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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个选择

天空之上,明泉,夜雨,七位蔷薇使者,全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中。

蔷薇血盒无法打开,基本上已经成为一个常识般的概念存在于他们的意识里。而今,它居然就在这第五个回归之日将近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里,被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包围着,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黑色的龙卷风依然巨大狰狞,峡谷的树被刮着,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不时的咔嚓声响起,断枝夹杂着树叶从龙卷风下方迅速盘旋而上,宛如一条黑色的巨龙在盘绕。

那已经开启的蔷薇血盒,此刻正稳稳的悬浮在它的风眼里,浓烈的黑气如同墨汁一般从盒子内部溢出,然后无声的往下坠落。那黑气好像无穷无尽,从盒子打开到现在,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小冬生还在那里!叔叔你看!”夜雨顺着坠下的黑气看过去,小冬生不知道何时已经合上了双眼,不过他依然在原地站着,竟然没有被风暴撕碎。身上的麻布衣猎猎摆动,但是他的表情却出奇的安稳,此刻竟然像是睡着了。

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人再惊讶了。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这场异变,可能就是这孩子引发的。即便不是,也和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不对,他的身体在变淡。”明泉的声音出奇的有些平静,他已经见怪不怪了。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

众人看过去,果然,少年的身影慢慢变淡,最后,终于彻底消失在了风暴的中心。

小冬生确实快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发觉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云余叔叔不见了,黑暗幽深的湖不见了,阴气森森,黑风阵阵的黑风峡谷也不见了。

他的眼前是一片鸟语花香的世界,绿树成荫,春风和煦,艳阳当空。

远方是一座巍峨的雪山,山顶的白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脚下是无尽的绿草,太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光影仿佛在编织绿毯;不远处是生机勃勃的村落,炊烟袅袅,孩童的打闹声一阵阵的飘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冬生抬起自己的手,刚刚在手上的云余叔叔的衣服呢,为什么现在两手空空,连刚才那种抓过衣服的感觉都没有?难道我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吗?但是,如果是梦,这里又是哪里,还是在梦里吗?

“不用怀疑,你没有在做梦。不过,这里也并不是现实。”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冬生回头,不远处一棵不知名的巨树下,一个白衣中年人正微笑的看着他。

他的背后居然竖立着一道深邃的蓝色光柱。这光柱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小冬生也能感觉到它散发出淡淡的威严,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神秘。

“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而且要比我预期的早太多。真不知道这事到底有多糟糕。”低下头,中年人仿佛在无奈的自嘲。

不过他又很快抬起头看着少年,正色道:“很多事情真的是命运注定。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自己的选择。虽然你现在看起来,尚无法做出选择。”

“叔叔,你是在和我说话么?”冬生看他开始说话,左右看了半天,这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叔叔?”白衣人哈哈大笑,“也罢,叔叔就叔叔,不过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改变这个称呼的。”白衣人笑了一下继续道:“孩子,你过来。”

“哦。”小冬生依言走了过去。

大树下的中年人真的非常和蔼可亲。他的眉毛很浓密,眉骨略高,显得很有英气。高高的鼻梁下,嘴唇略微宽厚,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他的双眼明亮有神,黑色的瞳孔上甚至能看到星星索在隐约闪烁。

小冬生注意到,他的眼角有一个类似印记般的东西。虽然隐约,但是只要看着他的脸,这个印记就无法被忽视。印记的图案好像是一朵云,又好像是某种花纹。因为这个印记,白衣人的脸看着颇有几分奇异的感觉。

“坐吧。”白衣人看着小冬生打量自己的眼神清澈纯粹,笑的更温和了。

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小冬生只觉得眼一花,眼前的草地上就多出来两个白色的垫子,中年人选了一个顺势坐了上去。

更让少年惊讶的是,白衣人身后那道光竟然也跟着他往前移动了一点距离,再次立在了他的身后。

小冬生没敢多问。他忍着心里的触动,有点不太敢相信的坐了上去。垫子很柔软,不知道什么材质,但是摸起来很光滑。

“我知道你一定有不少好奇,但是你必需先压下这些好奇,我需要问你一些事情。”白衣人一脸正色,“这些问题,对你对我都很重要。可能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没关系,只要简单告诉我答案就可以。可以吗?”

