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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已失东隅收槡榆

儿子见我回来,在饭桌上哼哼叽叽地说明天下午要开家长会,我知道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问他:“考试成绩怎么样?”

他说:“明天开家长会你不就知道了吗?”

“你考试考的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生气地说

“我又没有改卷子我怎么知道!你不就想知道分数吗?你明天问老师不就行了吗?”他强词夺理地说。

见我又要发脾气,老妈赶紧说:“你都三天没回来了,一回来就发火,你就不能跟他好好说!”

“你看他是想好好说话的口气吗?行了,我也三天没睡觉了,我现在懒得理他,我要睡觉去了”我放下碗说。

老爸看着我说:“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你累了就去休息吧”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疲乏之极,脑子已没有力量想任何问题,强撑着冲了个澡就睡下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下午上了一会班,就请假去开家长会,我看了一下成绩单,全班有五十多名学生,李浩宇还在班里后十名里排着。

班主任刘老师把我留下,刘老师也就三十多岁,是个很文雅的女人,她面带微笑地说:“林警官,李浩宇这学期学习有些进步了,已经由倒数第五名,进步到倒数第八名,李浩宇是个挺聪明的孩子,品行也很好,喜欢帮助人,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他”。

我微微哼了一声笑道:“刘老师,我们现在就不要用夸奖教育法了,你直接说问题就行了”。

刘老师看着我沉吟了一会说:“我知道你们公安上很忙,但孩子今年要考高中了,以李浩宇现在的学习成绩,要想上高中可能有些困难,现在离考试还有二个多月的时间,从现在开始抓紧也不是没有可能考上高中,这就需要做家长的多费心配合我们老师了”。

我看着刘老师桌上一摞摞作业本,淡淡地笑道:“刘老师你放心,这二个月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盯着他,一定让他考上高中”。

刘老师脸上带着一丝诧然地看着我,我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我说话语气里不容置疑的态势一定让她惊讶。

我把成绩单放在李浩宇的面前,淡淡地问他:“你打不打算上高中?如果你不想上,我不勉强你,现在就可以退学,到街上找个饭馆或者工地去打工,不要坐在教室里浪费时间,你的那些同学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走他们的路,你走你的路,你们刘老师今天把我留下说了,以你现在的成绩根本上不了高中,你说说你的打算”。

李浩宇这时再不倔嘴,垂着头说:“我想上高中”

“好,你想上就拿出个想上的样子来,从今天开始必须按着我的要求来复习,我保证你能考上高中,行不行?”。

“行”李浩宇不情愿地答到。

我不再照顾他的情绪,不管他愿不愿意每天我坐在他旁边指导他学习,必须认真做完老师布置的语、数、英等各门特别是史、地、政治容易突击拿分的卷子,他对我每天都坐在他旁边盯着他学习很是不满,但是我根本不管他的脸色,他遇到难题就想绕地过去,我就是不答应,他摔东西发脾气,我泰然自若的坐在一边等他发作完了让他继续作。

老妈看我把他盯的这么紧,又心疼孙子,说这样太累了。

我冷笑道:“他已经舒服了三年了,辛苦二个月还多吗?你问问他的同学,有几个学生的家长现在还有能力辅导自己的孩子,他应该感到幸运才对”。

姜欣雅打来电话说约着李秋桐她们一起吃饭聊聊天,我婉言谢绝了,说现在每天专心盯着李浩宇学习,等李浩宇考完试了以后再约吧。

我知道姜欣雅不放心我,想拉我出来疏散一下心情,但我现在没有能力在她们面前掩饰自己内心的伤痛,象过去一样若无其事地和她们谈笑,我用工作和儿子的学习把最破败的心情掩饰起来,等时间来慢慢修复它。

我也知道李秋桐肯定会责备我过去对李浩宇放任自流,现在才来亡羊补牢,所以当我接到李秋桐的电话,听她在电话里说:“你早就应该这样了,如果你早点这么用心,李浩宇不可能是这个成绩”时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

我在电话里笑道:“好了李老师,我知道你就会这么说,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现在不正在改邪归正吗?”

