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知道,等医生检查过后才知道。”狄恩有些郁闷地道。
江天儿疑惑的视线在他们两父子间徘徊了下,突然间,想到什么地瞪大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
“昨天,我不小心看到你那个文件袋里的资料了,那些资料是你下一部戏要用的资料?”
他看着她,眼神窥不出喜怒,不过,她却有种莫名的紧张。
“本来,我打算看完医生才跟你说,不过,既然你问起了,就先跟你说,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吧。”
半晌后,他才再次开口。
“芷君之所以,会把他交给我抚养,是因为她发现他有自闭症,同时,她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听着狄恩轻描淡写地讲述,整件事情,江天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她很想说,怎会有这种女人!就算有自闭症,那也是自己的骨肉吧,怎可以这样就抛弃他?
孩子不是衣服,不是说因为衣服上有污渍了,就把它丢掉,然后再花另一件衣服。
不过,转念一想,有时候,许多事情都不像是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可能那王芷君做出这种决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了。
说到底,没有哪个女人会舍得抛弃自己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孩子吧,如果她真的不爱正安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把他交还给狄恩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又想起狄恩说要带正安去看医生的事。
“你说,自闭症是不是很难医冶的?”
听到这话,狄恩的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才道。
“就算再难医冶,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
听到他如此说,江天儿莫名地感到高兴。
“我会帮你一起照顾正安的,我相信只要有爱心,跟耐心的话,他的病情一定会有好转的。”
他浅浅地勾起唇角,眯起眼睛看向她。
“昨晚,你不是说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还要拍戏,所以不能帮我照顾正安的,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尴尬地抿了抿嘴唇,脸上有些热,她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如果,你不想要我帮忙的话,那就拉倒。”
“别!你肯帮忙,我当然是求这不得了。”
狄恩见好就收,也不再逗弄她了,连忙岔开话题道。
“等会我约了这方面的专家,帮正安检查,你也跟着一起去,听听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
江天儿点头答应,其实就算他不开口,她也会提出来一起去的。
对于自闭症这种病,她所知甚少,如果不是狄恩说正安有自闭症的话,她根本没有想到像他那么乖巧的小孩子,居然有自闭症的。
几小时后。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刚才医生也说了,像这种病越早接受冶疗越好,而且,正安的情况也不算严重,只要日后按照医生的吩咐,多做训练,他一定可以变得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的。”
江天儿看了眼,靠在她怀中睡着的正安,安慰着狄恩。
狄恩伸手摸了摸眉头,眼光余光瞥向正安,叹了口气。
其实,她说的道理,他何尝不明白。
如果,他只是普通的上班族的话,就可以按医生所说的那样,多花些时间陪伴孩子,偏偏他们这行的,平时就像是跟时间竞赛似的,忙起来连吃饭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照顾孩子。
假若按照医生所说的那样做,除非他转行,不再在娱乐圈吧。
见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她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像这种自闭症,跟一般的病很不一样,不是一时三刻就可以康复的,一定要有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而且,就算肯花费时间去照顾孩子,效果如何也是未知之数。
现在,正是狄恩的事业高峰期,让他为了孩子而放弃好不容易才经营好的事业,别说是本人,就是她这个局外人,也会难以抉择的。
突然间,她有些佩服狄恩了。
换作是她,如果忽地被告知,自己有一个儿子,而且那儿子还有自闭症的话,她一定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哪像他这般镇静自若呢。
“我一定会帮你,一起照顾他的。”她语气坚决地道。
“虽然,我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不过,就当作是还给以前救过我那么多次的人情吧,总之,以后你就专心在外面赚钱,家里就交给我,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他的。”
听到这话,他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扬起一丝复杂的笑容。
“谢谢你。”
江天儿并不是说说而已,从那天开始,她就负责起照顾,及带正安去看医生的重任。
看了医生一个月,正安的病情虽然没有明显的改变,不过,他已经开始会说一两句话了。
“妈妈。”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江天儿转过身,看向正坐在沙发上,玩着积木的正安,然后,走到他面前,蹲低身,与之平视。
“正安,刚才你是不是说话了?”
