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承宣跟在百里秋语和端木承泽的身后,晃动着身体,下了楼来。
谷半双担心地站起身来,看着端木承宣的脸色。端木承宣的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好像一块冰一样,寒寒的,白白的,能掉一块渣子来。
谷半双揉了下自己的头发,儿子,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谷半双还能为了谁呢?没有结婚就生下端木承宣,只有短短的那段情,还是自己灌醉了老端木上的床。除了这些,谷半双的生命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只有端木承宣,完美的端木承宣,她的儿子端木承宣,是她生命中的光辉,是谷半双生命的太阳。谷半双愿意为端木承宣做一切事情。
端木承宣走过来,坐在谷半双的身边,一手拉住了谷半双的一只胳膊,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垂着头,听着大家接着向下说下去。
端木承泽的妈妈是个善良的人,几乎每个人对她的回忆都是美好的,而对谷半双的回忆就是那个硬是灌醉了恩人的丈夫,爬上床的女人。
端木承宣轻轻地吞了口气,可那声音重得好像一座山倒下来,在谷半双的心头“哄……”地一声。
谷半双低下头来,端木承宣的身体弯着,如同一只大虾,脸色也如同被煮熟的大虾,红红的,头上冒着热气。
端木承宣嘴角拼命地扯着,已经到了腮边,扯得嘴唇都发白了,握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片刻都没有松开过,紧紧的,握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
这只手上的青筋跳起来,一道道的,布满了全手,叫整只手有些狰狞了。
谷半双拍了下端木承宣的手背,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儿子,自己眼中完美的儿子端木承宣!
谷半双心痛起来,这么多年来,大家都说端木夫妻的死跟她谷半双有关,她忍了,端木承宣听不下去, 她就赶走了家里所有的人。为了这个儿子,为了端木承宣不生活在端木承泽的阴影下,谷半双将老的仆人统统换掉了,这是她儿子,端木承宣的家!
现在,他们又都回来了,当着自己完美儿子的面,说自己的坏话。
端木承宣不知所措,无所适从,慌手慌脚的样子,如同一根刺,刺进了谷半双的眼里,刺进了谷半双的心头。
端木承宣从来都是从容的,抬起自己的手腕,看着时间,告诉大家,我们该干什么了。
现在,端木承宣时不时地抬起手腕来,看时间,随着时针的走动,长长地叹着,紧紧地锁着眉,算计着时间怎么还不走。
谷半双看不下去了,立起身来,好像被风吹动了身体,微微地晃了下,“大家可以让我说下话吗?”
端木英达捋了短胡子,“就等你说话呢!”说着,愤怒地扬起眉来。
端木承泽紧紧地锁做了双手,扬起下巴,瞪着蓝色的眸子看着谷半双,恶毒,阴狠、毒辣的目光透着寒风,要将谷半双打倒了。
西门佑之的脸上的横肉也晃着,微微地抽了下,谷半双会说什么呢?
百里秋语看着端木承宣,缩成一小团的端木承宣,轻轻地长长地叹了口气,谷半双能说什么呢?
谷半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清了下嗓子。
“我确实上过船!是端木夫妻请我上去的!”谷半双说道。
大家一片“哄……”地一声,瞬时又“嗡……”一声讨论开了,这算是谷半双承认了吗?
“不过我说明,是他们请我上去,是想说下我肚子里孩子的事。”
“他们要求你打胎,你火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将船炸掉了!”端木承泽大声地吼道,吼道一半时,百里秋语紧紧地拉了下端木承泽的手,指着端木承宣,示意端木承泽,别再说下去了。
谷半双低下头来,双手在腿前揉了会儿,“我当时是这样打算来着。我将炸药放在了包里,带上了船。”
“啊……”大家都微微地或是向前,或是向后,身体都动起来,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瞪起来,看着谷半双。
“不过,端木夫人说如果我打胎,她就原谅我,给我一笔钱,叫我远走高飞,只要不再出现在端木家,她什么都不追究。”
“你不答应?”端木英达的手里又多了几根断胡子。
“不是,端木的态度,叫我的心寒,他跪在端木夫人的面前,对天发誓,自己再也不找我了!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生下孩子,又能得到什么,是端木,还的端木的财产!”
“那妈……”端木承宣抬起头来,手还是捂在嘴上,含含糊糊地说道。
“我看着炸药,想大家同归于尽,一了百了,大家都忘了一切吧。”
“然后……”百里秋语拉住了跳起来的端木承泽,端木承泽的手伸向谷半双,拼命地抓着,好像一只鹰要抓一只小鸡一样。端木承泽愤怒地眉都跳动着,嘴张得大大的,露出白白的牙齿,想咬谷半双一口。
“可是,我的肚子里孩子踢了我一脚。我想,看在孩子的面上,端木会给我点什么的,端木夫人是好人,不会对孩子坏的,而且他是端木家的孩子,还有爷爷,我可以找爷爷出面!”谷半双大声地说道,拍了下端木承宣的手背,示意端木承宣放心。
“所以,你放弃了!”端木承宣松开了手,嘴轻轻地勾起了,“我就知道妈,你舍不得我!”
“她是舍不得端木家!不是你!”端木英达愤愤地说道,又捋了下短胡子,“你有什么证明说明这一切呢?”
“爷爷你想下,我是一个孕妇,我挺着一个大肚子,点着了船,第一个跑不过大火,游不出大海的人就是我!”谷半双冲着爷爷说道。
端木英达的短胡子微微地翘起来,有道理。谷半双是贪心的人,也是一个有计划做事的心机女,无论是从利益,还是计划上来说,谷半双说得都有道理。
端木承泽阴森森地垂下了眼皮,“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你穿有蓝底的大红花的裙子,跟我父母争执,那时候,船已经爆炸了!如果不是这个穿着蓝底子大红花裙子的人,我父母可能还有时间活下来!”
“我想你是小孩子……”谷半双刚刚抬起眉来说了一句!
端木承泽就咆哮起来,“小孩子也有记忆力,爸爸妈妈就死在面前,我会记一辈子!”
百里秋语拉住了向前冲,要打谷半双的端木承泽,“她不是那个意思,你听她讲完。”
“你看得没错,只是你那是时是小孩子,有些理解错误!我肚子里有你们端木家的孩子,所以我们争执的是谁上救生艇,你的爸爸妈妈说我是一尸两命,非将最后的活命机会让给了我!”
谷半双说着,歉意地看着端木承泽,“确实是我抢了你爸爸妈妈生存的机会!”
端木承泽推搡着百里秋语,“松开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爸爸妈妈就这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