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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囚禁的金发公主

耸立在圣玛利亚学院广大校园正中央的校舍,从上空看来是座呈匚字型的巨大建筑。有着石砌的大厅与走廊高耸的天花板。交错的楼梯甚至会让刚入学的学生觉得自己迷路了。

就在校舍二楼一向广阔的教室里,已经有学生——彬彬有礼但过度具有排他性的贵族子弟聚集,各自就座。时间来到早晨八点三十分。他们一边等待早该到达的导师,一边看着彼此。

学生们有的聊天、有的整理头发,相当惬意。

就在教室的窗际,留学生艾薇儿独自一人气胀了脸,手肘倚在窗台撑住脸颊。打开的窗户吹来夏天的风,吹动短短的金发。

“彦一同学好慢啊……上午的课都要开始了。”

唉——叹了一口气。

窗外是整片映照夏日阳光,眩目耀眼的庭园。树木的枝叶茂密生长,散发出鲜艳的绿色。点缀在各处的方型小凉亭屋顶有小鸟停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叫声。

无精打采的艾薇儿从二楼窗户俯视广阔的庭园:

“彦一同学是从来不迟到早退的好学生,却为了图书馆的事变成这样。真是的,图书馆的女生到底有多可爱?我……我也不差啊……应该吧。算了算了,嗯……究竟如何呢?”

艾薇儿像是被饲主骂了一顿而颓丧的小狗,把下巴靠在窗台。难过地闭上眼睛。

吱吱吱……凉亭屋顶的小鸟再度鸣叫。

“难不成镜子里映照出来的我,是经过自己内心美化之后的模样?在彦一同学的眼中,只看到一个土气到家的典型英国女孩……我不要这样!”

独自一人喃喃自语,烦恼不停的艾薇儿,不停戳着附近的女学生。翻着课本的双马尾女学生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眯起一双凰眼,不耐烦地抬起头:

“什么事?”

“呃、说真的……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说起来有点不甘心,不过我认为你是我们班上最漂亮的。”

“真的吗!?”

女学生点了二、三次头,把视线移回课本。喜不自禁的艾薇儿开始用双手整理头发。边整理嘴里还一边念着:“彦一同学怎么还没来……”又往窗外俯视。

视线前方,有个白色物体快步通过。

远处太过眩目的夏日小径,不知从哪走来一个前所末见的怪东西.艾蔽儿不由得出声。

“咦……?”并站起身来。

那是——

洋娃娃。

光亮鲜艳的金色长发,有如散开的天鹅绒头巾般垂到脚边的陶瓷娃娃。白色荷叶边和粉红蕾丝,每走动一步就轻甄飘摇晃,珍珠纽扣在朝阳映照下反射眩目的光芒。正好从窗外——校舍前方的小径摇摇晃晃走过,虽然因为太远看不清楚长相,但是娇小、圆滚滚的荷叶边、金色头发,立刻抓住艾薇儿的少女心,美丽的模样让人爱不释手。

“好漂亮的陶瓷娃娃!是古董吗?如果是这个世纪大量生产的东西,绝不可能是那个模样。看起来真是闪闪动人,白皙光滑。蔷薇色的脸颊,还能像人类一样走动……咦?”

艾薇儿这才大吃一惊:

“会走路!”

刚才的女学生气冲冲地抬起头来:

“……你好吵耶。”

“对、对不起……可是我刚才看到陶瓷娃娃像普通人一样走路。历史悠久的学园果然不一样,一大早就发生有如传说一般的事。”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英国女生真是笨蛋。”

“什么!”

眼看就要和高傲的贵族少女吵架的艾薇儿。又叫了一声“咦!”朝着窗外看去。

“怎么啦?”

“我知道会走路的陶瓷娃娃的主人是谁了。是塞西尔老师!因为刚才……”

窗外摇着荷叶边与蕾丝走动的陶瓷娃娃,注意到沿着小径匆忙走向校舍的塞西尔老师,连忙飞奔过去,浑然不知艾薇儿已经看到她了。塞西尔老师开始对着那个会走路的洋娃娃说话。

只看到老师生气了,洋娃娃却置之不理,打算一走了之。老师也不服输,不知道在教训什么,最后终于不耐烦,伸手把洋娃娃……

“啊、抱起来了!”

“因为是洋娃娃嘛。”

女学生对艾薇儿的话嗤之以鼻。艾薇儿看到老师双手从腋下伸到洋娃娃的背后,将它整个抱超来,就这样一直拖到校舍前面。洋娃娃整张脸胀得通红,双手双脚不停挥动抵抗。洋装裙摆的蕾丝也摊了开来,玫瑰红的衬裙在风中飞舞,瞬间有如盛开的蔷薇。

这时,从小径那头走来一位姿势端正的东方少年——夏彦一。手上抱着刚才并未携带的巨大金色书本。察觉到骚动而抬头的彦一,看到洋娃娃之后,不知为何竟然跳了起来,冲到塞西尔老师和洋娃娃的旁边,开始说些什么。

“和彦一同学也有关系……怎么回事?我完全搞不清楚。”

“关上窗户,预习功课吧?”

