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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分食夜

白天的时间一天天长,太阳一天天爬得更高,随着白天时间的延长,小动物们的情绪也一天天地高昂起来。菜园里,一排排新鲜绿油油的蔬菜正在茁壮成长,草地上新长出来的青草铺成一块厚厚的地毯,光滑美丽。鼹鼠因为上次捣乱给那家人带来的损失而感到很难为情,所以就离草地远远的;兔爸爸每晚都在察看莓草,莓草长得十分缓慢,今年恐怕不会长得多高,不过明年夏天——那就很值得期待了!波奇从洞口心满意足地欣赏着那一片茂盛的荞麦田。

养鸡场里,数不清的小鸡不停地奔跑着、叫唤着,母鸡们不停地责骂着她们的宝宝,傍晚时分,菲伟和灰狐狸经常在那儿转悠,探察地形。不过,菲伟已经对慷慨大方的苏法洛尼亚丢出来的剩菜相当满意了,所以对小鸡也不是特别的感兴趣。他还说服狐狸尝一尝她的烹调技术,刚开始狐狸不以为意,还是偏爱鸡肉,不过在尝过了苏法洛尼亚用南方口味烧烤的鸡翅膀以后,已经被打动了,所以现在经常加入菲伟的午夜大餐中来。

每天晚上,动物们都会到菜园里去察看一番,他们认真地看过每排蔬菜后面放着的种子袋,不时对这些漂亮的图片赞叹一番;当然,小乔奇必须逐一地将上面的字念给他那丢了眼镜的阿那达斯叔公。

每个动物都将自己一家人爱吃的蔬菜暗暗地记下来,为分食夜做准备。终于,盼望已久的那一刻终于到来了,比起以往,这天少了许多争执,因为菜园足够大,足够所有的动物分享。

这个夜晚,皓月当空。小山上的动物聚在一起,逐一地提出他们的要求,因为菲伟和灰狐狸不是菜食动物,所以就由他们当裁判,这样做出的决定才可以公正无私;兔爸爸说的话当然是最多的。

这天出现了一个之前从没遇到过的问题:田鼠威利和他的亲戚十分感激这家人的救命之恩,于是提议为这家人留出一块他们专用的菜园。兔妈妈热烈地表示同意,因为她被车道边的告示深深感动。接着,一场激烈的辩论就此展开了,不过,波奇好像代表了多数人的意见,他说:“还是让他们和我们一起碰碰运气吧!他们也对我们的要求没有理会,所以干吗要给他们特殊待遇呢?这样也太不民主了。”于是,提案被否决掉了。

对阿那达斯叔公的优待似乎有些过分,毕竟他不是兔子坡上的居民,不过,因为他是兔爸爸和兔妈妈的客人,兔爸爸和兔妈妈在这里都是很受尊重的,所以没有人敢当面表示不满;但是免不了在背后有些闲话。

总体而言,和以前相比,这次会议要有秩序而且圆满得多;在以前,贫瘠荒废的菜园总是会引起一大堆的争论。

兔爸爸在他的闭幕演讲时提到这个看法,他说:“从这户慷慨而又有教养的好人家中,我们得到的东西真是不少。正是得益于他们现在种的庄稼,我们才拥有了多年来最丰饶的菜园,所以我希望不需要我再强调,各位要严守兔子坡上一贯的规矩和法则。

“每一家的配给只是给这家人独自享用的,如果有人敢侵害其他人的财产,就要被驱逐出境。

“一旦哪一家分配到的蔬菜收成不好,我们的救济委员会给他另外划一块地方的。

“最后要注意的是,在仲夏夜之前不能去碰任何蔬菜,这是十分重要的一项规定,因为过往的经验表明,过早侵害农作物只会让我们以后的日子过得艰难,所以必须让它们充分地成长才会有更多的收获,这对大家来说也是有好处的。所以我希望大家要有耐心和自制力,这样我们这些负责执行规章制度的就不需要处理任何惩戒事宜。波奇、狐狸,我也要提醒你们,这项禁令包括荞麦、小鸡、小鸭和各种蔬菜!”

“这对我没有任何影响。”菲伟大声地说,“从来没有哪个季节是禁食剩菜的。来吧,狐狸,今天晚上又有烤鸡吃了!散会!”

小动物们各自都满意而归,一群年轻的还边走边唱:“快乐的日子很快又来啦!”当然,到仲夏夜还有一段时间,不过田里已经一片青绿,天然粮食还算比较充分;这块菜园的确会有丰盛的收成。主妇们做着各种腌渍食物的计划,兔妈妈建议要有一个盼望已久的新贮藏室,阿那达斯叔公可以帮忙挖地,小乔奇也会用各种工具来做架子了。乔奇刚到十字路口胖男人那里去拿了些早上采购时忘了的东西;兔妈妈在洞口前盘算着她的新贮藏室。

忽然,一阵令人讨厌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平静的夜,这给兔子坡上的居民带来了恐慌——一声长而尖锐的刹车滚动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凝固了,漆黑的道路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咒骂,马达声再度响起,车子又发动了。

兔妈妈尖叫一声“乔奇!”——然后就晕了过去;兔爸爸和阿那达斯叔公赶紧跑向路上,他们听见红鹿冲下兔子坡时撞断了树枝,波奇像风一样地疾奔,田鼠也快步跑来。

虽然他们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但是房子里的那家人却比他们还要快,兔爸爸听见他们在碎石车道上奔跑的脚步声,还看见了手电筒的亮光。

挤在树丛里的动物们探头望着恐怖的黑漆漆的道路,看到那家人俯视着一个软趴趴的小东西。他们听见那男人说:“喏,拿着手电筒。”然后看见他脱掉外套,铺在路上,说:“好了,好了。”接着跪下去,轻轻包起那样东西。他们看见他慢慢地走上车道,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包东西;他们看见,月光下的那位女士脸色显得有些惨白,她紧皱着眉;他们还听见她说了一些贵妇人从来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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