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滚出这个家门
是清晨的朝阳唤醒了楼晓恩。
连那轻轻扑闪着的睫毛,也充满了欢愉。
一边眯着眼适应着窗外的光线,楼晓恩捂捂惺忪的睡眼,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屋子中央的那张米白色的软皮沙发。
然则让楼晓恩停住了目光的,则是躺在那沙发上的人。
掀开身上的薄被,赤着双脚轻盈地落地,半猫着腰,触在脚心里的那些软软的白地毯,挠得楼晓恩心里痒痒的、却愉快喜悦。
单膝触地,楼晓恩睁着圆圆晶亮的眼睛,看着正在沙发上舒眉好睡的全圣宁。
他侧着身子,双腿也是微微屈着的,双臂落在胸前,握着的双手则撑在下巴底下。他的睡姿,竟如在母亲的胎盘里的婴儿那般。
彤彤红的朝阳从沙发那头照耀过来,将全圣宁原本晰白的皮肤耀成了一层嬾红嫩红的肤色,仿佛如刚出生不久的新生幼儿一般,因皮肤太嫩太嫩,人眼透过他那嫩嫩的皮肤可以看到他身体里所流动的红色血液。
当然,除了没有幼婴的那种可爱的褶皱。
“嗨,早安,达令……”
楼晓恩压低着嗓子,缓缓倾过脸,想给全圣宁一个睡梦中的早安吻。
“不论咫尺与天涯,我深信这颗心永不移,你再次打开我的心痱,珍藏在我的心底,我心又想很想你……”
然而,这此时候,空气里则传来了楼晓恩那不看时机,想唱就唱的手机铃声。
眼前着全圣宁的的脸与自己已走过了天涯,正近在咫尺,这个时候,这该死的铃声响起,楼晓恩忍着不爽闭上了眼,好遮掩她眸中的三分怒气、七分埋怨。
眼看到嘴的美食就这样没了,楼晓恩泄气的继续闭着眸子,伸手去摸索身后矮几上叫得正欢的手机。
就在这个时候,那还未来得及睁开的眼睛上,便出其不意的落下了一个如蝴蝶一般轻盈温软的浅吻。
“嗨、早安……”
那在身后摸索手机的手停下,楼晓恩略带惊讶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全圣宁那睁开了、闪动着灵洁的粟色星眸。他的眸中仿佛闪着光,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他的声音,丝毫也不见刚睡醒的嘶哑,反而清晰自然。这表示了,他其实早已从梦中醒来,不过是闭眼给了一个入梦未醒的假象而已。
那么,刚刚自己的表情、自己因为没有吻到他而一脸的懊恼,是不是也被他尽收眼底?
想着,楼晓恩的脸嗖然,变得有些红。
伸开一只手臂,探出一手将楼晓恩一直未拿到,却仍然还要响个不停的手机拿了过来,将它替给了正发着愣的楼晓恩。随及,全圣宁便在沙发上伸直双腿,人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只是,在与楼晓恩错身坐着,自己的脸没在楼晓恩的视线之内时,他便放任着自己唇边的那抹略带羞涩、却欣喜若狂的笑靥从嘴角边荡漾开来,扩大、扩大、再扩大……
在接电话之前,楼晓恩想着,不论打电话过来的是谁,她一定要好好教训对方一顿,因为那个不识趣的家伙……的确是个实实在在不识趣的家伙。
楼晓恩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好在她在经历了差点将手机瓣开的危险之后,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楼晓恩的语气当然是臭臭的,不太好。
“晓恩姐!晓恩姐!……”几乎与楼晓恩的声音同时响起,就如同手机一接通,双方便如比赛谁先口一般。对方因此也就没那个心情去注意到楼晓恩语气不一样了。
而一旁已起身,走向小桌旁走去的全圣宁,在听到电话那边欧阳落落显然焦急无措的声音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只是看着正跪在沙发前接电话的楼晓恩。
“喂?哦,是落落呐,有什么……”
在楼晓恩正为自己接电话之前的想法,以及现在接通了欧阳落落的电话之后,感到尴尬的时候,连用了两个虚词,那边的欧阳落落却不等楼晓恩的话说完,便叫嚷了起来。
“晓恩姐、晓恩姐,你快回来吧,现在、马上,无论你在哪里,都请快点回家来……”
欧阳落落的语气里,满溢着那么明显的焦急与忧虑。
“落落,你慢慢说,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楼晓恩一手撑着沙发的边沿,同时也从地上站起身来。因为欧阳落落,她的表情也变得认真凝重了起来。
“香香姨离家出走了,香香不回来了,晓恩姐,你快回来吧!”