小冬生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亲切感,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彻底放下戒备,于是点点头。

“你之前是在哪里生活?”白衣人想了想,立刻开口问道。

“叔叔是问我的家吗?我的家在云家庄。”

“家?哦哦,对。那云家庄在哪里?”白衣人追问,不过很快他又接口道:“离这里有多远?”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看了看四周的一片陌生,小冬生老实回答。

“呃,倒是给忘了。我这样问,你家离黑风峡谷有多远?”

小冬生听到中年人这么问,心里又不可抑制的开始迷惑了。难道这里是黑风峡谷旁边的某个地方?可是我又是怎么到这里的?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回答道:“具体多远我不知道,我们商队走了三天。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哦。”中年人短暂思考后立刻又问道:“你家 ...... 有兄弟姐妹吗,他们对你好吗?”他说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问了出来。

“我家就我一个。爸爸妈妈都很疼我。”

“那你小的时候可否有见过一只黄色的,呃,狗?”

“黄色的狗?村里很多狗的,也有黄色的。”

“这样啊。”白衣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中年人莫名的沉默了下来。他仿佛陷入深深的思索里,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小冬生也不由自主的想起很多事情,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到底有没有和云余叔叔进谷寻鱼?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去过黑风峡谷,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在做梦?

“孩子。”思绪被中年人的声音打断。小冬生抬头,发现他已经恢复了开始的温和,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我已经问完了,”中年人微笑着,“现在我来为你解释你的疑惑。”

“你现在看到的地方,就是黑风峡谷。或者说是以前的黑风峡谷。”并不理会小冬生的表情,中年人继续道:“黑风峡谷的名字是后来才有的,以前这里叫做冰溪镇。你不用惊讶,以后你都会明白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和你一起走进黑风峡谷的那位猎人叔叔,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你可以放心。你现在依然在黑风峡谷里,这里是另外的一个空间。”

“可能你并不理解这些概念,不过当你离开这里后,你就会再次回到峡谷,外面有个青衣长衫的叔叔会送你回去。现在,”白衣人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盯着小冬生的眼睛道,“我要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想好之后,回答我。”

“嗯。”少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紧张。看着这个他第一次见就感觉无比亲切的白衣中年人,他仿佛已经感觉到,这次离奇的遭遇,将会改变很多东西。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告诉你,你生活的云家庄,并非你真正的家,你的爹娘,并不是生你的亲爹亲娘,你会想找回自己真正的家吗?”

“啊?”少年完全没有想到白衣人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怔在那里,呆呆的说不出话来。难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竟然不是已经深深刻在他脑海里的那两个身影吗?

“我只是假设。假设是这样,你会怎么做,你愿意寻找你的亲生爹娘吗?”白衣人再度开口。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已经超过少年所能假设的范围,小冬生依然是呆呆的看着他。

“唉,”中年人长叹一声,“真的是太糟糕了。如果你没办法回答,就,算了吧 ...... ”

“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只是在假设,”白衣人又强调了一遍,“假设是这样,你会怎么做?”

少年清澈的眼睛眨啊眨,歪着头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哦,那应该去找的。我娘说,孩子是爹娘的心头肉。没了孩子,父母亲会非常难过。”顿了顿,他又追了一句:“所以得找。”

“好。”白衣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觉有点如释重负,又好像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基于你的答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白衣人长身而起,身后的蓝色光柱光芒大涨,“从今天开始,你以后的路,就注定要和常人不同了。随我来。”

少年依言起身,看着身后蓝光闪烁的白衣人,抬脚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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