等了一会儿,他依旧埋首玩着积木,没有理会她殷勤的目光。
“难道是我听错了?”她有些失望,拿起手帕替他抹了抹脸,然后,起身,继续做家务。
“妈妈。”
又听到这声音,江天儿倏地旋转过身,走到正安面前,双手抱起他,激动地道。
“刚才你说了什么,再叫一次。”
“妈妈。”正安叫了声,又再低头玩着手中的积木了。
“哇!你终于会开口叫人了,太好了,等会你爸爸回来后,一定要跟他说,让他羡慕一下。”
她兴奋地抱着他,转了几个圈。
“原来这么晚了,要赶紧换衣服了,等会到医院看罗医生时,就跟他说,你会叫妈妈了,他一定会称赞你聪明的。”
捧着他的小脸,猛亲了几下,她才放下他,带着他进房换衣服,准备去医院复诊了。
见罗医生正跟正安进行训练,江天儿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去了趟洗手间。
走出洗手间,经过走廊时,她闻到一阵花香味。突然间,她很想去看看是什么花这么香,于是,快步朝后花园走去。
来到后花园,就看到在小石路的两旁种满了花树。
她叫不出来,那是什么花,不过,一阵风吹过,花香扑面而来,令人不禁觉得心驰神往。
就在此时,她听到有硬物掉落地上的声音,转过头一看,才发现前面有一个病人晕倒在地上。
“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快步走向那人,她伸手摇了摇对方,见他毫无反应,便连忙大声朝远处的护士喊道。
“护士小姐,这里有病人晕倒了,你赶紧叫人来看看。”
听到她的喊声,那护士连忙走过来,两人一起扳过他的身体,让他的仰卧在地上,又检查了下他的气息。
江天儿的瞳孔猛地收缩,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躺在地上,正徐徐睁开眼睛的男人。
虽然,此刻男人脸容憔悴,白发苍苍,完全没有了过去的那种令人惧怕的气抛,不过,她绝对不会认错,他就是洪老板,洪立。
因为他,她人生最宝贵的光阴都被浪费掉,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就是因为不肯陪他,而被公司雪藏多年,所以,就算他化成灰,她都会认出他来。
惊愕的情绪过去后,注意到他如今竟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情况,她心底那口憋了多年的闷气,终于释放出来了。
“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着他,我去叫人来。”
见他醒过来,护士见一个人没办法扶他回房,就让江天儿替她看着洪立,自己回去叫人来帮忙。
未等江天儿拒绝,护士已经走开了。
“喂!”她走得太快,江天儿根本就叫不住她。
不跟他计较以前的恩怨,她已经很大方了,还叫她看着这个男人?别开玩笑了!早知道是他的话,刚才她根本就不会多管闲事的。
不想再留下来,对着这个害得自己那么惨的男人,江天儿正想迈步离开时,就听到洪立叫道。
“这位小姐,麻烦你帮我一下可以吗?我的手机不见了,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江天儿看了他一眼,见他坐在地上,两手正四下乱摸,一副很能焦急想要找回手机的样子,本想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
“你的手机是怎样的?”
“是苹果最新一代的款式,白色的壳,有这么大的。”他用手对比了下。
又问了问,他刚才去过哪里,然后,江天儿蹲低身,仔细地在草地上找着。
“你看看,这手机是不是你的?”几分钟后,她在一棵树下找到一个手机。
“是这个了,谢谢你。”
洪立一脸感谢地接过手机,然后,急不及待地开了机,拨通某组电话号码。
“宝贝,是我……”
站在一旁,听着他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跟电话另一头的人讲电话,江天儿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这男人真的是以前那个凶残成性,一不高兴就拿东西砸别人脑袋的洪立?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看到刚才的护士已经叫人来,江天儿也不再逗留,悄悄地走开了。
“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
吃晚饭时,江天儿听到狄恩问。
“为什么这样问?”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伸手替她拿下,沾到嘴边的一颗米饭,轻笑道。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傻笑个不停,是不是罗医生说,正安的病情有好转了?”
被他一提起,她也想起某事了,兴奋地竖起两根手指头。
“我差点忘记跟你说了,今天正安会说话了,他会叫我妈妈了,而且不是一次,是叫了两次哟。”
“哦。”他随口应了声。
“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他会开口说话耶,难道你嫉妒他只叫我妈妈,没叫你爸爸吗?谁让你整天不在家呢。”她幸灾乐祸地道。
“我没有跟你说吗?几天前,我陪他洗澡时,他就叫我爸爸了。”他神气活现地抛下这句话,成功打击到她的好心情。
“怎么这样!”她不满地看了坐在一旁的正安,“喂,小子,明明每天照顾你的人是我耶,你怎可以开口第一句话,不是叫我呀?”
“小姐,听说我是他老子,他现在所用的钱都是我辛苦赚来的,他开口第一句话不叫我,叫谁?”他伸手捏了捏儿子的下巴道。
“你猜我今天在医院遇到谁了?”江天儿将筷子抵着下巴道。
逗弄了儿子,狄恩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江天儿身上。
“看你这样子,难道遇到初恋情人了。“江天儿呸了一声,“鬼才初恋情人。”如果洪立是初恋情人的话,她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是洪立啦。”不想听他胡说八道,她揭开谜底。
“哪个洪立?”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们在酒吧的后巷子,不是看到一件凶杀案……”
经她这一提醒,他也想起来了。
“你是说那个害你被公司雪藏,后来被警方抓了,又因病而获得保外就医的黑社会老大?”
“就是他。”她撇了下嘴角,“如果,不是今天在医院里见到他,我还以为他已经死翘翘了,没想到他还活着,不过,我看他现在的样子,大概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
见她说起白天的事,脸上有着懊恼之色,狄恩不禁觉得好笑,便逗弄她道。
“既然你那么恨他,当时为什么还要帮他找手机?”
“当时,看到他那样子怪可怜的,一时头脑发热就做傻事了。”她嘟了嘟嘴巴,“不过,下回真让我见到他的话,我就——”
“你就冲上去,踹他一脚?”他倜傥地笑问。
斜睨了他一眼,她没有回话。
虽然,现在那洪立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病猫,可他本质上还是一只凶残的老虎,她不过是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女人,哪敢真的去招惹他呀,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见他还一直盯着自己瞧,她不甘愿意地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