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冥烨和艳芜痕并肩走在地牢的潮湿通道。
狱中的看守犯人的狱卒都是认识戴冥烨这号人物的，在外打仗的将军和他们这些宫中的士兵们都挺熟的。
一路上大家对戴冥烨都是尊敬的打招呼。
虽然都知道戴冥烨被收回了一半的兵权，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虎符都被皇帝缴了去，还拿什么来号令这剩下的一半兵权。
但是这位将军立下的显赫功绩，这少了兵权而已，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场。
大家依然对戴冥烨很尊敬。
一路上戴冥烨也没有深问艳芜痕来地牢为何打扮成这样，而艳芜痕也没有多问戴冥烨对流云之死这件事的心情。
两个人虽然是互相不说话，但两人无意中对望的一眼中，便都已经懂得了对方。
“到了。”戴冥烨在地牢的最深处的牢门前停下了脚步。
艳芜痕看了戴冥烨垂头的样子。
一路上坚强的笑着面对那些狱卒，戴冥烨到了这里也该撑不住了。
“你们下去吧。”艳芜痕打发了两个守门的狱卒，随后走到了戴冥烨的身边。
自始至终戴冥烨都没敢抬头看这地牢深处一眼。
垂在戴冥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指尖泛白，可见戴冥烨还在压抑自己的感情。
“戴冥烨。”艳芜痕握住了戴冥烨的右手，这一触碰，让戴冥烨只有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向艳芜痕。
“啊……？”戴冥烨此刻的眼睛只是盯着被艳芜痕握住的手，脑子里的悲伤被这一打岔，注意力瞬间被分散了。
“流云他一定是明白你的意思的。”艳芜痕并没有注意到戴冥烨的视线在哪里，只是说着她想对戴冥烨说的话。“既然流云选择自杀来回应，那就是他的选择，我们要尊重他，你知道吗？”
戴冥烨盯着那白皙的手搭在自己的拳头上，自己的拳头竟也缓缓的松开没有排斥这样的肢体接触。
“嗯……”戴冥烨心不在焉的一声，艳芜痕还以为他还沉浸在悲伤里。
艳芜痕叹了口气，手上顺着戴冥烨松开的手指，握住了戴冥烨的手掌，认真地安慰戴冥烨道：“还有我在的，还有辉儿他们，你不是一个人。”
戴冥烨见那双软乎乎的手竟然主动投怀送抱，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了。
艳芜痕这才注意到了这家伙的眼睛所看的地方。
顿时心头一阵气，迅速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嗔道：“你都没听我说话！”
戴冥烨这才回过神来，这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心中的悲伤散去了许多，一见艳芜痕这娇嗔的模样顿时欢喜的不得了，赶紧凑上去讨好道：“对不起嘛芜痕，我都有听的！我都知道！”
艳芜痕见他这副生怕自己跑掉的模样，脸上严肃的表情都要收不住了。
“芜痕，谢谢你。”戴冥烨伸手揉了揉艳芜痕的头。
这一举动，艳芜痕心中的怒火也消失了，在戴冥烨温柔的话语下，艳芜痕扬起了好看的笑容。
“我们进去吧，流云在等你。”艳芜痕看着戴冥烨的脸，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也不枉费自己竟会和男人肢体接触这般做法了。
“好。”戴冥烨收回了手，看着地牢的门，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睁开眼时，那双眼睛里，艳芜痕能看到的是坚定，不再有刚刚的迷茫了。
七日后。
今天是流云下葬的日子，将军府的人都戴着白冠，身着白衣，为这位金国副将送行。
金辉忍着眼泪，站在流云棺材的旁边，身为一个皇子，如今是不能再哭哭啼啼的了。
既然是三皇兄害死的云哥，那金辉和金灏现在就是如同水火，片刻不能待在一起了。
“云哥……”杜二和阿波二人站在戴冥烨的身后悄悄的抹泪。
虎子还小，不易参加这样沉重的仪式，戴冥烨让虎子待在府中不要出来乱跑。
艳芜痕一身白衣，不似平时那般白衣翩翩的绝世美人，如今和军中的大老爷们一起身着粗布丧服也没有多说一个不舒服。
“大哥，我们走吧。”
金辉眼圈红红的，看着戴冥烨，袖子还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走吧，去将军陵。”
戴冥烨的悲伤不能展现在脸上，他现在要做的是指挥着他们，将流云完整的送进将军陵。
如果戴冥烨先崩，只怕这军心也会动摇。
从将军府到将军陵的路程很远，艳芜痕站在戴冥烨的身边，没用内力仅仅是步行三个时辰也没说一句话。
但艳芜痕的存在却让戴冥烨觉得安心。
这一路走下来，戴冥烨都撑了下来。
流云的木棺被葬下后，戴冥烨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宣词时，戴冥烨的声音都很哽咽，期间还要艳芜痕来救场，这场仪式才完美结束。
回到将军府时，戴冥烨问了问艳芜痕一直困惑他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会哭的吗？”
艳芜痕像是听了笑话一样，嘴角勾起了一点幅度，问道：“当然会，怎么这么问？”
“流云死后，我无时无刻觉得难过，但你……”
戴冥烨不想往后说，他不想认为艳芜痕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我很难过。”艳芜痕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眼睛里深邃的可怕。
戴冥烨只觉得艳芜痕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直埋在心里。
“只是……我经历了更难过的事吧。”艳芜痕说着，朝戴冥烨勉强的笑笑。
戴冥烨见到这番表情，心中只觉得揪疼……
直觉告诉他，艳芜痕的过去，一定很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