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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吴敏茹的祖籍

火车在第二天下午到达的广州,按照之前的商量,吴敏茹依旧是植物人,是不能下地走路的,由我背着她回家见她出站。你别说,我在重庆背着吴敏茹的时候有老丁在一旁帮忙还不觉得很重,现在才发现这姑娘真是太沉了。

刘至洋告诉我说因为我背的是两个人,或者说一个人和一个鬼,这叫做鬼压身。我经常听说一个人走在路上,有时突然觉得自己背上被什么东西压着,觉得自己背上的重量变得很大,这样的情况多半是被哪个调皮鬼压在了身上。只不过我现在的情况是我自愿的,不是突然撞到鬼了。

我们三人一鬼刚出车站,就看到人群中一个牌子上写了我和吴敏茹的名字,举着牌子的是吴敏茹的表哥,因为她的母亲自从得知了吴敏茹的消息之后就得病卧床了,父亲又要照顾母亲,所以让他表哥到车站来接我们。我们和他表哥打了招呼,介绍了刘至洋给他认识,他自我介绍说叫****,是我的家门。之后找了个饭馆让我们坐下先吃点东西,而他自己结了账之后就到车库去把车开了出来,停在饭馆的临时停车位上。

这时候我已经没事很么心思吃饭了,自从吴敏茹出事之后,我几乎都靠红牛和烟养着,这算是这么些天以来的第一顿饭。广州的东西真是吃不惯,无论什么才总有一股甜味,被我放在一边的吴敏茹,不应该说是梁止柔,她倒是不挑剔,一个劲儿闻着饭菜的香味,知道****进屋来她才停止。

其实鬼也是吃东西的,只是他们只闻味道,不真的用嘴吃罢了。我们平时逢年过节时候都要给老祖宗专门摆上一桌酒菜,特别有一道菜叫做刀头肉,就是一大块肥猪肉,什么佐料也不放。这样做就是为了让猪肉的香味更为浓烈一些,老祖宗闻着也会觉得自己的子孙后代有孝心,准备这么好的饭菜。所以一般给老祖宗摆的那一桌酒菜都会比平常冷的快,就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例子,就是我们一般祭奠死去的人时候都会烧香,其实烧香也是为了给鬼魂闻的,就好比我们吸烟一样。所以如果有一天家里面烧香的时候,有一个人不断闻着香的味道,一副很陶醉的样子,这个人多半就是被鬼上身了。

吃过饭之后,****帮着我把吴敏茹弄上了车,刘至洋坐在最前面,我在后座照顾吴敏茹。自从我向****介绍了刘至洋之后,一路上他都对刘至洋问个不停,总之都是和风水啊运势有关的东西,我就纳了闷了,竟然一点也不先关心关心自己的表妹,反而对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不过也不意外,沿海一带的人对这一套都颇为相信,毕竟人家有钱,有钱了自然就有能力和精力来相信这些了,所以基本每户沿海的有钱人家家里面都供奉着观音或者如来之类的神像。

车开了大慨一个小时之后便到了吴敏茹的家。这是在天河的一个社区里面,吴敏茹的父亲接到****提前打去的电话之后已经在楼下迎接我们,一见到背在我身上的吴敏茹,老人家忍不住老泪纵横。我和刘至洋都安慰了他几句,他这才算冷静下来,然后又帮着我们一起将吴敏茹抬回了家里。

家在二十五楼,坐电梯就坐了快五分钟,毕竟是大都市,人口多,几乎每楼都要停一下。刚到家门口就有四五个人在这里迎接我们,估计都是因为担心吴敏茹才来的亲戚。几个人帮忙把吴敏茹抬回了她的房间放下之后便出来向我打听情况,其实这事情我是不愿意再提的,但是也理解家人的担忧,所以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在我说话的时候,老刘却站起身来,在屋里面来回踱步,仔细查看,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大慨已经看完了整个屋子,这才过来坐下。吴敏茹的舅舅给他递过一杯茶,刘至洋喝了口茶之后对吴敏茹的父亲说:“老人家,你这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老人家回答说房子是五年前买的,搬过来也才四年,就是吴敏茹到重庆工作的前一年搬过来的,老人家问他有什么情况。刘至洋告诉他房子可能有些问题,而且这里不是吴敏茹的祖籍,现在的情况是如果要给吴敏茹找回魂魄,恐怕要回到祖籍才行。老人家一听说房子有问题,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这房子他请了懂行的人来看过,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至洋很相信自己的眼光,把房子的问题一五一十和他讲了。简单说来就是这房子看似坐北朝南,风水很好,而且内部布局也是有懂行的人布置过的,就算是一棵盆栽一个鱼缸的摆放也是精心设计,因为鱼缸在前,盆栽在后,这取义就是背山面水的意思。但是最大的问题不是布局,而是房子所处的地段。随即他又领着一屋子的亲戚到了床边往外看去,他说这里的公路四通八达,一共九条公路可以通向这里,看似有万福临门的意味,实则不然,这应该叫做万箭穿心。