离家出走?不是我正在做的事情吗?
楼晓恩听着欧阳落落的话,心下想着,一点也不能明白。
“什么叫妈妈离家出走?到底怎么回事呢?落落,你说清楚呀。”
楼晓恩不觉得跺了一下脚,一头雾水的她什么都不明白,仍然在云里雾里,但是心里却隐隐的涌出极其强烈的不好感觉,这让她也变得急焦起来。
“香香姨留了一封信,说是给你的。可是东东已经拆开看了,这才知道香香姨像善江哥那样,说什么让我们照顾好自己,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去处什么的……”
欧阳落落努力的想要将这些理出个头绪,想要好好说清楚,然而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明白的她来说,想要说清楚这些的确是有些难度的。因为她自己都不明白,让她怎么去给别人说明白?
“okay、okay落落,你跟东东都不要出去,在家等我,我这就回来。”
交待了一声,楼晓恩感觉,原本平静的心静变得一团乱糟糟的。她抓抓头发,便急不可耐的朝门外走去。
“圣,家里好像出了点事,我必须得回家一趟了。”
一边说着,楼晓恩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鞋子。
“我跟你一块去。”略一思索,全圣宁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是不对劲的。于是,在楼晓恩拧着鞋子准备下楼的时候,追了上去。
晓恩:妈咪最爱的女儿。这几天,看着你们爸爸的相片,我真的很想念很想念他。我们分开多久了呢?这样想着,我竟然记不清,我们天人永隔了多久。只感觉,太久太久了……久到妈妈一想到仍然要继续分开时,妈妈的心就会很痛很痛的……
晓恩,我最最深爱的宝贝。对不起,妈咪要永远的离开你们了。妈咪知道,你们也会很想念妈咪。可是,宝贝们,请一定一定要原谅妈咪,原谅妈咪离开了你们,妈咪太想念太想念你们的爸爸了。
一想到还要继续分开、一想到那永远没有尽头的分离,妈妈真的真的受不了。
妈咪和爸爸分离得太久了,现在,妈妈愿意交付出那不知道是多少年的余生,去寻找你们的爸爸了。于是,妈妈也终于结束了这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思念的病痛了。晓恩,你们要替妈妈高兴,同时,也请你们要原谅妈妈。一定一定要原谅妈妈。
离开前,妈妈只想告诉晓恩宝贝。妈妈活了这么久以来,从来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一点妈妈可以很肯定的告诉晓恩。所以,无论晓恩你的心里因为什么事情,对妈妈有多少的疑虑、有多少的不解,又有着几许的动摇。妈妈都不会怪晓恩的,都会原谅晓恩的。
不管那些误会是怎么样产生的,不管晓恩以后是否有机会了解到那些事情其中的原委,妈咪只希望晓恩记得,无论怎么样,晓恩都是妈咪最爱的宝贝,任何事情,都记得妈咪最终会选择原谅晓恩。
晓恩是个好孩子,是妈妈的好女儿,在任何地方,妈妈都只会祝福妈妈最爱的宝贝。
晓恩,你是姐姐,请代替妈妈好好照顾弟弟,照顾好诺阿姨他们。请敬爱诺阿姨,就像晓恩对妈妈那样去爱戴诺阿姨。这是妈咪的第一个请求。
妈咪的第二个请求是:请找回四令,将它交给晓恩最信任的人去拥有,承袭你外公的遗志,去守护好蓝血一脉。请晓恩做一个合格的千尊守卫者。这是妈咪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请求。
现在妈咪告诉晓恩四令的去向:黄龙令送给了阿泽,天马令则送与了圣宁。他们二人都是信得过之人,更是真心待晓恩之人。
白虎令遗落他处,至今妈妈都没有找到去向。
而狂狮令,初时在洪卑罗手里,而他曾经是你外公的护卫之一。在你外公带着蓝血一脉脱离长老院管辖之后,负伤的他老人家便在二十几年前因为意外事件去逝,因此洪卑罗便携带狂狮令私自逃离。
直到今年他让狂狮令重现,只为了引出其他三令。然则,他现在虽然不在了,但是,狂狮令还应从他开始寻找。这便待晓恩去努力了。
妈妈在此,为百里一族以及所有的蓝血一脉,真诚的感谢我的女儿晓恩。
宝贝,妈妈永远都爱你们。
一封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强迫着自己镇定的将这封信看完,楼晓恩无力的靠到了墙壁上。闭上眼,便想起离开前,在这个房间看到的爸爸妈妈的那张年轻时候的合照。
该死,那个时候,看着从相册里单独拿出来的那张相片,便能意识到一些什么的。