我全力以赴投入到对李浩宇的学习辅导上去,每天他写作业,我就坐在旁边把他的课本全部温习一遍,提练出重点给他讲解,有时他已经睡了,我还在把卷子上未解出的题反复思考计算,直到自己精疲力尽。

我可以让自己一直忙着不去想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沉郁,在不自觉中我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日渐消瘦憔悴。

小沈见我坐在电脑前愣神,给我倒了杯水问道:“林姐,你最近一段时间怎么不开心呀?人也瘦了好多”。

我突然回过神来,强自镇定地笑了笑说:“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子又考了倒数,我被班主任留下训话,能不能考上高中都不知道,还不够郁闷吗!”

小沈笑道:“我说呢,现在看你天天心里都象装着不高兴的事一样,现在孩子就是不好管,考学的压力还这么大,放在谁身上都发愁”。

看着镜中的自己日渐消瘦憔悴,我暗暗告诫自己,不论心多么破碎不堪,身体一定不能垮掉,这个坎我一定要跨过去,绝不能就此倒下。吃不下饭,我买了些维生素片,鱼肝油等滋补品药片放在办公室里按时吃。

我很清楚的知道我终将会战胜自己,当年吴天扬的残忍的背叛都没有让我自暴自弃,何况现在我已不是十几年前的林依然,我的警察职业不仅给了我一份薪水,也给了我一颗历经风雨磨砺的心。我就象一个受伤的外科医生,看见自己的伤口在流血,我知道它伤的有多深,我也知道这伤口终将愈合,但我需要治疗,我需要时间,在此期间我必须独自忍受这创伤带来的疼痛,我必须保证这伤口不再恶化,不让它最终将我毁灭。

我在比以往更安静或者说我在屏住呼吸地的工作和生活,好象我稍稍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我的心就象岔了气一样抽着痛。

我在将车开出公安局院子走到大门口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拾级而上时,我的心骤然一紧,眼光立即追随着这个身影,就在我分神的一瞬间,我的车差点撞上从外面进公安局大门的杨磊的车,我一个急刹车,对面的杨磊猛打了个方向才躲过了我的车,紧急的刹车声让那个身影转了过来,不是他!我没有在意刚才的危险,而是因那个熟悉的背影不是他而失落颓然地靠在坐位上。

李华从杨磊的车上下来走到我车跟前,看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说:“林姐,你怎么了?最近怎么总觉得你有点精神恍惚呀!”

我靠在坐位上定了定神对他轻笑道:“最近事太多,就是有点注意力不集中了,这样吧,车你拿去开一段时间,我走走路好了!”

李华笑道:“好呀,你要到哪里去我送你,我可不想你出事”。

我没有让车接送我,我说自己要锻炼身体要减肥每天走路上班,为了赶时间我每天在路上看着表急速行走,身体的剧烈运动是减轻内心痛苦的最有效方法,我尽量不让自己的心有想他的空隙,也不让自己的身体有任何的懈怠。

我象一个疯转的陀罗高速运转了二个月,当我把儿子送进学校大门参加中考时,站在大门外,我突然感到自己无所适从,明天以后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下班时间到了,我没有急匆匆地回家,我知道今天考试已经结束,我的特殊工作也结束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地回到家中,见桌子上是一堆撕的七零八落的卷子、作业本,儿子早已不知去向。老妈说李浩宇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段时间我逼着他做的卷子、作业本撕的粉碎,说再也不想见到这些东西了,然后说了声“我出去玩了”就不见踪影了。

我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我不能二十四小时上班,回家到家里我已没有理由再盯着儿子让他学习,我不能没有理由的在家沉着脸,我不能一个人站在路上茫然不知所措,我不能和朋友呆在一起而不流露自己内心的伤痛。他离开已经七十八天了,我不让自己去想他已离去这件事,是因为我不敢去想,那会让我心痛的无法自制。

这是一段不能见光的感情,所以不能让其它人都知道我的受的伤痛,我只能默默地承受那一切,这也是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地方,这份痛远比我想象的要深刻的多,我不想让这份痛疼上再加上一份羞辱,那会更让我感到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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