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救救阿泽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我……”
“你不是正在相信着的吗，嗯？”
笑笑，尽管雨水流着全圣宁的一个满面，他的唇角仍然是提到那样一个恰当好处的弧度，他优雅尊贵的风采却丝毫也不受这恶劣天气的影响。
楼晓东的脸上还留有茫然和疑惑。但是，他身体的戒指已经完全的放松了。
全圣宁越过了楼晓东，走到了楼晓恩的跟前。
眼神望着前方，一心期待着向前。向前寻找着内心里记牵着的人。这就是此时楼晓恩的脸上所彰显的一切。
她，此时的心，已经先一步，早已走远了。
跟着全圣宁的动作，楼晓东也已经注意到了一直被自己拉着手的姐姐不曾说过一句话。
她，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半点的惊慌和意外，似乎是早已知道全圣宁的与众不同，然而却没有半句解释。
从楼晓东的手里揽过楼晓恩的手，全圣宁握着楼晓恩冰凉的双手，紧紧握着，定定注视着她，安慰的眼神是那样温馨和温暖。
“我的预感……不是那么好……”
缓缓侧过头，抬起脸，楼晓恩的脸上写满了惶恐和害怕。面对着全圣宁温暖的眼眸，她直直的眼神终于有些松动的迹象，开口说着话，却似舌头打结、说得并不利索。
将楼晓恩的两手握到了一只手的掌心里，全圣宁空出右手，勾屈着手指温柔的抚了抚楼晓恩早已被雨水打湿的长发和面颊。
望着她担忧焦心的模样，他不忍告诉她，他也总是有着不好的感觉出现，尤其是在饶善泽独自开车离去之后……
“哥……哥……哥、你出来呀……”
那是饶善泽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全圣宁第一个听到。
“是阿泽？”
楼晓东看了一眼姐姐和全圣宁，夹杂着逐渐转小的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不远处像是瀑布的声音，他需要借别人的耳朵来将这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听个真切，得个确认。
三人对视了一眼，得到了彼此眼中的肯定眼神之后的同一秒，便都拔开腿向前方寻着声音的发源处跑去。
嗖的向个身影的移动，全圣宁已经先他们两个离开。而楼晓恩和楼晓东两人则是拼尽全力朝前方发出声音的地方奔跑。
上窜小坡、下跳低洼。楼晓东同姐姐两人像是参加百米赛跑一般跃过挡路的树枝、潇洒跨栏。
“哥、哥，我看见你了。你过来、你跟我回家，你……”
在喷溅的水花间，饶善泽看到了那个黑色人影，语气里显然便有了激动和兴奋。
当全圣宁停下身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饶善泽站在奔腾的黄水小崖上，朝崖的对岸水滩上一片树林处高声叫喊。
眯眼看去，那几百米远处的林子外面正站着一个黑衣人，形貌上看去与全圣宁上午所遇到的那个陌生人很接近。
然而，那不是饶善江！
那不是饶善泽的哥哥饶善江。因为尽管与饶善江的身形相似，因为尽管那个黑人披着黑色的外袍，但是那决对不是饶善江！不是全圣宁上午所遇到的那个饶善江。
之所以如此肯定，那是因为，那个披着黑色外袍、带着黑色帽子的人，是自己非常熟悉、熟悉到想要对她感觉陌生的人。
那是一个人女人，是一个体形比较一般东方女人来说要挑高许多的女人。
全圣宁凝眸看着，粟色的眼眸变得很深邃。凝望的久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瞧见那帽檐下，女人诡异的嫣然一笑。
“饶善泽，那个不是你的哥哥，你先后退，离开那里。快！”
心下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回过神来的全圣宁撤回视线，转脸便望向了饶善泽的那一边，接着便扬声朝他喊到。
不知是面前爆布里的水声太大，还是饶善泽心形不宁、神形不归，对于全圣宁的声音，饶善泽充耳不闻。
因为连续两天的暴雨，加上地势的关系，饶善泽在前的那处爆布水流异常的湍急。
混着山中的黄色泥土，因此浑浊的黄色泥水就像是黄河的水灾是同一情形。
“我看见了，是你、是你的。可是为什么见到我，你却又要跑远呢？我是你的弟弟不是吗？我是你疼爱、也是你最亲密老弟，不是吗……”
痴痴然，饶善泽的声音渐渐暗哑了下来，似是自言自语。