“可是,洋娃娃会动……”

“艾薇儿·布莱德利同学。可以请你回到座位上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烦我!”

艾薇儿耸耸肩。然后从刚才为了看清楚窗外而爬上的女学生桌上,跳回地板。

百般不愿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摊开课本,就在这时……

“少啰嗦,塞西尔是笨蛋!我要去时钟塔。吸血鬼之谜只有在时钟塔才能真相大白。不要妨碍我!我死也不要去什么教室!”

双手双脚激烈反抗,爱尔维多放声大叫。塞西尔老师就抱着这样的爱尔维多,快步走在走廊上。

“我死也不要去什么教室!绝对不去!”

“……为什么?”

在一旁满脸疑惑的彦一,以无法理解的语气询问爱尔维多。爱尔维多的睑蛋因为恼怒而染成像苹果一样红,很不甘愿地说:

“因为里面有一堆小孩!”

“……你不也是小孩吗?而且我也是啊。”

“可是量太多我就是不要!”

“量、量啊……爱尔维多,你只要露个脸就好了。你之前都一直待在图书馆里,难得到下面来,到教室露个脸又不会怎么样。”

“不要就是不要!”

塞西尔老师若无其事地说:

“反正今天所有的课程都已经停课了。因为学园里面发生事件……所以,只要稍稍露个脸就好了。”

“我不要!”

爱尔维多发飙猛力争气之间,塞西尔老师的心窝被爱尔维多的脚踢个正着。

“呜!”塞西尔老师瞬间发出低沉的叫声,然后一脸生气的模样站在教室的前面脸上带着笑容,随手将维多利加丢进教室。

原本吵杂的教室,突然因为不速之客而变得安静。

翻开课本的艾薇儿,在听到走廊传来争吵的声音之后,看到被丢进来的那个东西,“啊!”叫了一声。

“是刚才的陶瓷娃娃!”

大家全都目瞪口呆,那个被丢进来的白荷叶边与粉红蕾丝洋娃娃,安份了好一会儿,终于像是对周围环境有所警戒,连忙坐起身来,然后眼珠往上看着周围。

学生们咽下口水,紧盯那团荷叶边。

跟在后面进来的少年——学生们叫他“恶魔”,极为惧怕的东方留学生夏彦一向洋娃娃伸出手。脸上浮起艾薇儿最喜欢的温柔笑容,握住洋娃娃的小手把她拉起来。

“你不知道自己的位子在哪里吧?就在这边,爱尔维多。”

教室一阵私语.

学生们互相对望。

(爱、爱尔维多!?)

艾薇儿倒吸口气。

再度凝视自己先前误认为精巧的陶瓷娃娃——娇小、美丽,浑然不似人间之物的少女。

那个模样——

完全不是全班最可爱或第二可爱的问题。肌肤有如白瓷一样白皙光滑、脸颊是梦幻的蔷薇色、美丽洋装包裹的身躯相当娇小,头、手精致得有如天工雕琢。与衣装的豪华成对比,留到脚边的光亮金色头发,没有绑也没有束,就像刚洗好一样垂在背上。只有这一点让人感到特异的野性气息,为这位少女不可思议的娇小模样,增添凶暴的独特气氛。

艾薇儿面无表情来回看着以不可侵犯的气势压倒四周的娇小美少女,和轻松握着她的手边说话边带路的夏彦一好一会儿,最后要成快要哭出来的神情,嘴唇不停颤抖。

彦一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突然转身。和艾薇儿眼神相接时,脸上露出微笑:

“嗨,艾薇儿。”

“嗯、嗯……”

“刚才真是对不起。等一下再说啰。”

“嗯……”

看到彦一笑容的艾薇儿,稍微放心了。再度看向窝在窗边的坐位,低头盯着鞋尖的美少女——爱尔维多·德·夏洛克的侧脸。

无所事事的爱尔维多不安地拾起眼珠环视四周。又低下头。不断重复这两个动作。刚才还是蔷薇色的脸颊,因为害怕、愤怒等种种情绪显得暗沉,通透的白皙肌肤不一会儿就变得苍白。艾薇儿不禁有些担心,回头看向彦一,但彦一好像完全没有注意,端正坐在自己的位子,眼睛看着站在讲台上的塞西尔老师。

