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看着燕云出去，动作缓慢地站起来，颤巍巍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挣扎着拿起电话，打了一个电话。
燕云像小鹿儿一样，迈着细高的腿，轻快地上着楼梯，今天，她的心情因为姥姥开心而释怀。
还没等她开门，门就从里边打开了，陈凯笑吟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燕云窘迫地站在那里，脸颊飞上两朵红云，“你……？陈凯，你好。”她终于回过神来，向陈凯打了一个招呼。
“燕云，你越来越漂亮了，你过得好吗？”陈凯紧盯着燕云。
“挺好的。”燕云没有回视他。
“来，把菜给我。”陈凯向燕云伸出双手。
“不用了，不重。”燕云本能地把双手背向两侧。
陈凯笑了笑，“进来吧。”他把身子闪在一边。
燕云使劲侧了侧身闪身进去。
“陈凯，你进来坐坐吧。”燕云客套着说。
陈凯没有说话，低头跟着燕云走进客厅。姥姥半倚在客厅长沙发上看电视，燕云走过去说：“姥姥，你喝水吗？”
“不喝了，”姥姥看着燕云嗔怪的眼神，“我又开明了一次。”她难得的微笑着说道。
燕云冲她皱皱鼻子。
“陈凯，你坐着吧，我去做饭。”
“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燕云摆摆手。
“你会做饭吗？”陈凯话语带笑。
“不太会，学着呗，我给妈妈打电话了，她一会来拌馅，我只是做前期准备工作。你坐着啊，你看着我，我就不会干了。”
“我来干不就行了。”陈凯说干就干，抓起一把韭菜就开始摘除烂叶。
燕云心里叹口气，面上没动声色，默默地做着机械的摘菜运动。
“燕云，这几年，你好吗？”
“挺好的，这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燕云笑了笑。
“你找男朋友了吗？”陈凯面貌再怎么变化，直性格没有变化，直奔主题。
“嗯，找了。”燕云说。
“哈哈……”陈凯笑了，“小丫头，撒谎！”
燕云抬眼看着陈凯，“你撒谎时长长的眼睛毛就会乱颤。”陈凯调侃地说道。
燕云低下头，有些生自己的气，“难道，我无形之间对子昊已经放弃了吗？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地承认他就是自己的男朋友？我也是如此的俗不可耐，必须要有一纸婚书，一个仪式，日夜厮守才算是爱人吗？”
“明天我请你吃饭吧？”陈凯满怀期望。
“明天我约人了。”建军现在是最好的借口。
“那就今天晚上吧？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没别的事情，我们就是一起聊聊。”
燕云对视了一下陈凯的眼神，清澈得像秋天高原上的湖泊，“好吧。”
陈凯的笑在脸上缓缓地打开。
陈凯在燕云妈妈来的时候告辞了，临走时对燕云说：“我五点在楼下等你。”
燕云点点头。
“燕云，那是陈凯吗？”妈妈问到。
“是呀。”
“他现在变得文质彬彬的了，心地倒还没变，不知道还会不会再为他那些所谓的朋友出头。”
燕云不再接妈妈的话茬。
“姥姥难得地吃了点馄炖，”自己感叹道：“老饭力，老饭力，什么时候吃不动饭了，就是老了。”
燕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不要忘记了，你是我所有同学中最年轻、漂亮、时尚的姥姥。”
姥姥笑了：“是呀，你最喜欢让我去给你开家长会了。”
“我的同学看你穿得雍容华贵，还以为你是归国华侨呢。”燕云也很开心，那时候自己多快乐呀，心无芥蒂。
“燕云，和陈凯好好谈谈，以前的事情也不是他的过错。你早点结婚生孩子，让姥姥也抱抱重外孙，我还要给他做小棉衣呢。”姥姥虽然很疲劳的样子，却仍旧坚持坐在那里。
“姥姥，去午睡一下，养养神。”
姥姥叹了口气，“真的是老了。”
五点钟，燕云从窗口就看见在街上倚着树低头抽烟的陈凯，她和姥姥、妈妈道别就下去了。
看见燕云，陈凯直起腰，温情地笑笑，“我们去吃皮萨吧。”
“好啊。”
陈凯对那张中英文的菜单看来很熟悉，举止得体地对着服务生点餐，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小子。
“这几年，你去哪里了？”燕云问道。
“我出事之后，检讨了自己很久，你太优秀，我配不上你。那件事过去以后，我和几个人一起出国劳务，去德国。最初的日子很艰难，只有想着你，才能熬过来。”
“我们做最苦最累最脏的活，国外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面包、牛奶加奶酪，我真是吃得够够的。后来，我们几个人攒了一点钱，盘下一家很小的中国餐馆，做快餐。为了多赚点钱，我们就做盒饭到那里有名的黑森林去卖。黑森林有很多的妓女，她们在那里做些非法的事情，我们的饭就是卖给她们的。夏天还好，整个一自然氧吧，冬天就遭罪了，冻得要死。”
燕云低垂下眼睑，因为眼睛已近充满雾气，她不想让陈凯看见。
“不过也值，我们几个也赚了点钱。他们不愿意回来，可我想家了，就分了点钱回来了。”
陈凯就像是在陈述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语气淡然。
“你受了很多的罪。”燕云瘪瘪嘴角。
“没事，年轻还能挺得过来。也挺好的，我现在磨得基本没有脾气了，很遵纪守法。”陈凯笑了笑。“说说你吧，燕云，这几年你生活的好吗？”
“挺好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平平淡淡的，就是上班、吃饭、睡觉。”
陈凯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手饰盒。一枚漂亮的钻戒在烛光下光芒闪闪。
“我从德国给你买的，收下吧，燕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