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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幸福的真谛(2)

因此我认为,人既然是个生命体,当然就不可能消除物质的和肉体的欲望,而且也不应当有否定这些欲望的想法。起码就欲望和幸福来说,也有各种不同的内容。作为一个人生活下去,应当重视什么样的欲望和幸福,要有一个明确的考虑,我认为这个问题愈来愈显得重要。

罗古诺夫对于人来说,重要的是要懂得一点什么,学会一点什么。即使在某些领域,在这个人之前已经有许多人做过努力,并就这个问题思考过,这样的目的也是可能达到的。甚至还有这样的情况,比如说某个人在一个领域里长期工作过,这个人最初认为他已经通晓了这个领域,早就弄清了一切。可是,这个人突然在旧的情况中发现了新的侧面,事物更加明朗,这个人对该事物的理解更加深刻了,于是产生了新的问题,出现了新的转机。重读托尔斯泰的作品时,我自己就经常有这样的体验。我每隔一定的时间就重读一下他的作品,而每读一次我都会发现一些新的东西。这样,人生就变得更有趣味、更有意义、更有内容。一个人如果能认真地从事某项工作,为此付出很多的劳动,其结果一定会领会到某些东西。不,即使没有什么领会,这个人也会通过什么途径而越过某种新的知识阶段。这种新的知识阶段有可能使这个人建立新的理念和方向。

总的来说,在学术上,所研究的东西并不一定都有用。就某个问题开始思考时,往往甚至不知道这种思考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但最初没有发现的道路会逐渐地开始露出清晰的轮廓。所以根据我的想法,不论是科学还是其他的劳动,最需要的是劳动能力,这是大前提。我想顺便提一下,我觉得自己从父母,特别是母亲身上继承了这种素质。我的母亲具有惊人的劳动能力。

重要的是要有适应性——也可以说是才能。这是不用多说的。有了适应性,人就不会无法应付工作,就不需要推着他去工作,不需要总是给他指定方向或对他进行强制。他会以自然的方式进入劳动状态,就不会认为自己的存在可以没有劳动。

所以这里重要的是要在人生中做出正确的选择。选择应当在什么样的岗位或领域工作,为什么而努力,应当把自己的一生、自己的一切献给什么。这是每个人的问题,也是整个人类的问题。人类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就会接近于人类太古以来所一向争取的和睦的目标。

不过,我还要重复说一遍,干任何事情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和顽强性。不管有多大的才能,如果没有劳动——没有紧张的劳动,是不可能取得成果的。人的最大的幸福、最大的痛苦是在劳动之中,首先在人的力量之中,在他的热情和失意之中,在胜利和失败之中。所以我要再次强调的是,人的幸福是在投身于所喜爱的工作的时候,是家庭的一切都平安顺利的时候。

什么是幸福

【约旦】侯赛因

我认为,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无论国王还是平民,都很难得到幸福。幸福对于绝大多数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一个理想的工作,很好的薪水,甜蜜的家庭,经常可以出去旅行,有朋友,帮助别人,别人也帮助自己,等等。这一切我都得到过,而且将继续获得。但是,难道这就意味着幸福吗?我并不这样看。

是的,我已经说过,我的生活是丰富的充实的。也许很少有人像这样地生活过。

我经受过富裕和贫穷,而贫穷比富裕更多些;我尝到过孤独的痛苦和失掉亲人的悲伤:我也体验过少有的欢乐和幸福。我经受了作为一个人所经受的一切:饥、渴、屈辱、失败、偶然的富裕、难得的和平和安乐。而这一切都是人民和我与共,我和人民紧紧联系在一起,关系最密切。我的苦痛就是他们的苦痛,我的不幸也是他们的不幸。

我的人民,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很少享受过幸福。我也和他们一样,更少享受过幸福。

无疑,任何小事都可能使我内心感到幸福:某位公民的成功;我国参加某次比赛获胜;我们又援助某个友好国家;还有我妻子的微笑和孩子们的欢乐,等等。

尽管我很少谈起家庭,但是他们在我的生活中仍然占着无限重要的地位。我结过三次婚,现在有六个孩子,其中两个是男孩。我为人民做事,也为他们做事,他们是约旦的未来。我的个人生活和家庭生活是很不规律的。由于国务繁忙,我不能对这些我最亲爱的最宝贵的人,尽我希望尽的义务。我常常被迫在他们等着我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使他们失望。这种时候,我往往是跟某位来访的外宾或者约旦的政治家在一起。直到午后四五点钟,我才叫人送点面包来,一面工作一面吃。晚上八九点钟离开办公桌,孩子们已经人睡了。只有我的妻子阿莉亚王后和在约旦上大学的女儿,还在等着我回来,给我以温暖。而我则感到自己迫切需要这种温暖。的确,我们有时到亚喀巴或者到乡下去度假,但孩子们总不能得到满足。我不像其他的国王或元首,要从事冬季体育锻炼。十八年来第一次,我在二月接受了伊朗国王巴列维的邀请,在瑞士的冰场上跟他在一起玩了几小时。十八年以前,我曾经滑过两天冰。今年我滑过三次。

我不需要有人怜悯我,我已经得到了我所理想的生活。我相信我是在从事一项令人神往的,然而是艰巨的工作。我要努力尽可能完美地完成自己的使命。我享受了充分的欢乐,尽管这些欢乐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但它弥补了我曾经不得不经受的困窘和苦难。

幸福是尽享眼前拥有的一切

【美国】莉安·彼得斯

“你幸福吗”我问弟弟伊恩。“幸福又不幸福。全看你指的是什么。”他答道。

“那你告诉我,”我说,“你上一次感觉幸福是在什么时候?”