“各位同学,今天早上发生了不幸事件。因此今天停课一天。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发考卷,叫到名字的人请到前面来。接下来请大家回到宿舍房间,继续用功读书。还有,因为暑假快要到了,绝对不可以翘课……”

塞西尔老师一一叫到每位学生的名宇,开始发还考卷。

另一方面,爱尔维多则是一副随时都会晕倒,从椅子上滚倒在地的模样.艾薇儿注意到她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地到处张望。对于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女的担心,以及几近愤怒的心情僵持不下,让艾薇儿越来越混乱。

(呜,真是可恶……我来捉弄她一下好了。这么一来这个看来快要昏倒的女生搞不好会比较有精神,我也会舒服一点。嗯,一下就好……)

低头盯着鞋尖一动也不动,一脸苍白的爱尔维多,金色长发垂落在地,艾薇儿从自己的座位偷偷伸手抓起一束金色长发,轻轻握在手上,小声说道:

“喂!人偶、人偶、妖怪!妖怪!”

口中一边说着,一边以不会痛的程度轻轻拉扯。

爱尔维多迅速回头。

原本一睑笑容的艾薇儿,脸上因为恐惧而痉挛。回头的爱尔维多抱着桌子,面无表情到令人惊惧。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那双带着淡绿色的眼眸,有着不像小孩也不像大人的不可思议光芒。爱尔维多以小小的双手拼命举起桌子,毫不犹豫地朝着艾薇儿丢去。

有如老太婆般沙哑、从未听过的低沉声音,慢了半拍传到已经飞到后方的艾薇儿耳里。

“没礼貌的家伙!不准随便碰我!”

“对、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低声想要解释……

艾薇儿昏倒了。

在医务室醒来的艾薇儿,看到端坐在眼前的荷叶边蕾丝美少女,还有毫不犹豫地将难以亲近的美丽小脑袋用力往下压的彦一,于是坐起身来。

“啊,醒了。”

彦一看到艾薇儿起身,更是用力将恐怖美少女的脑袋住下压。

“喂.爱尔维多!道歉!”

“……我不道歉。”

和刚才一样,有如老太婆的沙哑声音。这个有如从地底响起的低沉声音,的确是爱尔维多·德·夏洛克的声音。艾薇儿再度吓了一跳。

“不道歉就是不道歉。这个女人说我是妖怪,可是我绝对不是妖怪。”

“爱尔维多啊……她当然知道你不是,只是在和你开玩笑而已啊?”

艾薇儿急忙从床上起来。一站起身,再次亲身感受到维多利加的娇小身材,艾薇儿俯视小小的维多利加,不知所措地说道:

“那个,刚才的事我要向你道歉。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我说的那些话伤到你,真是很对不起。”

爱尔维多往上看着自己。

珍珠色细致门牙咬住湿润有光泽的樱桃嘴唇,那是接近害怕的不可思议表情。爱尔维多带着警戒心盯着艾薇儿,彦一以劝导的语气说下去:

“爱尔维多,知道了吗?我重新帮你们介绍——她是艾薇儿·布莱德利,来自英国的留学生。艾薇儿,她是爱尔维多·德·夏洛克。呃……等一下,爱尔维多向艾薇儿道歉了吗?”

“谁要道歉。”

爱尔维多把头转开,如此回答。可是听到彦一生气地“喂!”了一声一,立刻像一只被声音吓到的小猫般跳了起来。

然后摆出一张不高兴的表情,小小脸蛋左右摇晃。有如金色面纱散落脚边的美丽金发,随着脑袋晃动。

爱尔维多边摇头边说“

“……不、要!”

愣住的彦一不禁回问:

“不要?为什么?”

爱尔维多小巧的鼻子哼了一声:

“为什么?因为这个女的不是人,是臭蜥蜴,我才不和蜥蜴说话。”

“喂,爱尔维多!”

“呜!?”

倔强垂着头的爱尔维多,被彦一的双手抓住下巴,硬是往上推。

“呜!放开!彦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抓我的下巴!”

然后气冲冲地开始大吵大闹。艾薇儿连忙挤入两人之中:

“好了好了,彦一同学!她很不喜欢这样啊!”

彦一抓着美少女的下巴,以冷静的态度说出自己的主张:

“我只是要教这个臭爱尔维多一点道理而已。喂、爱尔维多,你要乖乖向艾薇儿道歉,要不然我才不放手。这么一来.你也别想吃马卡龙、因为我的妨碍没办法读书,这样也没关系吗?”

“呜!放开我!你这个半吊子好学生、愚蠢的凡人、没用的东西!呜咕咕!?”

“彦一同学,算了吧!”

“不行不行,我绝对不放手。”

就在三人纠缠不清之时,医务室的门开了。

“唉呀……怎么回事?”

