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我又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隐晦地骂你?如果要骂你,我都是光明正大地骂,从不在背后指责人。”
这倒是跟她的性子一样,裴聿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算是暂时放过了她。
“这事我就先不跟你计较,昨晚,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你都跑哪去了?为什么后来去那种地方喝酒?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身处在那种环境有多危险?”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担心她,却让她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见她疑惑地抬眸看他,裴聿并不打算要隐瞒她任何一件事情。
“那夜会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昨晚他刚好在,之前由于订婚宴的时候见过你,所以在看见你的下一刻就给我打了电话通知我。我赶到时,你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他顿了顿,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
“昨晚在‘迷宫’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她沉默了下来,其实,无须他提醒,她到底还是记得一些的,自然,也就记得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去那里买醉。
她当时图的,不过是一个忘记泠于晨的方式,因此,她才会选择关机,让他找不到她。
她不说话,他的脸却沉了下来,好半晌后,才冷着声音开口。
“你昨天见过泠于晨吧?”
苏凉斜睨了他一眼。
“我不想谈他,可以么?”
他冷笑,直勾勾地盯着她。
“为什么不想谈他?苏凉,你为了他可以到夜会里买醉,现在不过是跟我谈谈他的事罢了,你为什么要逃避?难道,他对你的影响力就这么大?”
她偏过脸,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
“我说了,我不想谈他,如果你硬是要在我面前说起他的事,我就只能不奉陪了。”
说着,她就想转身离开。
他伸手抓住了她,手间的力度似乎能将她的手腕给嵌碎一样。
“他泠于晨一个喷嚏,就能让你痛苦到用买醉的方式来忘记,你还说要忘记他?呵,苏凉,你这是在耍我吧?说什么忘记都是假的,试着接受也是假的,我裴聿就是一个傻子,才会信了你的话!”
她不语,只是咬着下唇杵在那。
他的面靥上没有半分的表情,深邃的双眸里冷光乍现。
“你要在这为他痛苦为他苦恼,我随便你。可是苏凉我告诉你,我过去对你的妥协对你的好,出发点并非是为了当一个傻子。如果你心里还有他,那你就尽管回到他的身边去,我裴聿绝对不会拦着你,更不会留你!”
这席话一说完,她的脸就刷地一下全白了,他冷漠地无视,越过她走向了门口。
拉门,关门,一声巨大“嘭”的声响,无一不在跟她预兆着他的怒火。
这一次,他是从来没有过的生气,为她的自虐,为她的自我折磨。
苏凉并没有追上去,就算她追上去了,说了那些裴聿想要听的话,她也没把握自己能够做到。她惟有在沙发上坐下,用手捂住了脸。
感情这种事,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她不曾想过要回到泠于晨的身边,即使是当他说出他爱她的那番话后,她也没有想过回头,可是,她的伤神,看在了裴聿的眼里,就是有那样的嫌疑。
但她又能怎么办?她越是想要将泠于晨从自己的生命里赶出来,他便越是在她的世界里出现得频繁,她闪躲不及,万般狼狈的模样却让裴聿给看到了。
其实她自个儿也明白,在他们三人之间,裴聿算是付出得比较多的了。他那样高傲的男人,舍下脸皮对她好,容忍她那些过去,无非就是为了她的那一句话。然而,是她辜负了他的好,辜负了他的真心。
她呆坐在沙发上,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小玉来敲门,她这才知道已经是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驱使小玉回去,她就一个人呆在了办公室里,她不想回去那个她跟裴聿共同的家,她突然有一种害怕,害怕面对裴聿冷漠的脸,害怕他直接就将她当作了一个透明人。
她想着要不今晚就干脆住在休息室里算了,还没得出一个确凿的结论,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出一看,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名字终于让她的脸展露了一丝笑意。
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了一把轻快的女声。
“苏小凉,你闺蜜我回来了!快来机场迎接我!姐等着你哈!”
她笑,答应了两句,就拿起了皮包走出去。
开车赶到机场的时候,容月就在机场门口坐着,在她的旁边,一个样貌普通的男人正在跟她说着话。她远远瞧见苏凉下车,就跟那男人说了几句,随后,在那男人依依不舍的注视下走向了苏凉。
苏凉瞥了一眼那个仍然在看着容月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容月甩了下长及腰的飘逸长发,用一种自恋的姿态妩媚地对她一笑。
“还用我去引的么?姐只要勾一勾手指头,他们就自个儿冲上来俯首称臣了!”
