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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青学院曾经确实和城主有过合作,但是法师们都是高傲而超然的。

别的那些有魔法学院的城市,往往都有能与他们相匹敌的势力存在,因此帝国的官员们可以置身事外,不掺和进大势力利益纠葛的浑水里。可普洛尔这里是天青学院一家独大,那些掌握了凡人难以想象力量的施法者们,又怎么会允许在他们眼中如蝼蚁般不值一晒的官员或是贵族对他们发号施令呢?

当然,即使他们虽然拥有对这个城市而言碾压级别的武力,却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毕竟城主的人选是由帝国高层安排的,万一闹翻,天青学院确实是能够依靠上层武力做掉城主全家。但那又怎么样?在轰隆作响的帝国级国家机器面前,区区一个魔法学院千来人也不过是帝国骑士们半天就踩死的蚂蚁罢了。

所以天青学院的态度一直都很暧昧,似乎在有意的疏远城主一方,同时也对地下势力有些不上台面的支持。

当初在开发西城区的时候,他们曾经派遣过几个五级以上的元素使凭借个人实力干掉了几个地下势力的高层人员,双方照理来说结的仇是不小。

不过可能是生意做得太多,地下势力的头头们这些年以来都养了些商人习气,所谓的有奶就是娘。只要给足了好处,给他一耳光都能笑着把另一半脸凑上来。

而且天青学院的法师们也不蠢,被他们拿来杀鸡儆猴的几个高层都属于同一个势力,几年过去那个势力的名字都被吞并到没人记得了。所以结仇这一说,也就是那一两年的事情,现在地下势力们对于天青法师们那些隐隐约约的小暗示还是非常兴奋的。

天青学院这种态度,也曾经是最让城主头疼的。

能够与他和平相处,他自然是求之不得;而如果敌意表露明显,那他也是巴不得那些脾气颇大的法师老爷们搞出些什么事情来,自己好借机上报灭掉这个闹心的学院。反正西城区都开发完了,城外也没有什么喜欢乱晃悠的高阶魔兽,这些法师留着也是治安隐患,还不如找个由头统统灭掉。

现在这样不咸不淡的,他还得以礼相待。帝国律法里虽然是没有明文规定法师有什么特权,但是对于这些穿长袍的家伙们总是要放尊重一些。否则对方玩真的是不至于,但要报复性的搞些让人焦头烂额的小恶作剧那他也没法借此发作,倒是城主自己遭到其他法师的仇视还是挺有可能的。

不过这几年来普洛尔的局势也稳定的很,什么地下势力天青学院都是处于比较安分的情况。偶有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大家也都能保持默契,心照不宣的压下去。毕竟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因此理所应当的,作为一个称职的父亲,城主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刚满十岁的女儿身上。

结果问了问妻子和管家有些被他冷落的女儿的近况,险些把他吓死:上完平常的礼仪课程后,她就带着侍卫满城乱跑,重点逛哪几个地方呢?

旧市街、天青学院。

天青学院倒还好,城主也和那里的导师见过几面。对方虽然隐约对他有些不以为然,但也远还未恶劣到要对他的家人下手的地步,所以只要自己的女儿不主动招惹人家,天青学院也未必是去不得。

旧市街……一想起这个,城主的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的痛起来,那个地方的现今风气的形成,他可是始作俑者,总不可能对那里的现状一概不知。就算没有什么人能对她造成身体上的创伤,但那里会教坏小孩子的东西可遍地都是。

然后在了解了具体情况后,他总算是心下稍安了一些:女儿在旧市街里时,有【灰罗】的人在领路和负责保护工作。刻意避开了那个街区真正的阴暗面,走马观花般的看了看贫民窟人民的生活后就让她回去了。

那个小鬼,也是挺聪明的嘛!知道这一消息后,他欣慰的这么想道。

最后出于女儿的安全考虑,他还是叮嘱了侍卫长最好不要再带她去旧市街了。并且定时向他报告自己女儿出外的举动,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因为看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从而染上一些恶习。