头上的雨转小了些，但是却还在不痛不痒的下着。饶善泽叫着、喊着，声音是嘶哑的，脸上流着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恐怕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然而，他的欣喜、兴奋、茫然、疑惑、不解、无措、哀伤、痛苦，都没有换得对面那个披着黑袍的“哥哥”一个字的回复。
他只是静静站在那儿，静静的，只是静静的，不靠近也不离开，远远站着……对于急切的饶善泽来说，像是引诱。
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引诱……
利用血脉相连的亲情来引诱……
仔细听清了饶善泽的话，全圣宁可是肯定的是，饶善泽见到了饶善江的脸，那么饶善泽必定是同那个女人在一处的。
但是，全圣宁却不明白，竟为什么那个女人究要扮成饶善江的样子，在这里欺骗饶善泽，还要将他引诱到那么危险的地带呢？
利用兄弟俩的亲情，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个女人……
在这一刻，全圣宁一度无法对她有的陌生人的感觉，在这一刻终于滋生了出来……
“饶善泽，你过来！不要被人欺骗了，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哥哥！”
嘴里强调着，全圣宁的脚步朝饶善泽更靠近了一些。
这个不深不浅的悬崖，还有着水流湍急的雨水。
全圣宁不敢冒然上前将饶善泽拉回安全地带，因为没有把握保证安全。
“我哥很疼我的，一直一直都很疼我的……呵呵、呵呵……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呢，我有什么资格呀……你知道吗？这么疼我的哥哥呢，这么疼爱弟弟的哥哥……我竟然还曾真的希望过他死去呢……怎么办、可是怎么办呢？即使哥哥失踪了，死去了，妈妈也不会对我好的呢……不会对我好呢、不会因为没有另一个人而看得见我呢……”
“哦，妈妈……妈妈……”
痛苦的打嗝声，饶善泽便又像个孩子似的喊着妈妈，呜咽的哭了起来。
站在风雨飘摇头的悬崖上，哀伤悲鸣的他，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掉下去，摇摇欲坠。
如此脆弱的好像要随风逝去，不堪一击的饶善泽，楼晓恩和楼晓东都不曾见过。
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如果赤裸裸的表现过自己渴望爱的一幕。
楼晓恩是心疼的。
这种心疼因为慈悲和怜悯的天性，让她的心疼得痉挛、疼的扭曲，几近窒息，带着毁灭性的。
因此，当饶善泽的身体在风雨中如一颗干枯的稻草一般坠入湍急的水流旋涡里，她毫未犹豫的便伸出了手，甚至是伸出了自己的身体……去救他。
“东东，不要动，站在这儿等我们！”
在最危急的时候，全圣宁记在心头的仍然是楼晓恩。
尽管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自己所爱的女人，想也没有多想便跟着另一个人男人跳下湍急的水流里，如此不顾性命。
但是，他知道，不管楼晓恩身在何处，不管她去做什么。她都会希望，当回过头来的时候，身后没有等着让她后悔莫及的事情。
于是，最危险、最紧急的时候，全圣宁在纵身洪水、尾随其下的时间里，他只告戒了楼晓东，注意安全。
“阿泽……阿泽……”
急湍的水流速度是不可想象的，当整个身体沉浸在旋转的水流中心里的时候，楼晓恩她开始找不到方向。
身体一面在水流的旋涡里下沉，又因为往下往前流淌的速度而身不由已的浮起，于是她整个人就这样像块浮木似的在水里浮浮沉沉。
楼晓恩在唤了两声后，便紧紧闭着嘴，再也不敢叫唤了，因为才张开的嘴，便被结结实实的灌满了泥水。
人在如此湍急的水流里，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丝毫也没有办法主宰自己的去向。
整个人没头没脑的顺着水，往下流的方向滚动。
于是嗑嗑碰碰便再所难勉，不一会儿楼晓恩便感觉自己的双腿和双臂关节处似乎被一些东西撕破了皮，伤口浸沁在水里更是疼痛难奈。
然而此时的楼晓恩根本无暇顾及身体上的伤口和不适。
