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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隔世传功

在伏牛岩上并没有相宜的居所,黄小缃只有住在崖后的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中。洞口如张开的巨大鱼嘴,见得洞内开阔平坦,有地下泉水汇成的一个水池,有石桌石凳石台石床等人工就地开凿的家什,别有一番洞天。洞前有一棵参天的古榕树,枝叶繁茂,遮蔽掩映,宛如一把撑天巨伞,罩在山岩上空。

黄小缃就在古榕树下日日勤学苦练。春去秋来,寒暑交替,他的内功和拳法、剑法都随着时间逐渐纯熟。

近四个月后的一天,黄小缃午觉后醒来,听到一只小云雀啾啾的婉转叫声,但奇怪的是却看不到它的所在。循声寻去,发现它是在洞内深处一个溶洞里。溶洞开口大小只勉强容一人进入,溶洞下面黑漆漆的,入内不见五指,不知道向里到底有多深多大,黄小缃以前并没有心思想进入其中一探究竟。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盏清油灯,横下心来要进去察看一番,好把小云雀拯救出来。

小心翼翼地进到溶洞内,见到的情形令黄小缃惊叹不已,在油灯昏暗的光线映照下,溶洞内并没有想象中的险要,大概有五十尺见方,三十尺高,地上也没有暗渠支洞。小云雀大概是不慎误入其中,在洞内空中乱飞不已。

黄小缃试图把惊惧的小云雀抓住,他也花了些工夫才办到。突然间,他发现周围的石壁上竟刻满了文字,并用朱砂上色,仔细查看后推断是前人留下的字迹,以前应该也有人在伏牛岩此处闭关修炼。他将小云雀带出后放飞到外面,又拿来四五盏清油灯,全部带入溶洞中,继续查看石壁上所刻的文字内容。

把油灯全部点上后,溶洞内的光线稍微亮了一点。内壁上的文字是用古隶书刻成的,古隶笔画线条随笔势而出,全然没有笔法的讲求,利于用刀刻在石壁之上。文字密密麻麻地刻就,黄小缃秉着一盏油灯仔细辨认,找到最开头的那段:

“余在庐山简寂观协助修葺道藏阁时,于阁楼横梁暗槽中,偶得丹元真人所撰《三洞玄功》一本,如获至宝,窃私藏之。丹元真人陆静修,号简寂先生,平素喜游天下,遍访道书典籍,尽有道教经典《上清经》《灵宝经》与《三皇经》,所得之道教经诀总括为《三洞》,复将所辑上古内功修炼之法,博采众长,去芜存菁,编为《三洞玄功》,可为修炼道法之印证。书扉页所载,简寂先生成书后试炼之,渐觉《玄功》所载经文凶险异常,内功修炼极易走火入魔,然不忍毁去,故建一道藏阁,藏于其中暂存,待日后天降大火焚去之,并责令后世诸君勿览。余中年气盛,自觉道法有所小成,强行练之,不慎落下癖痼,致下身瘫痪,狂怒之下将经书尽数毁去,静想之,后懊悔不已,罪愆在吾不在书。时光荏苒,余年岁已高,不忍此《三洞玄功》功法失传,故数十年反复思量,厘清盛年时练功得失,将所记修炼功法并心得体会,刻于石壁之上,后辈机缘得见当谨而慎之,不可盲目修炼。大明成化四年天台癖道人记”

竟是一两百年前的天台道派前辈高人的字迹!黄小缃惊叹不已,能得见前辈高人写成的功法秘诀,不得不说是种莫大的幸运。看着空旷的溶洞中前人所记的文字,真有种隔世之感。

再往后看去是《三洞玄功》的功法内容:“夫人之生也,万事劳其形,百感困其志。无时无刻不处于天地万物困扰之中,先天所赋有限,苟非练后天以补先天,俾获得坚强之体魄,何能战胜世务之困扰,御侮以图存?《三洞玄功》者,遴取上古道教修炼内功心法,习练之可见道法真意,畅行大小周天而无阻碍,顺会先天自然之能,对人之灵与肉并练,内与外兼修,渐入万念俱息、寂然无物之佳境,不独为内功修为之技术,亦是养生延寿之良方也。……”

洋洋洒洒的有三千多字,讲的都是基础的道教内功修炼古法,黄小缃发现原来这和天台道派流传下来的内功心法竟并无二致,一脉相承,甚至可以在其中找到同他一直习练的心法口诀完全相同的段落,但部分内容又稍有出入,总的来说石壁上的功法秘诀要深奥一些,自己之前练得似乎只是《三洞玄功》的简化版。

石壁上紧接着的内容是进阶功法,大概有四千余字,癖道人似乎认为明示不妥,将部分文字的字形简化或是几个字写成一个,最后一段文字甚至是完全文理不通的一段怪文字。

为什么这个叫癖道人的前辈这么吝惜功法秘诀呢?难道是顾及功法失传不得已而公开,却又怕后人恣意习练进阶功法,才将文字弄得很隐晦?这样欲盖弥彰不明示出来,不更容易让人习练后走火入魔?可能是癖道人残废已久,心性脾气都有所改变,练武成癖的人,性格也有些古怪劲儿。

黄小缃用了三天时间将石壁上的文字全部抄录下来,又靠着聪明才智,花了四天才大致破译了字形异化的内容。可是最后的怪文字他却百思不得解,无从下手。

这一日,周勇上来看望黄小缃时,发现他面容憔悴,看上去是练功遇到了瓶颈无法突破。周勇故意好奇问道:“缃少,什么情况?是在岩上待太久寂寞了吗?”

黄小缃欲言又止。

周勇接着道:“我来教你一套双手互搏的功夫,以前也让你学过,你又不愿学,学会了这个你就可以独自一人对练,攻击力也会翻倍。”

说着他开始自行练习起来,看上去招式拆解得有些滑稽,但会武功的人一定能发现其中的精妙之处。

黄小缃不由得笑了起来,拍手叫好。

周勇道:“你说我和我这样打下去谁会赢呢?”手上的招式却没停。

黄小缃道:“不知道。”

周勇一脸正经道:“我。”

黄小缃笑道:“错!依我看,最后必会是狗咬狗,两败俱伤的局面。”

周勇也哈哈地笑出声,停了下来,道:“算了不打了,我认输。”

黄小缃感觉轻松了许多,低声对周勇道:“勇哥,我得了本《三洞玄功》,要你帮我参详一下。”

周勇道:“三洞玄功?听起来好邪恶的名字。是什么古怪的书?”

黄小缃将手抄本的内容拿给周勇看,将如何得到石壁上的经文,自己又如何花费精力在破译进阶功法内容上面都给他说了一遍。

周勇翻看着手上的本子,也很是惊叹,道:“这真是机缘巧合啊。我看上面写的的确是道教的内功修炼法门,内容却很是古朴晦涩。天台道派的前辈居然练过这样的内功,介于我是外人,内容不能详看,我只是粗略地看一下。”

“咦?”周勇看着最后一段怪文字,小声地念读起来,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叫道:“对了!这文字读起来好像是羌语的汉文音译。”

黄小缃道:“羌语?”

周勇道:“应该错不了,我会一点羌语,这有些文字是羌语的发音。羌语是一种文字已失传的语言。”

黄小缃道:“你还会羌语?看不出来。”

周勇道:“万历三十六年茂州地震,从北川迁居了一批羌人到南宝山。我们家的茶坊有向他们的羌寨购买茶叶,有生意往来,多少学了一点他们的语言。”

黄小缃佩服道:“勇哥真是有才。”

周勇道:“我去帮你问一问,或许会有收获的。”说着把那段文字抄录下来,然后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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