本来今天他的心情还算不错,因为他得知了家族里有高层要过来这里一趟。因为家族最近有把生意网络铺展到普洛尔的打算,自然是要找他这个城主商量商量了。即使不全权交给他负责,好处却也不会少了他的。

可惜城卫军总队长的报告彻底打乱了他的好心情,这件事让他由衷的有一种想要摔点什么来发泄一下的冲动。

某位外国的大人物,将要在不久后前来普洛尔,目的据说是为了旅游。

城主当然不蠢,会以为对方真是来旅游的。普洛尔又不是什么风景胜地,既没有悠久的历史也没有什么壮丽的景观,旅游?游什么?旧市街吗?

这肯定是别有所图啊!他的眉头紧皱,都忘了让跪在地上的城卫军总队长站起来。这种大人物喜怒无常,就算自己大开绿灯不去妨碍他办事,万一手下的人不长眼睛冲撞了对方大驾怎么办?万一对方觉得自己这里的旧市街太过混乱,给出了批评怎么办?脸丢到国外去不要紧,关键是帝国高层们会怎么想?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问题,最关键的事是,对方想要什么?城主忍不住抬起双手,用力的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情报属实?”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出了这句废话、

城卫军总队长,这个留了一把大胡子的男人苦着脸,点了点头:

“而且,那位好像是托瑟芬帝国,尼古雷特家族的人……”

城主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而后疲惫的朝他挥了挥手:

“感谢你的情报,替我谢谢威尔逊,你——先下去吧。”

大胡子男人叹了口气,站起来深施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你们也出去吧,留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城主随后示意书记官、侍女、侍卫等人出去,接着靠在了那张华丽的天鹅绒扶手椅上:

“居然是太阳花家族……他们的直系子弟里会有空来这里的,不就是那一位吗?”

旧市街,西区。

它相较于南区要繁华的多,但尽管有很多行人,街道上却出奇的安静,每个人都自觉的放低说话声,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的嘴贴到对方的耳朵上。

披着斗篷,遮住浑身上下的罗兹毫不起眼的混进了一条街道里。因为普洛尔偶尔也有半身人出现的缘故,因此根据罗兹以往的经验,会认为他是个不愿抛头露面的半身人的人要比认为他是个孩子的人要多。

西区是旧市街唯一一个相对宁静一些的街区,某种程度上也称得上是“避风港”,但是它所蕴含的罪恶却远胜于其他三大街区。

情报屋、盗贼工会、黑市【黑金之巢】和一些不能摆到明面上的机构都扎根在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旧街区之中,每天都有巨额的灰色资金在那些低声私语中的人之间流通着。而警备署的人员即使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旧市街西区是外来势力掺杂最多的地方,和商会林立的西城区并不同,在这里进行交易的黑市商人们多半都有某位大名鼎鼎的权贵的背景。他们为自己的主子在势力错综复杂的【黑金之巢】中物色货源与玩物,比如一笔实际操作地点远在芬兰特的奴隶交易,亦或是数量惊人的违禁药剂进口。

更有甚者,居然还公然在黑市里出货了一批军需品,甚至包括军用手弩这样足以轻易置人于死地的杀器。

所以对于即使不是别有用心的人而言,西区也是一片罪恶的宝地,如果操作得当,即使没有什么背景也能够狠赚一笔。

而不光是作为【灰罗】的首领,就算是出于个人的需求,罗兹也没有少来这里。掌握着一大地下势力的他可以用大把的金钶尔让西区的各种设施心甘情愿的为他服务,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黑金之巢】的所有警卫都经过一系列严格而专业的训练,每个人都是至少成为正式职业,也就是三级以上的战士或是施法者。可以在意外发生之前就完美地控制局面,他们的存在也正是【黑金之巢】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最大凭仗之一。