塞西尔老师瞪大眼睛站在那里。

把手放开的彦一、气鼓鼓的爱尔维多、不知所措的艾薇儿,再加上塞西尔老师四个人,离开医务室走向时钟塔。

“那个啊,我昨天和彦一同学去时钟塔找宝藏的时候就觉得很害怕,你说会不会是吸血鬼杀人啊,吸血鬼好像都是不老不死的。”艾薇儿说道。

“的确是臭蜥蜴会说的话……呜?”

看到爱尔维多的恶劣态度,彦一使出必杀的抓下巴让她住嘴。

“呜!放开我!彦一胆子肥了啊!”

“我可是想要教导臭爱尔维多正确礼仪,做一个品行端正的朋友……好痛!别咬我!”

不理会争吵不休的彦一等人,塞西尔老师温柔地对艾薇儿说:

“那只不过是迷信罢了,艾薇儿同学。”

“可、可是……”。

“虽然对学生随便提到过去的事是绝对禁止的……可是因为这个学园里面,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在太多……”

听到塞西尔老师好像准备要说些什么,争吵中的彦一等人也暂时休战,侧耳倾听。

“昨天老师将彦一同学和艾薇儿同学赶出时钟塔是有原因的。那个……在那座时钟塔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像今天早上这样,发生不幸的死亡事件了。”

“过去也发生过一次吗?”

对于彦一的问题,塞西尔老师摇摇头:

“不只一次。”

“那……”

“是五次。”

彦一等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觑,然后再次将视线移回塞西尔老师身上。

“那是上个世纪的事……吸血鬼伯爵停留在此的时间是大概一百年前,也就是说,是从他不在之后才发生。据说吸血鬼伯爵是被基督教的主教净化了,当时还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呢。可是在进入本世纪之后的二十年里,又有五个人在那个房间意外身亡,算起来大约是四年一人。他们不是在时钟塔的其他地方,一定是在那个房间的,而且像今天早上那样,右手食指出现紫色伤痕之后倒地死亡检查的结果都是手指上的毒素蔓延而死亡。还有一点。他们都不是这里的学牛。例如是由外地过来的教师、参观者、非法入侵的旅行者……也就是说,都是外地人。”

四个人离开校舍,在通往时钟塔的小径漫步。夏日阳光比刚才还要强烈,狠狠晒在四个人身上。花坛的花朵与树木也闪着鲜艳的色彩。

“所以不用问检查结果也知道,死因是指尖的毒亲蔓延。那个人是中毒身亡。”

“可是,究竟是谁……?”

艾薇儿喃喃自语。塞西尔老师说道:

“不知道。但是在过去的五次里,有好几次是死在从内部上锁的房间。所以才会传出时钟塔里面,有过去君临芬多尔王国的吸血鬼伯爵的传说。传闻还有吸血鬼伯爵的宝藏,虽然只是传闻,还是希望我们重要的学生不要接近,所以才会上锁。但总是定期有人因为好奇心而打开它,或者是撬开门锁、或者是踢开大门……”

艾薇儿低下通红的脸。

塞西尔老师微微一笑:

“也有人说他真的不老不死。不过只是传说。”

小径的另一头,东方男子死者的同伴缓缓走过。虽然吉尔探长怀疑那个红发男子是凶手,可是他表示自己一直待在旅馆里,除非有分身的本领,否则绝对不可能杀人。男子压低帽沿,垂着眼睛走路,一瞄到彦一等人的身影,又伸手将帽子压得更低。

在看到爱尔维多的时候,帽沿阴影下的俊秀脸庞,嘴角轻扬,缓缓的浮现起一丝微笑。

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嘟囔着说:“终于找到你了,可爱的怪物。”

绕过彦一等人,渐渐走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彦一感觉有点毛骨悚然,不老不死的吸血鬼伯爵栖息在学院黑色钟塔之中。

(在世人认为他已经死亡的一百年里,又杀死了五个人吗?)彦一望着不远处黝黑的塔,忐忑的想到。忍不住翻开手中那本吸血鬼伯爵的回忆录。

翻开的同时跳跃而出的图像,向彦一缓缓打开那段百年前尘封的历史。

那里是只有黑与白的世界。

《未来的汝啊。汝是男,是女,是大人,是小孩,都不要紧。因为我的谜再过几百年都不可能有人解开。汝是否很不甘心?》

彦一撇了边上的爱尔维多一眼,轻轻笑着。

(怪不得爱尔维多那么生气,原来是被狂妄的家伙小看了呢。)