她“噗嗤”地笑出声来。
“怎样勾手指头?你勾给我瞧瞧。”
容月还当真抬起手,朝着她有模有样地弯弯涂着芭比甲的手指头,两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上车离开。
刚一上车,容月就东摸西摸一副羡慕有嫉妒的模样。
“你这车挺不错的,起码几十万吧?是不是奥迪啊?我说你啊,身为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什么买奥迪呢?你不是应该买宝马法拉利什么的吗?那种才尽显你土豪的气质呀!”
她笑了笑,她挑车从不看品牌,只要是开得舒适,就算是国产的车子她也会开。想她当初在爱尔兰,开的还是一台迷你QQ呢!
“按照我说,就应该开一台路虎!我告诉你,我最近很迷路虎!那些成功人士开着路虎,别提有多帅了!特别是下车甩车门的那一刻回眸,我的妈呀,煞死我了!”
听她这么一说,苏凉不由得想起了裴聿摔车门的那模样。
虽然,那男人开的不是一台路虎,可玛莎拉蒂好歹也是一种名车,她清楚地记得,裴聿每次下车摔车门的姿态都是异常优雅的,跟她的粗鲁不经心倒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每件事情上,她都会很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裴聿那个男人。
苏凉回过神来,斜睨了她一眼,随后才启动车子。
“你既然喜欢路虎,怎么你就不开路虎呢?反而开跟我同一个牌子的奥迪?”
容月撇了撇嘴,舒服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路虎是很好,可我承受不起那个价格啊!为了买一台路虎圆我的梦,难不成还得倾家荡产吗?这不行,太不划算了!而且,你也知道我,三分钟热度,说不定哪天我又不迷路虎改迷阿斯顿马丁了!”
这还真有可能,容月这人总是三分钟热度,不管是在什么事情上都是这样。
容月伸了伸懒腰,唠唠叨叨地跟她说个没完没了,行李都还没拿回家呢,就嚷着要跟她去吃自助餐,说是外国的汉堡吃腻了,太想念国内的食物了。为了节省,自然也就只有自助餐是最划算的了。
苏凉本是想劝她先回家休息,可她说什么都不肯,她没有办法,惟有妥协地将车子开往她们以前经常会去吃的那家自助餐,将这女人喂饱了以后再将她送回家。
她突然凑过来,堂而皇之地在她脸上狠狠“啵”了一个。
“就知道我家的苏小凉是最好的!”
容月可是说是她关系最铁的闺蜜,从初中开始一直到她去爱尔兰之前,她们几乎天天都粘在一起,就如同连体婴一样。那时候,两个表哥甚还曾因为容月而吃醋,因此他们当真是太好了。
她什么事都会跟容月说,包括当时她喜欢泠于晨的心情。后来,她逃到爱尔兰,容月也翘课跑了过去,两人在机场见到面就拥抱在了一起大哭。
容月总说,她去爱尔兰前跟从爱尔兰回来后变化很大,以前的她可以说是任性的,被两个表哥和泠于晨捧在手心里宠着,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的小姐脾气,但从爱尔兰回来后,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成熟多了,以往的任性是一点都不能在她身上看见了。
她说,泠于晨虽然带给了她那些伤害,但不可不承认,就是因为那些伤害,让她懂得了成长,从一个千金大小姐成为了知性心态成熟的女人。
苏凉说不清她与容月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孽缘。
容月不比她,容月出身比较普通,父母皆在老家,她独自一个人在熹市读书,大学以后就直接留在这打拼。读大学的四年,她都是半工半读,用她自己的话就是考验自己。因此,在知道她大三那年就已经进一间公司工作,苏凉是一点都不意外。
而当她从爱尔兰回来,容月已经是有一名经理级别的大人物了。
像她们这种年纪,能当上经理无可厚非会被传一些难听的话,大抵也是攀关系什么的,但苏凉知道,她并不是那样的人,容月如今的成就,是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她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她订婚的时候,容月在美国那边出差,导使这过了快两个月才回来熹市。刚踏上熹市的土地,她便迫不及待给她打了电话。
选的是她们以前经常会来的自助餐,容月让她一个人坐在桌子前,自己则拿着小碟子在食物前徘徊。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角氤氲了一丝笑意。
容月似乎当真很挂念熹市的食物,拿回来的东西足足摆满了一桌。苏凉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急忙拉住了还想去拿的她。
她撇了撇嘴,这才安分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