“1967年4月。”他说。

得到这样的答复算我活该,我本来就不该问一个如此说笑不恭的人一个如此严肃的问题。然而伊恩的回答提醒了我,我们一想到幸福,通常就是想到一件非比寻常的事,一种无可比拟的愉悦,而人越老,这类无可比拟的经历好像就越难求。

对儿童来说,幸福是很神奇的东西。在新割的禾草堆里躲起来,在树林里玩兵捉贼,在学校里被选中饰演一个有台词可念的角色,都会使我雀跃万分。当然,孩子也有垂头丧气的时候。不过,只要他们赢了赛跑,或是得到一辆崭新的脚踏车,那种无上的愉快又毫无保留地完全表现出来了。

到了十几岁,幸福的概念改变了,一下子变得需视许多其他因素而定,诸如:够不够刺激,有没有爱情,是不是受人欢迎,以及青春痘能不能赶及在学校舞会以前消失。我少年时曾因未获邀出席一个几乎人人都有份参加的聚会,感到十分沮丧,如今想起来,伤痛仍有如新创。但是,我也记得有一次,自己在众多女孩子中被一位英俊男士看中邀请共舞,那份陶醉,现在仍觉甜丝丝。

成年后,带来深远欢乐的事情例如生儿育女、爱情、婚姻等等,往往同时也带来责任,以及可能得而复失的忧虑。爱情可能不持久,性爱并不总是美满,心爱的人可能死去,对成年人说来,幸福是错综复杂的,字典把幸福解释为“走运”或“幸运”,但我以为“享受乐趣的能力”是更好的释义。我们越能享受实际拥有的一切,便越幸福,而人往往会忽略爱人及被爱的乐趣,忽略友伴之乐,忽略可按照自己心意自由择地而居,以及身体健康所带来的喜悦。

今天,我把一天之中每一点愉快的时刻总结了一下。首先是在我弄好孩子的最后一个午餐盒,打发他们去上学,全家只留下我一人之后,所感到的单纯的快乐。

接着,整个上午我专心笔耕,完全没有人打扰。等到快要清静地过完一天,孩子放学回来喧喧闹闹,我又满心欢喜。到了晚上,家里复归宁静,孩子和我享受另一种乐趣——亲厚温馨。有时候,光是知道他需要我,我就无穷喜乐。

你无从预知幸福下一次将在何处出现。我询问朋友什么使他们觉得幸福,一些人提到了看似琐屑的小事。其中一位说:“我讨厌上街购物,可是有个健谈的店员常逗得我心情开朗。”另一位朋友喜欢电话。“每当电话铃响了,我就知道有人在想我。”我自己则喜欢开车。昨天,我把车停下来让路给一辆校车,那司机朝我把大拇指一翘,咧嘴而笑。突然间,在前后左右发疯般抢道的驾车人中间,我们两人成了盟友,我也为此莞尔。我们大家都会经历这样的时刻,虽然很少有人会认为这就是幸福,铭记于心。心理学家说,要活得快乐,我们既要有惬意的休闲时间,又要有合意的工作。这两个条件,我怀疑我的曾祖母都不大具备:因为她养育了十四个孩子,还在家给人洗衣。但她有一批密友和家人,或许这就是她满足的泉源。如果说她满足于她拥有的一切,不如说她从没想过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另一方面,我们由于选择多了,又受到巨大压力要在各方面都力求表现突出,所以把幸福看成又一种“非拥有不可”的东西。我们对自己享有幸福的“权利”如此执著,结果反而苦恼不堪。就这样,我们追逐幸福,并把幸福等同于财富和成就,而没有想到拥有财富和获得成就的人未必更幸福。

虽然幸福对我们这一代来说内涵可能较为复杂,问题的本质却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没有改变。幸福并不涉及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而在于我们如何看待这些事情。这是一种善于在每一件负面事情中找出正面意义、把挫折视作挑战的本领。

幸福并不意味企求我们所没有的种种,而是尽享眼前拥有的一切。

幸福的秘诀(节选)

【法国】安德列·莫洛亚

有一种“幸福的练习”,虽不能积极产生幸福,可能助你达到幸福,能为幸福留出一个位置。我们可以举出几条规则,学着梵莱梨的说法,是秘诀。

第一个秘诀:对于过去避免做过分深长的沉思。我不是说沉思是不好的。一切重要的决定,几乎都得先经过沉思,凡有确切的目标的沉思是没有危险的。危险的是,对于受到的损失,遭逢的伤害,听到的流言,总而言之对于一切无可补救的事情,加以反复不已的咀嚼。英国有一句俗谚说:“永勿为了倒翻的牛乳而哭泣。”