但是罗兹现在并没有在【黑金之巢】看看的打算,这里的东西虽然都很有用,却无法满足他当下的需求,比如说情报。

【灰罗】作为地下势力,长于的是渗透和情报,而作为所收集到的情报的最终审核与处理人,罗兹掌握了大量极有价值的信息。让他可以即使不进行正面的战斗也能够通过计谋等手段把敌人逼上绝路,这就是情报的重要性。

定期去【灰罗】自家的情报屋是罗兹的必修功课。虽然组织内部无法理解情报的重要性,反而更喜欢正面打垮敌人的热血无脑少年占多数,不过有他本人的鼎立支持与私人上的财力援助,这个情报屋倒也能正常运作。

罗兹朝着一座粉刷的通体灰色的屋子走去,这间屋子的外面没有任何表明它实际用处的标志,事实也理应如此。情报屋当然不可能打上招牌,或是在门上标明“XX情报屋”。这本来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低调机构,这么嚣张,是在试探警备署的底线吧?

罗兹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几下门,不等里面的人有所回应,便直接口齿清楚的道:

“灰发银眸。”

这是【灰罗】内部的暗号,用来表明自己是为哪一位高层做事,而暗号本身所说的都是那位高层的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咔哒”一声,门立即打了开来,一名青年探头而出:

“把【罗】大人需要的相关情报清单给我,我马上就……咦?您,您怎么……”

他原本还是一副焦虑而又不耐的神情,但看到来者的身形后,便顿时因为震惊而无法顺畅的把要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罗兹把门拉开,用那种伪装出来的温和语气道:

“我来取一些情报,怎么,有不方便?”

青年连忙退后几步,给罗兹让开进来的空间,慌张的道:

“您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欢迎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不方便?请快进来吧!”

罗兹轻轻笑了笑,【灰罗】情报屋的运行机制就是他设立的,这个时候方不方便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句多余的问话无非就是在人心中塑造一种可亲的上位者形象罢了。

“你叫阿尔顿,是吧?”罗兹拥有超凡的记忆能力,任何人的信息他看一眼就能够牢牢记住。情报屋上上下下总共不过二十人出头,每个人的名字年龄乃至是加入【灰罗】的时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你,就在一年零五个月以前,你加入了【灰罗】的情报屋,给我帮了不少忙。”

“那是大人您的提携。”青年关上木门,面色郑重的道,“能够收留流浪街头,形同废物的我,您的恩情我一辈子也难以忘怀!别说是这么一点工作,就算是为您拿起武器战斗我也不会有二话!”

“呵呵,那就不必了。”罗兹摆摆手,眼中划过一丝满意,“在这里你能够更好的发挥属于你的才能,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一点,所以才把你放到这来。”

虽然他善于通过施恩的方式来收买人心,不过像面前这个青年这样忠心的也是少数。真正的恶人胚子白眼狼这几年来他也见过不少,大多数人还是需要利益来维系他们的忠诚,仅凭空口白话是换不来别人卖命的。

罗兹走进了情报屋的工作间,一个充斥着羊皮纸、墨水、信封和羽毛笔的单间。近十人正坐在木椅上专注的工作着,他们之中有约四十岁的中年人;也有戴着单镜片,一身书卷气的少女;不过最多的还是跟阿尔顿一样的青年。

“阿尔顿,把【罗】的情报需求清单快点拿来,我们需要优先处理这份工作……”那名原先沉默着的中年人头都不抬,手中吮满了墨水的鹅毛笔飞速的在羊皮纸上滑动着,“该死的,这么多信,今天是赶不完了!”