因为不知道饶善泽被水流冲向了哪里，自己的身体也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这一切都让原先没有过考虑便跳了下来的楼晓恩，感到恐慌无助，加上身体上的疼痛感，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出来，顺势又溶进了河水里。
“晓恩、晓恩，你还好吗？”
声音很温柔、音色是一度的细致。只是此时的语气多了一分急耐和关切。
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让原本被迷茫、恐慌和绝望占据的楼晓恩感觉到了希望和温暖。
就像是逐渐盘压踞顶的乌云一下子云开月明，她看到了光亮，那是生的希望。
声音响起的同时，楼晓恩的腰迹已经被厚实有力的大手固定住。
“晓恩，你怎么样？晓恩，你还好吗？”
低首看向怀里的人，全圣宁探脸又望了一眼前方不远处正随着水流飘浮的饶善泽。
“……圣……圣……救救阿泽……不要找不到他……圣……救他、救他……”
或许，全圣宁没有出现的话。那么楼晓恩乃会清醒的坚持，坚持到确定自己安全，安全的到达安全的地点，再表现自己的脆弱和害怕。
然而此时，在全圣宁的怀里，湿透了的背脊合着河水紧紧依贴着全圣宁厚实宽敞的胸膛，让即使还身在水里的楼晓恩感觉到了安全安心。
因此，脸孔被带出水面的她，显示出一脸的虚弱及疲惫。
“嗯，我会救他的。你还好吗？我先送你上岸。”
一面答应着楼晓恩，一面朝岸边前进，与此同时更是在确定着她的意识是否清晰。
“我很好、很好……”咳嗽着，好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顺畅、呼吸道更加畅通无阻。
在全圣宁的帮助下，楼晓恩被送到了沿河下游的浅滩。
而这时，站在浅滩前的那位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早已不在。
安放好楼晓恩，见对面山头高处的楼晓东已经往这边赶来，全圣宁的视线环绕了一下四周，便飞身沿着浅滩往河流的下方快身飞去。
身着黑色衣服的饶善泽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因为浅滩处的水流已经减缓了许多，而他却没有显示出挣扎的现象来。
心下暗叫不妙，全圣宁飞临到饶善泽的上空，瞅准时机跳进水里将饶善泽拉拔上岸。
将饶善泽放到岸边浅滩上，全圣宁捏捏饶善泽的脸颊，见他已毫无知觉，重重的吸嗅了一下鼻子。
“他受伤了。”
蹙眉，全圣宁一手将饶善泽的身子翻侧过去，另一手抚向了他的后脑勺。湿粘粘的一片，不是湿透了的泥水，而是粘乎乎的血迹。
看了一眼满手的血渍，全圣宁的眉头紧销着，褶皱的更深。
紧闭着的双眼，以及泛白的嘴唇，还有那泛青的面皮，这一切看起来都太糟糕了。
耳尖律动，全圣宁细细听着，就连心脏的跳动声都那样微弱……
“圣，阿泽他怎么样？他还好吗？”
同楼晓东一起，楼晓恩的脚步有些踉跄。她嘴里急切的问着，关心而担忧的眼神紧紧盯着正躺在地上的饶善泽。
“他的情况不太妙。”
声音很温柔，细致致极。全圣宁看着已经在饶善泽身侧蹲了下来的楼晓恩，眼神里透露着认真和严肃。
“什么叫不太妙？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听着全圣宁的话，楼晓东的情绪因原本深切的担心而激动了起来。
“阿泽，你怎么了！阿泽！阿泽……”
定定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全圣宁，楼晓恩不敢置信的转回视线，她拍着饶善泽的脸，摇晃着饶善泽的身体，嘴里不断的叫唤着。试图让饶善泽清醒过来。
然而，此时的饶善泽却一点醒来的意思也是没有，他只是一贯的闭着眼睛，紧紧的、悄声无息的。
在楼晓恩叫唤着饶善泽的时候，楼晓东已经检察到了饶善泽后脑勺因撞击出血的伤口。
“姐姐，阿泽受伤了！”
楼晓东看到自己抚过饶善泽后脑的手掌染满了猩红的血渍，不觉惊呼出声，骇然大叫。
“阿泽、阿泽……”看着那骇然的血迹，以及不醒人世的饶善泽，楼晓恩脸色变得灰白。
“东东，你去将车开来，我们得送他去医院。”
香山过去便是香江镇了，全圣宁抬手拉起了饶善泽，将他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车子不知道被阿泽停去了哪里，这附近根本就没有看到我的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