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打扫完教室以后姜忻去请假，捏着请假条从门卫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本该去食堂吃饭的周冕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手里还拎着她丢在教室准备请完假再拿的书包。
姜忻走向他。
接过书包，没有说感谢，但心里到底是暖融融的。
——我走了。
——嗯。小心点。
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你别听他们的啊，我一点事都没有。”
正午的太阳发出微弱的光。好像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结结实实地缠绕住。手、脚都包裹住。不留一点缝隙。
“好。”周冕对她微笑，头发丝在风中扬起来。
她也笑了笑，转身推开涂着黑色油漆的冰凉的铁门，迈开步子。
一步、两步。
而那些好不容易才在光明里生存下来的荆棘和藤蔓，开始疯狂地滋长。势必要把光明和温暖全部吞没。
[04
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的周冕难过地抿起嘴角。
我知道你的难过来源于什么。
我知道你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是，我在意。
所以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别人的话。
所以你说什么，我全部都相信你。
——那些你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我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地替你担心着。因为生怕一不小心，荆棘就会刺穿你的盔甲，刺向你柔软的心脏。
生怕一不小心，它们就会刺伤你。
只是，关于我的这些小心思，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05
下午的时光慵懒而细碎。姜忻慢慢走在去市医院的路上，耳边的人声像潮水，呼啸着把所有心事都淹没。她走得慢吞吞的，思想也变得缓慢，好像有些事情，不刻意地去想起，就能当作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在大厅挂好号，付钱，到足外科门诊室外排队等着。好不容易要轮到自己了，又有医生的熟人过来，插了个号。这样一直磨蹭着，差不多三点多，才轮到她。途中母亲也打来过电话，说工厂里临时有事不能来，让她回家路上小心些。
她虽不耐烦，但还是连声应允着挂了电话，抬起头来看到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顾许乐。
“又来陪阿姨换药啊。”她出声招呼道。
“嗯，”顾许乐坐在她身边，“你爸妈又没来？”
姜忻看了眼一旁的顾妈，叫了声“阿姨好”，才撩了撩发帘，“忙呗。”
“134号。”
刚好轮到她。她起身，对顾许乐笑了笑，走进门诊室。
医生看了眼病历，直接招呼她坐下，并且从医药箱里拿出工具，叫她脱鞋。
“医生，我能看着你换药吗？”她提出请求。以前每次都是妈妈带她来换药，她从来不让她看伤口，说是会影响到她。
简直是狗屁道理。
医生戴上口罩，没答话。姜忻也就没有再别过头，眼睁睁地瞅着他用镊子把包在脚趾下的一大块带着血色的纱布扯下来。
姜忻的心里有一瞬间的钝痛，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看着。
脚趾因为被裹得太紧，血液不循环而有些肿起。脚底有一块硬币大小的深褐色的皮肤，裂开了一条环形的口子，正往外汩汩地冒着血，染在翻起的细白色嫩肉上，略微血腥的场面令她有些想要作呕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