《未来的汝啊。我是个吸血鬼。而汝就成为银制的十字架,揭发我的愚蠢秘密吧!》

彦一继续边走边看着,后面是一页页的图像。精美的画面仿佛将一切放着眼前演绎一般。

那是有如黑夜白昼的黑与白——

黝黑的塔仿佛在昏暗中摇荡。

朦胧月色以隐约的苍白光线照耀高塔。

在村外的小丘陵——

黑塔尖锐的屋顶剌入夜空。塔上出现巨大的圆钟,有如漆黑镰刀的两只指针标示时刻。

空无一人。

寂静不祥的夜晚——

仿佛驱散黑暗的黑色马车来到山岳顶端。只见夜空突然传来雷鸣,两匹拖曳马车的马受到惊吓开始嘶鸣。

马车一停下,里面立刻冲出一各黑衣女性。完全不顾女子正在回头吩咐什么,驾着马车的马夫好似逃命一般立即冲下山岳。

站在原地的女子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又是一阵雷鸣,夜空落下箭一般的冰雨,她开始慌忙奔跑——

——朝着黝黑的塔。

黑塔上两个四方形窗口有如一双眼睛,冷酷地俯视女子。窗户内侧有白光闪烁,好像怪物正在眨眼睛。

女子进入黑塔……

而塔的内部——是如恶梦的场景。

笼罩一片灰色的阴暗房间,和塔同样是圆形。

挑高的天花板,遥远的上方沉浸在漆黑的黑暗里,往上仰望的感觉就好似窥视无底沼泽。越看越难以分辨究竟何者为上,何者为下——

有如斩开黑暗的利剑,某样东西缓缓由右往左移动。空气跟着摇晃。当那样东西接近过来,才发现是个巨大的钟摆,再度由左往右,带动不祥的风回到原位。

叽叽,叽叽叽叽……

缓缓进入房间的黑衣女子,惊惧地环视房间。

女子——取下黑色面纱,才发现是位有着难以分辨颜色的头发与眼眸的年轻少女,她脱下厚重的外套,身上穿着纯白洋装。

带着怯意环视房间,并对吊灯和钟摆皱眉,好不容易看到一张黑檀桌,连忙冲过去。

桌面散落各种文件。少女匆忙拿起,开始找寻某个东西的同时——房间正中央冒出一阵白烟。

少女没有发现。

烟雾化为人形现身……

少女似乎终于发现,回过头看到那里站着一个异常白皙,披着披风的怪人。

少女发出尖叫。然后像是说辞一样蠕动嘴唇:

“请原谅我,父亲!我需要你的帮忙……”

男子,往前接近一步。

少女纤细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

男子慢慢举起手。

他说:

“我的女儿啊,和我一起永生吧,不要再留恋这些肮脏的财富了。”

少女美丽的脸孔因恐惧与惊讶而扭曲。

男子露出的尖利獠牙,深深的刺入少女白皙的脖颈。

少女张大眼睛,白晳的手按住脸颊喘息,然后手掌压住喉咙,似乎感到很痛苦。踉踉跄跄倒卧在地,裸露的白晳肩膀不停颤抖。

“看来你没有和我永生的资格,我的女儿。”

男子缓缓直立起身体,身后的披风慢慢鼓起,后背张开一对黑色的翅膀,尾端有尖利的倒钩。

男子抱起少女,拍打着翅膀飞起,将少女倒挂在吊灯之上。

黑色的房间,暗淡的吊灯,少女苍白的美丽脸庞上,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瞳孔,看着自己脖颈上流出的鲜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

“啪。啪。啪。”的滴落击打着地板。

“啊!”穿着女仆装的女人推开门看到这恐怖的场景,大声尖叫起来。

对着房门的落地玻璃窗被人打开。女人惊惧的望去。只看到男子苍白的脸庞带着狞笑飞上天空。

“忽,”彦一合上书,不再往下看。“爱尔维多,你说吸血鬼伯爵真的死了吗?”彦一问道。

“当然。”安静走着的爱尔维多说道。

“如果是这样,究竟是谁、又是怎么在黑塔中杀人?在这一百年间,找寻侵入者加以杀害的又是什么东西?而且不杀学生,只有‘选择性’杀害可疑的外地人。我认为这一定是拥有意志的活人。”

听到彦一提出反对的意见,爱尔维多沉默不语。瞄了一眼她的表情,只见爱尔维多像个孩子一样气鼓了验。

艾薇儿点头同意彦一的意见:

“原来如此,彦一同学真是聪明!”

这么一说,爱尔维多更不高兴地啫嘴,然后踢着脚边的小石头,狠狠说道:

“彦一,既然你这么说,就去把活蹦乱跳的吸血鬼给我找出来。我要去找他的干巴巴尸体。不管你了。”。

“咦——?”

