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何莫便借着替何老太太看望公主的名义进了宫,还没走到宁秀宫,阿敷早就得了消息跑出来,见何莫远远地过来,“哇”地大叫一声,直扑到何莫怀中。
何莫将她抱起掂了掂,道:“可沉了不少,小丫头,你吃太多了!”
阿敷早已习惯了何莫的调侃,道:“莫哥哥,不是你说的,我长得胖才可爱吗?”
何莫将她放下,颇带几分欣赏地道:“没错,咱们阿敷胖了瘦了都可爱。”
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宁秀宫走,都没发现离此不远处,张皇后的侄女张盈正咬牙切齿地瞧着他俩,只恨不得拿把刀过来劈了这对“狗男女”。
张盈一回到坤宁宫,抱住张皇后便是大哭,张皇后先是不明所以,等到张盈抽抽噎噎地将方才所见告诉姑母,张皇后随之大怒,骂道:“一个小贱货居然跟我家盈儿抢男人,真是不要脸!”
张皇后前日因擅自作主为何莫赐婚惹恼了周元帝,不仅给大骂了一场,还被暂收了皇后册宝,这心中早已委屈得不得了。
她自己没有底气与周元帝对着干,便只能枯坐宫中暗生闷气。幸好张盈这孩子知道体贴,主动进宫来陪她,张皇后的心情才稍得缓解。
季云敷虽名为张皇后的女儿,可在她眼中,哪里比得上张盈一个小指甲盖。然而就这样一个还未成年的臭丫头,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何家大公子,张皇后觉得有其母才有其女,她那不知名姓的娘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本张皇后想与这季云敷井水不犯河水的,不过既然她做得出这伤风败俗之事,便休怪皇后娘娘要好好调教调教她了。
而此时的宁秀宫中,何莫正躺在贵妃榻上,绘声绘色地对阿敷讲述昨日自己在宫中和侍卫比武,将对方踢到八丈远的事,又提到自己昨日动了筋骨,至今两腿还疼得厉害。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阿敷如何不懂他的意思,也不用何莫明说,便主动上前给何莫捶腿。
等何莫舒坦了,便提到周元帝说了,要让自己当上门女婿,等阿敷开清楚“上门女婿”的意思,极是委屈地问:“那是不是,我们以后不能和老太太住一块了?”
何莫道:“这事交给我,你不用管了!”
阿敷自来信任何莫,于是马上转忧为喜。
两人正说得高兴间,门外有人宣:“皇上驾到!”
何莫一下子从榻上坐起,下地赶紧找鞋,又跑到镜子前检视自己有无不妥。
阿敷在一旁瞧得津津有味,道:“莫哥哥,这是干啥呀?你这样可像我父皇的恭美人了,上次父王到她宫里,她也是这般的作派!”
何莫瞪了她一眼,拉着阿敷和他一起候驾。
周元帝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却一眼瞧见何莫也在,居然还当着自己的面牵着阿敷的手,眉头立马皱了起来,道:“何莫,朕虽许了婚,可没同意你三天两头地进宫打扰阿敷,她虽未成年,可还是女孩子,你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名节吗?”
何莫听到这罪名可不小,吓得赶紧跪了下来,阿敷见何莫如此,便也跟着跪到地上。周元帝倒给气笑了,上前拉起阿敷扯到自己身边,对还跪在地下的那个道:“何莫,你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迟早会连累了阿敷。你爹治不了你,朕便管管你。明日起你到侍卫处报到,朕赏你个正仪卫,以后便跟在朕后头,至于阿敷,朕也是个开明的,你们可以见面,不过必须先得到朕的允许,还有你二人不许单独待在一处!”
何莫心中哀嚎,这是怎么回事,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做个纨绔子吗?你以为我稀罕那什么御前侍卫?
不过何莫还算识时务,赶紧低头谢恩。阿敷在一边乐得不行,问:“父王,那是不是说,以后我能天天见到莫哥哥了?”
周元帝第一次品尝到“女生外向”给他带来的忧伤,道:“阿敷,你也大了,过些日子得让皇后给你安排些教习嬷嬷,这么大丫头总不能老这样什么都不懂。”
周元帝教训完女儿,对着何莫眼一瞪,道:“还不快滚回何府,真把皇宫当你家啦!”
何莫立马脚不沾地跑走了。
别人家若是从天而降得了官职,早高兴得敲锣打鼓四处宣扬了,可何莫不真不是一般人,回到何府只字未提此事,之后每日一早闷着头跑出家门,晚上又悄摸摸溜回来。
因何莫平日里便是见不着人影的,因此何家人都没觉出异常。后来还是何振英求见皇上时,才发现何莫竟然一身侍卫装束,像模像样地站在周远帝身侧,一时吃惊不小,也忘了是在皇上面前了,直指着何莫“你、你、你……”地结巴了半天,心说这小子怎么敢玩到宫里了。
周元帝笑道:“何莫没和家里人说吗?”
何振亭道:“臣等不知,难道?”
周元帝回头对何莫道:“自己和你二叔说!”
何莫赶紧跑到二叔跟前,行了个军礼道:“皇上赏了侄儿从六品的正仪卫,让侄儿不要再无所事事,好有些长进。”
何振亭一喜,这一来就给个正六品,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可见何莫多讨周元帝喜欢!
他拍了拍何莫的肩道:“好好干,不要辜负皇上的看重!”然后便跪地叩谢道:“臣代我母亲和大哥谢主隆恩。”何莫只好也跟着叩头,心道你以为我喜欢当这个小芝麻官啊,还得叩谢!
待晚上何莫下值回到家,见堂屋里坐满了人,竟是大摆筵席的阵仗,倒是给唬了一跳。
这边何大老爷走上前来,拉着儿子先去往家祠,一进门便让何莫对着祖宗灵位三拜九叩。
何莫也听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等他们走出家祠,何莫对父亲说:“爹,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官是靠裙带关系得来的,咱能不能低调些,等我当了驸马您再显摆?”
何大老爷也不生气,道:“儿子,你那本事别人不知,你爹还不晓得。你这辈子想要平淡安稳,爹也不拦着你,可难得有机会让我高兴一两次,你也不许拦着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