣的过去告诉给我们听,她在开始前跟我们说:“我今天将哥哥的事情告诉你们不是让你们去对付他,而是希望你们能理解他,他从来都不是个坏人。”
“秦夫人放心,我们也不是真的要怎么对付他,一切只是为了宋大哥,为了梁山而已。”张顺拱手向她保证,“我们绝不会伤害到他。”
她这才点头将花荣的过去告诉我们……
花荣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他的父亲,祖父,乃至曾祖父都是军人,祖父和曾祖父在他出生前都已经战死沙场,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父亲想要将花荣培养成军人的希望,当别家的孩子还光着屁股追着小狗嬉笑玩闹的时候,花荣却已经在父亲的传授下练习枪法。是的,你没有看错,花荣练习的不是弓箭而是枪法。花荣的父亲对花荣的期望很高,在严格要求他练习枪法的同时还为花荣请了当地最好的先生教他读书写字。花荣没有什么纯真的童年,年纪小小的他过早的被他父亲培养成了一个刻板严明的军人。当然,那时候还没有花娘,这些都是她听她娘说的。
花荣六岁那年,父亲战死沙场,步了祖父和曾祖父的后尘。他的母亲为了生计被迫改嫁给了当地一个富商。在这个封建的年代,商人是最低等的人群,即便他们再有钱也是被人唾弃的。当然,这只是那些清高的读书人的想法,但同样也是花荣的想法。父亲为国战死,死的那样光荣,可母亲却嫁给了卑贱的商人,这对花荣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他曾求母亲离开那个男人,可没想到母亲却以走投无路为由还是嫁给了富商。母亲再嫁那天花荣投河自杀的事情在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那一次,花荣虽然没有死成,但他整个人却变得沉默起来,他整日躲在后院里用父亲留下的银枪练习父亲教给他的枪法,母亲总说手持银枪的花荣像极了他的父亲,也正因为像极了父亲,每当花荣练习枪法的时候,母亲总站在一旁看着他默默流泪。
第二年的冬天,花荣的母亲为那个富商生下了一个女儿,那就是花娘。也许因为生的是女儿,富商对他们母子的态度越来越差,最后发展到只要看到花荣练枪就会责骂他是没良心的拖油瓶,同时也会对花荣的母亲大发雷霆,为了减少富商的恶意刁难,母亲再不准花荣练习枪法,花荣也没有反抗,只是将父亲的银枪默默的收了起来,开始改练弓箭,那个时候他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