就在彦一发出不满的声音时,一行人正好抵达目的地——黑塔。

只有黑塔的四周完全感受不到夏日阳光与暑气,有如寿衣一样不吉利的蜘蛛丝与发黑骸骨般的榉树枯枝衬托着黑塔。风一吹过,蜘蛛丝与枯枝就摇晃发出“沙沙……”的刺耳声音。站在塔前的吉尔探长,看到彦一等人——以及低头站立的妹妹爱尔维多,表情为之一僵,诧异地喃喃说道:

“……这还真是稀奇。”

吉尔探长以缓慢的脚步接近一行人,以双手叉在腰上,右脚往前的潇洒姿势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塞西尔老师、彦一同学、还有……爱、爱尔维多。还有……你是……”

“艾薇儿·布莱德利。来自英国的留学生。”

探长指着的艾薇儿,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

吉尔探长皱起眉头,慢慢离开一行人走向小径。不知为何离黑塔越来越远。

黑塔前吹起强劲的风,吹动山毛榉枯枝。回宿舍的学生走在小径上,偷偷瞄着这边。彦一觉得悠闲拿出烟斗试着点火的吉尔探长有些不妥,于是凑到他的身旁发问:

“那个,探长。”

“怎么?”

探长一脸嫌麻烦的模样回头。

“那个——怎么说才好,似乎太悠闲了吧?“

探长换了好几个姿势,似乎不知所措,只好伸手整理头发。

然后话中混着叹息:

“如果是在村子里发生的事,我爱怎么查都可以。很遗憾的,这里是圣玛利亚学园的校园。彦一,我呢……简单来说,实在不想把这个学园的过去挖出来。”

“……此话怎说?”

探长确认塞西尔老师和艾薇儿没有听到,小声说道:

“你听好了,圣玛利亚学园开始接受像你这样的留学生,是在最近几年的事。在这之前,学园一直都是秘密的存在,好几百年不准闲杂人等进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这里沉眠着无数黑暗欧洲史,芬多尔王国的中枢认为绝对不能让它们苏醒。中世纪以来的数百年间,建筑在阿尔卑斯山脉深处的圣玛利亚学园,据说是以教育机关加以掩饰的‘王室秘密武器库’。有时藏匿逃离革命的法国贵族、有时藏匿遭到天主教迫害的基督教徒、新开发的未来武器也藏在这里、不允许活在历史上的人物也栖息在此直到老死。听清楚了吗?我不能将这些历史摊在阳光下,否则将会影响现在的外交关系。无数恐怖的秘密,活的、死的,都由学园大口吞噬,至今一直保持沉默。”

彦一大惊,吉尔探长继续说:

“当然,那些黑暗的历史现在已经成为遥远彼岸的东西。在那场世界大战之后,已经收起秘密主义,堂堂正正接受像你这样的留学生。但是那些遥远的恶梦,有时会像是从阴暗的假寐之中醒来,像是这次一样的恶作剧,并且成为在学园蔓延的传说,再度将活在当下的年少男女引向怪异……”

“咦……”

“因为如此,我并不想针对这个事件加以搜查。让它陷入胶着也无所谓。如果今天没有查出什么,我们就撤退了。”

“可、可是……”

彦一以热心的态度继续说道:

“探长。黑塔的那个房间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意外死亡事件了吧?如果黑塔里有人——例如应该已经死掉的吸血鬼,或是继承他的遗志的人——躲在里面不断杀人,就不能置之不理吧,说不定还会出现牺牲者……”

探长无法回答。

只有风吹动榉树枯枝和他金色的头发,不断摇晃。

“彦一啊。”吉尔探长突然开口,一种低沉的语气。

“啊?”

“爱尔维多和别人不一样。”

“啊?”

吉尔探长不理会彦一的一头雾水,自顾自的说着。

“我这个妹妹啊,内心藏着巨大的孤独,她来到这个学院之后便不曾出去过,因为各种原因她无法轻易走出这座学院。有些事情不方便和你说。不过我希望你对她好点,我看的出来你很喜欢我妹妹。我不想你让她伤心,你懂吗?”吉尔探长撇了眼艾薇儿。

“啊?”彦一愣愣的回应。

(无法走出这个学院?不过好像爱尔维多确实一直都呆在图书馆呢。)

吉尔探长似是非常愤怒彦一的反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

“滚,臭小子,好好的陪在我妹妹身边,你是她这辈子,第一个朋友。你这混蛋,敢让我妹妹伤心。我打断你的腿。”

彦一疑惑吉尔探长巨大的反应,听到自己是爱尔维多的第一个朋友,愣了愣。回过头看了眼不远处安静站着的爱尔维多。

(第一个朋友吗?爱尔维多以前,也和我一样孤独吗?)