“不用了,”罗兹走到那名中年人的旁边,“你们手上的工作都先停一停,把交上来的情报给我过目就够了。”

“【罗】大人!”中年人大惊,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中紧握的鹅毛笔不经意间落了下来,溅出了一小滩墨水,“啊,对不起,我马上收拾……”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站了起来,看表情显然都是暗松了口气,因为他们知道只要面前的这个人来了,他们就暂且能从繁重的书面工作中解脱一会儿。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给三岁小孩讲故事一样简单的念诵。

阿尔顿已经给罗兹拖了一把扶手椅过来。他毫不客气的坐下,右手手肘支在扶手上,以拳托腮,双眸微闭:

“从阿尼亚开始,念吧。”

一名青年打开一页信封,流畅而又不失清晰的开始念诵里面的内容:

“普洛尔城东郊外出现小股的风狼群,似乎是有组织有规模的流窜,据推测有可能是新的狼王诞生……”

普洛尔城东郊外。

每一个走出东城门的人都能看到,一片一望无际,大的难以形容的自然丛林简直就如一头翠绿的巨兽,盘踞在这个中型城市的东面。这个同时与九州、托瑟芬和亚兰森接壤的超巨型丛林是树精灵们的居所,而那些皮肤微绿的尖耳朵们并不欢迎人类。因此这处被称为【苍色林海】的森林之中是否尚留存有【纷争年代】建造的遗迹,学者们也无法以亲身探索的方式去证实了。

虽然箭术高超而且身处主场们的树精灵相当可怕,但是苍色林海的外围部分也就只有一些低阶魔兽游荡而已。而树精灵们本身也没什么兴趣去接触人类,所以在这里采药或是狩猎的人并不用担心会不会被一支突如其来的木箭给射穿脑袋。

来此训练麦尔的疾的原计划是这样的:遭遇一只落单的焰狐或是风狼,然后击伤其一条腿,再拿它当作麦尔的训练对手;如果遇到的是一般魔兽,那就根据它的特点来制定训练方案。

疾不是罗兹,他一路走下来,更多的靠的是一种生存本能和自己的战斗能力,而且下手狠辣不留后患。就像昆法对他的评价一样:一个杀胚。

所以他的训练方式也粗暴直接,几乎没有循序渐进。挺不过?挺不过就死,反正现在不被魔兽干掉,你也会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自背后的刀子上。

当他用这种说晚餐就应该吃白面包的口气对麦尔说这句话时,打了个激灵的麦尔差点就被那条残了腿的风狼给啃上一口。

今天又是阴天,厚厚的阴云遮住了太阳的光辉,秋天特有的阴冷似乎能够穿透保暖的棉衣,一直渗透到人的骨髓里面。

不过这时候麦尔的身上并没有任何能起到保暖作用的衣物,因为过厚的衣衫在使身形变得臃肿的同时,也会影响灵活性。而如果不能够及时闪避扑上来的风狼,区区一层棉衣是阻隔不了附着了淡淡青色风刃的利爪。

面对这头口角开始溢出白沫,呼哧喘气的肉食性凶残野兽,麦尔表现出了常人所不具有的灵活性和反应能力。他的脚步尽管没什么章法,看起来只是随心而为。却显得进退从容,那头风狼根本就无法伤到他。

“差不多该结束了。”倚在一株杉木上,双臂抱胸的疾暗暗思忖,麦尔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果然断了一条腿非常影响其机动力,下次弄个只有条小伤口的给他练练。”

“好了。”他开口说道。而麦尔虽然双眼还警惕的盯着风狼的一举一动,脸上却不自觉的露出松了一口气的释然神情。

疾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准备结果了这头披着青色毛皮的野兽。

但两人都没有料到,这头体力已有不支的风狼既没有选择逃跑,也没有奋力一搏的打算,而是仰起头,准备长嚎一声以召来同伴!

疾眼中冷光一闪,握着匕首的右手化作一道残影挥过,飞掷而出的锋利凶器瞬间就将这头野兽的求援给生生扼杀在了喉咙之中!

“走吧。”他对目瞪口呆的麦尔说道。

空气中,人类的鼻子所无法辨别的微小血腥味,正在慢慢的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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