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
楼晓恩用自己的头撞了一下身后的墙壁,手里的信纸也被捏出了褶皱。
“妈咪……妈咪……你不可以这么残忍,不可以残忍的让晓恩对您所说的最后的一句,竟然是要搬出去住。不可以残忍的让晓恩给您的最后一个表情,竟然不是微笑……妈咪、妈咪……你不可以这么残酷,不可以……”
喃喃着自言自语,楼晓恩扑簌扑簌的流下了眼泪。
眼泪流得越来越凶,而楼晓恩那站着的身子,也逐渐无力的颓然坐到了地上。她软软的瘫坐在地上,越哭越大声,眼泪越流越多,伤心的大哭着,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妈咪,你不可以这样,你回来、你回来……”
双手握紧抵着心口,楼晓恩突然感觉不管是胃还是心,都极度的痛苦了起来,她匍甫下身子,侧身躺到了地板上,眼泪流出眼眶便落到了地上,被妈妈精心整理清洁过的地毯所吸收。
“晓恩、晓恩……”
众人原本在客厅等待,然而听觉比其他人灵敏的全圣宁听见房间内的声音不对劲时,便一步从客厅冲了进来。见楼晓恩正弯着身子躺在地上,并且哭泣的喃喃着一些什么时,他蹲到了楼晓恩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抱起。
“妈妈、妈妈……圣,妈妈她……妈妈她……是我逼走了妈妈,是我、都是我……都是我……”
无助的捏着全圣宁的衣袖,楼晓恩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全圣宁。她的激动,更彰显着此时她的无助,正因为无助,所以才在看到全圣宁将他紧紧抓住。
“晓恩,你先不要哭,你不要哭……”看着如此的楼晓恩,全圣宁感觉楼晓恩的那份悲伤和痛楚已经直达到了自己的心间,心像掏开了一个大开子一样,吹着如刀割般的寒风。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始终相信妈妈。是因为我,妈妈才会更加想念爸爸,想念爱她、永远信任她的爸爸。是我、都怪我!是我让妈妈感到孤单……是我让妈妈离开了我们……都怪我,是我该死!……”
自责的楼晓恩她未管全圣宁是否能听得懂她所说的是什么,她一昧的、深深地自责着。同时,她扬起了右手便没头没脑的朝自己的头上敲去。
被楼晓恩的动作弄个措手不及,直到她一连揍了自己两三下之后。全圣宁才腾出一手抓住了楼晓恩的右手。
然而,当楼晓恩去动自己的左手时,好在这次全圣宁有了准备,在楼晓恩还未完全扬起的时候,便一手将她的握紧,抓到了一个手里。
他提高了些音量大声喊道:“晓恩、晓恩,你先冷静!”
“圣……”
楼晓恩泪流滿面,愣愣的看着抓紧她双手的全圣宁。
他的表情凝重中带着丝缕柔情,同时也异常的冷静,镇定。
“好了、晓恩,先不要哭……”
放开了楼晓恩,腾出一只手,全圣宁摸去了楼晓恩脸上的泪水。
然而,就在全圣宁的手指还未完全碰到楼晓恩脸上潮湿的泪水时。站在全圣宁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楼晓东,突然一个跨步,从全圣宁的怀中拧出了姐姐楼晓恩。
“再说一遍,刚刚你说过的话。”
语气凝结成冰,楼晓东盯着楼晓恩的双眼。
“晓东?……”
楼晓恩惊愣着,她不曾看过这样的楼晓东,而且是对待自己的。她唤了一声,定定着这个眼前突然变得陌生的自己的弟弟。
“你再说一遍,你说清楚。什么叫,是你逼走了妈妈,你说清楚。”
明显隐耐着些什么,楼晓东竭力压制着自己的颤抖,他感觉他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那冷静到结成了冰似的声音,他完全僵硬麻木到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
“东东,你干什么呀,快放开晓恩姐。”
走进房门来的欧阳落落,第一眼看到便是楼晓东拧着姐姐楼晓恩前胸的衣领,姐弟两人静静对峙似的僵硬站在原地。
走过去,想要动手掰开楼晓东的手,然而,楼晓东只是伸出另一手挡住了欧阳落落的动作,他的视线凝望着楼晓恩,丝毫不放松。
“东东……”被弟弟楼晓东如此带着惩戒意味严重的眼光盯着,楼晓恩的声音因为原本便充满了自责和罪恶而怯弱了起来。
“什么!你说呀!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你要让妈妈伤心到要离开我们!伤心到无法跟我们一起生活下去!是什么,告诉我!究竟是什么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