狄斯拉哀利劝人说:“永勿申辩,亦永勿怨叹。”笛卡尔有言:“我惯于征服我的欲愿,尤甚于宇宙系统,我把一切未曾临到的事,当作对于我是不可能的。”精神应时加冲刷,荡涤,革新。无遗忘即无幸福。我从未见过一个真正的行动者在行动时会觉得不幸。他怎么会呢?如游戏时的儿童一般,他想不到自己,而过分的想着自己便是不健全的。“为何你要知道你是鱼皮做的抑或羊皮做的?为何你把这毫不相干的问题如此重视?你难道不能在你自身之外另有一个利害中心而必集注自己直到令人作呕的地步么?”

由此产生了第二个秘诀:精神的欢乐在于行动之中。“如我展读着朋友们的著作,听他们的谈话,我几乎要断言幸福在现代世界中是不可能的了。但当我和我的园丁谈话时,我立刻发觉上述思想之荒谬。”园丁照料着他的西红柿与茄子:他对于自己的行业与田园都是熟悉的;他知道会有美满的收获。他因之自傲。这便是一种幸福,这是大艺术家的幸福,是一切创造者的幸福。对于聪慧之士,行动往往是为逃避思想,但这逃避是合理的健全的。“愿而不为的人酿成疫病。”我们亦可说:

“思而不行的人酿成疫病。”理智若转向虚空方面去,有如一架抛了锚的发动机,反而是危险的。在行动中,宇宙的矛盾和人生的错综,不大会使人惶乱;我们可以轮流看到它们相反的面目,而综合却自然而然会产生。唯在静止中,世界表面的支离破碎方变成惹起悲哀的因子。

单是行动犹嫌不足和我们的社会一致行动,冲突而永存不解,则能磨难我们,使工作变得艰难,有时竞不可能。

第三个秘诀:为日常生活起见,你的环境应当择其努力方向与你相同,且对你的行动表示关心的环境,与其和你以为不了解你的家庭争斗,与其在这争斗中摧毁你的和别人的幸福,不若去访求与你思想相同的朋友。若你是信教的,便和教徒们一起生活:若你是革命者,便和革命者一起生活。这亦不妨害你去战胜无信仰的人,但至少你那时在精神上有同志可以依傍。成为幸福,并不如一般人所信的那样,需要被多数人士钦佩敬仰。但你周围的人对你的钦敬是不可少的。玛拉美受着几个信徒的异乎寻常的爱戴,较诸那般明知自己的光荣被他们心目中敬爱的人轻视的名人,幸福得多了。修院使无数的心魂感到平和安息,因为他们处于思想、目的完全相同的集团中。

第四个秘诀:不要想象那些遥远的无可预料的灾祸以自苦。几天以前,在蒂勒黎公园中,儿童啊,喷泉啊,阳光啊,造成一片无边的欢乐,我却遇到一个不幸的人。孤独的、阴沉的,他在树下散步,想着财政上的军备上的祸变,问他,他和我说,在两年前已经等待了的。“你疯了么?”我和他说,“哪一个鬼仙会知道明年怎样?什么都很难,太平时代在人类历史上是既少且短的。但将来的情形,一定和你悲哀的幻想完全不同。享受现在吧。学那些在水池中放白帆的儿童吧。尽你的责任,其余便听上天去安排。”

当每个人对于世间的事故能有所作为时,应当想到将来。一个有作为的人不能为宿命论者。建筑师应当想到他经造的房屋的将来;工人应当想到他老年时的保障;议员应当想到他投票表决的预案的结果。但一经选择,一经决定,便得使自己的精神安静。若是预测的元素不近人情或超越人情时,预测无异疯狂。“广博而无聊的哲学,浮泛的演辞的大而无当的综合,才会随便谈着几百年的事和一切进化问题,真正的哲学顾虑现在。”

最后一个秘诀是为那些已经拥有一种幸福方式的人的:当你幸福的时候,切勿丧失你成为幸福的德性。多数男女在得意时忘记了他们借以成功的谨慎、中庸、慈爱等优点。他们因得意而忘形,而傲慢;过度的自信使他们抛弃稳实的工作,故不久他们即不配享受他们的幸运了。幸运就成厄运。于是他们惊相骇怪了。古人劝人在幸福中应为神明牺牲,实有至理,萨摩王巴里克拉德,把他的指环奉献神明,但将巴里克拉德的指环掷向大海的方式不止一端。最简单的是谦虚。

这些秘诀并非我们发明的,自有哲人与深思之士以来,即有此种教训。顺从宇宙的偶然,节制自己的愿欲,身心的融洽一致,这是古人们所劝告的,无分制欲派或享乐派;这是玛克奥莱尔的道德,是蒙丹的道德,亦是现代一切明哲之士的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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