彦一带着遗憾回到艾薇儿等人身边,正好遇到艾薇儿热心鼓吹吸血鬼说。

“没有其他人的房间,还从里面上锁,即使是这样还是被毒杀了耶?这么说来,除了被吸血鬼杀害之外……”

“别说了别说了,别再说恐怖话题。”

塞西尔老师取下眼镜,不停说着好恐怖好恐怖。艾薇儿热心地说着什么,看到彦一回来更是卯足了劲:

“对了对了,要不要大家一起到村里收集情报,黑塔的传闻、还有那个被杀害的人,我们去查个清楚吧。”

彦一对于艾薇儿热心过度的模样有些怀疑,可是又觉得不宜违逆现在的艾薇儿,不得已只好点:

“妤是好……”

艾薇儿高兴地点点头,然后转向爱尔维多,以开朗的声音说道:

“对了,爱尔维多同学也一起去吧?”

彦一愣了一下。

(吉尔探长说爱尔维多不能轻易出学院。)

被点到名的爱尔维多。以微小的声音叫了一声:“啊!”

爱尔维多仰望艾薇儿愉快的笑容!那是悲伤,娇弱的摸样。

然而爱尔维多冷酷又美丽的脸上,掠过一丝焦躁又像愤怒的感情。

突然转向旁边,爱尔维多终于开口:

“我不去。”

“是、是吗……”

有点失望的艾薇儿低声回答,感受现场气氛的彦一介入两人之中。就在打算为维多利加说话之时。爱尔维多像是赌气一般继续说道:

“你、你爱和彦一去哪就去。哼、反正两个凡人凑在一起,一加一也不会变成二。随便你去浪费时间吧,臭蜥蜴。”

艾薇儿被她的口出恶言吓了一跳,愣愣望着这个娇小少女。原本想要保护爱尔维多的彦一受不了地闭上嘴,再次张口时——

“喂、爱尔维多!”

怒气冲冲抓住她的小巧下巴。

不知为何,爱尔维多这会儿倒是默默让彦一抓住。窥伺小小的脸庞,只见倔强地咬着嘴唇回瞪彦一。

彦一只好投降,手离开她的下巴。

“爱尔维多。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虽然艾薇儿一开始叫你妖怪,可是她道歉了,之后也没再说过,可是你却一直叫她臭晰蜴……!你到底是怎么了?”

爱尔维多被彦一的惊人气势吓到,翡翠绿的眸子睁得大大,眼角带着一滴泪。彦一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眼泪:

“你从来没有道过歉,这样是不合道理的。来、向艾薇儿道歉!”

“才……”

“什么?”

“才、不、要!”

彦一大叫。艾薇儿急忙介入两人中间劝架:

“彦一同学,我没有那么生气,你也用不着……”

“艾薇儿别说话。爱尔维多,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温柔的女孩。即使你平常总是坏脾气、冷漠无情,一副高傲的样子凶巴巴的,可是我遇到困难,你都会帮助我……可是今天的你好怪。你明明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艾薇儿听到彦一说出“最重要的朋友”时。突然定住。

开朗有活力的那张脸,突然蒙上一层阴影。艾薇儿撅着嘴,踢着脚边拳头大的石头。然后捡起那块石头,两手交替抛着石头,嘴里念念有词开始抱怨:

“最重要的朋友……最重要的朋友……原来如此,原来不是我。原来如此……”

然后将手中的石头顶在头上,开始左右摇晃。噘着嘴喃喃说道:

“……臭彦一!”

听到声音而回头的彦一,看着艾薇儿噘着嘴的表情,又看到不知何时顶在头上的石头。

(对了,艾薇儿好像经常把东西顶在头上……?)

艾薇儿一脸无趣,摇晃身体。

沙……夏日干燥的风吹过。

彦一打起精神,再次转向爱尔维多。爱尔维多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还要倔强,默默不发一语。彦一也束手无策,声音越来越小:

“爱尔维多,你了解我想说的话吧……?”

“……?”

“喂、爱尔维多……你说话啊?真是的……”

爱尔维多更是低头沉默。不知如何是好的彦一偏头看着她,忍不住越来越生气:

“我、我知道了。够了。摆什么架子嘛!我再也不管你了!”

爱尔维多倒吸一口气,微微抬起头。

眼中带着有如绝望的悲伤光芒,但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彦一以天生的顽固个性抬头,背对哀伤的爱尔维多走开。第一次见识到夏彦一生气的艾薇儿也吓了一跳,急忙把头上的石头拿下来。塞西尔老师早就拿下眼镜:

讶异不已的艾薇儿看看彦一,又看看低头不语的爱尔维多。彦一气呼呼地走开,她连忙丢下石头,快步追上去。

“那个……这样的话,要不要来比赛?就是我和彦一同学到村里收集情报,至于爱尔维多同学……对了,和塞西尔老师一组调查黑塔吧。中午在这里集合,一起吃午餐。再来一决胜负。看哪一组先解开吸血鬼的谜,好吧?”

回头的彦一不知为何说了一句极为笃定的话:

“绝对赢不过维多利加的。”

只知道爱尔维多的美貌,对于她的聪明一无所知的艾薇儿,愣愣看着小小的爱尔维多:

“什么,才,才没那回事,输赢还不知道呢,好了,解散.中午见咯。”

艾薇儿很有精神地回答,跑步追上朝着正门方向走开的彦一。可是突然感到有点担心,回头看到爱尔维多孤零零站在小径中央,一直盯着彦一的背后。

樱桃嘴唇轻轻颤抖,奸像有话要说。

“彦……”

还是说不出口。

太过娇小的身影看起来十分落寞,艾薇儿实在没办法这样离开。转向彦一的方向,只看到他越走越远。艾薇儿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不决……然后下定决心,朝着恐怖、毒舌、又可爱的荷叶边与蕾丝美少女跑去。

呃、那个……还是和我们一道到村里吧?”

“……”

爱尔维多没有回答。虽然抬起头来,张开嘴唇好像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还是什么也没说就闭上嘴。

然后难过地摇摇头。

“这样啊……那就回头见了。”

艾薇儿又跑走了。

爱尔维多一动也不动目送他们。

彦一的背影、还有艾薇儿的背影正通过正门离开学园。爱尔维多就这么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走远。

那是寂寥的小小身影。

然后爱尔维多——

突然踢了一脚小径的碎石,似乎打算跟在两人身后。摇晃荷叶边才前进两二一步,就被人抓住肩膀抱住。

爱尔维多以泫然欲泣的表情往上瞪,前方站着的吉尔探长。他以怜惜的表情看着爱尔维多。

“你不行。”

“我知道。”

“你和他们那些轻松愉快的学生不一样。我的妹妹,你不能外出。”

“我知道。”

“回去吧。”

爱尔维多没有回答。

突然转身往黑塔的方向跑去。沿着小径跑了好一会儿,爱尔维多纤细的小脚绊到,当场倒在地上。

“呜……”

小小的身体倒地。啪哒啪哒——层层叠叠的荷叶边在天空飞舞。爱尔维多一动也不动,就像是在忍耐痛苦,过了一会儿才一骨碌坐起,开始拍掉沾在脸上、发上和手上的泥土。

“呜呜……”

然后微微啜泣,小声喃喃说道:

“可恶的彦一。气、气死我了……!”

低下的脑袋发出抽抽噎噎的声音。

“过,过分的,家伙……”

又一阵呜咽。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爱尔维多终于慢慢起身。将翻开的洋装裙摆恢复原状,拍掉泥土。然后慢慢迈开步伐。背后响起追过来的脚步声——大步快速跑近,有力的脚步声。在爱尔维多的身后停止。回头只见吉尔探长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这么说来,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恩。”

吉尔探长以严肃的表情说道:

“那两个人……不、我可以了解那个英国留学生对这件事有兴趣。可是我无法了解你为什么会特意离开图书馆塔,在这里徘徊?这个事件的背后有什么?究竟有什么企图?”

爱尔维多“哼……”了一声:

“我接受吸血鬼伯爵雷蒙的挑战。”

爱尔维多把金色书本递过去,吉尔探长啪啦啪啦翻阅突然出现的回忆录,然后放弃似地

“哼!”了一声:

“死者的回忆录啊。嗯……可是我的妹妹啊,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男人必须要葬送在黑暗之中。不管这个人拥有多大的力量、拥有什么计划,都是尚未实现就消失的黑暗历史。”

“我知道。”

爱尔维多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打算继续往前走。吉尔探长挡在她的前面,越说越激动

“喂、你真的知道吗?既然如此,这件事……”

“哥哥!”

爱尔维多以老太婆般的沙哑声音轻语。

那副眼神和方才被要好的少年气到哭出来的弱小、怕寂寞的少女判若两人。有如活过数十年时光的老人,不可思议的深邃眼眸——

“其实呢,哥哥。说真的,我实在是无聊得要死。你懂吧,哥哥?我背负着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沉重秘密,在这个学院里,无法离开。因此我在这里,飘浮在比死亡还要沉重的无聊深渊里……我已轻快到界限了,哥哥。”

爱尔维多背对哥哥,一边摇晃蓬篷荷叶边一边往前走:

“虽然不能到学园外面,但是在这个学园里已经足够了。真相在等我。哥哥,我会解开吸血鬼之谜——为了打发无聊。”

“别造成牺牲。”

“不用你担心,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只有——朝着深渊射出的微弱光芒。”

爱尔维多越走越远。

吉尔探长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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