由此可见,吴敏茹发生这次意外虽然是偶然,但在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必然。他这几句话讲得几个亲戚都很是叹服,随后吴敏茹的父亲又问他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化解。刘至洋告诉他说这个很容易,只用把这一面窗户封起来就行了,万剑穿心,但是也穿不过铜墙铁壁啊。

时间到了晚上大概九点左右,家里人又端上来一桌丰盛的饭菜。这顿饭吃得倒是有些奇怪,因为大家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伤心,尤其是除了吴敏茹父母之外的几个亲戚,看起来和没事儿人一样,都纷纷向刘至洋提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他舅舅甚至还说解决了这件事情一定要到家里去坐一坐,其实我知道,他不过是想刘至洋去给他的宅子瞧上一瞧罢了。

吃完饭后,这些亲戚都被吴敏茹的父母送走了,话题这才到了吴敏茹的身上,吴敏茹的母亲对着我们就是一阵痛哭,反正我是很了解她的心情的,所以一个劲儿安慰她。他的父亲虽然也伤心,但明显比母亲镇定许多,他询问刘至洋:“刘师傅,我女儿的事情该怎么做啊?”

刘至洋想了想说:“不好办,因为她不是普通的丢魂,而是被懂行的人做了手脚,就是说中了降头。”

中降头是广东这边的一个说法,就是指被人耍了手段。吴敏茹的母亲一听,更是泣不成声,就连刚才还镇定的父亲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刘至洋见状接着说:“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吴敏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的祖籍在什么地方?”

老人家抹了抹眼泪,问刘至洋问这个有什么用?刘至洋告诉他魂魄在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之后最有可能去到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老家,俗话说的落叶归根一半也是这个道理。老人家便将自己具体的祖籍告诉了我们。原来吴敏茹家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祖籍在汕头,因为改革开放之后家族很多人做生意,所以举家迁到了广州,时至今日,家族的生意基本都是吴敏茹的表哥在打理。

这一听我可愣住了,喝着吴敏茹也是个富二代啊,本来可以无忧无虑享受生活,干嘛还要辛辛苦苦去一个小电视台上班啊?而且平日里虽然吃穿都是名牌,但也谈不上奢侈,看得出来是个好姑娘,这不禁让我增加了几分对她的好感,但也让我更加自责了。这样一个好女孩儿不但我平时对她不理不睬的,而且还因为一句重话导致她有了今天的事情,我真是个二百五啊。

一听说要回到老家去吴敏茹就能有救,老人家也就没那么伤心了,转而和我们商量起明天的行程来。起初他是要求和我们一起回老家的,但是刘至洋告诉他说这种事情人越少越好,虽然他们是亲人,但是指不定吴敏茹的魂魄这时候已经丧失了记忆,见到这么多生人也许就被吓跑了,何况老母亲在家里也需要人照顾。其实我心里明白,刘至洋这是说来吓唬老人家的,目的很简单,因为现在的吴敏茹已经不光是吴敏茹了,她还是梁止柔。

其实人在死后魂魄记忆虽然不是十分清晰,但认人却是一认一个准儿,所以我们在人死之后的第七天,也就是民间说的“头七”,也叫回魂夜,需要在从坟墓到家里的路上都插满蜡烛,也叫做路烛,目的就是告知死去的人回家的路怎么走,好让他们不迷路。或者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找一个亲戚晚上到他的坟前三拜九叩再回来,这就等于是给亡魂引路了。

当天晚上商量安排决定,就由我和刘至洋带着吴敏茹返回老家去,当然,她的父亲给了一辆三菱越野给我们,还给这台车上新装了导航系统,保证我们不会迷路。在汕头那边又找了个多年的老伙伴来接咱们,订了宾馆定了餐厅,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到点儿吃饭,到时候睡觉。总之,老人家一切都安排周到了,不过目的嘛,也就是救救他女儿,但这个目的还真是不简单。

到了汕头之后,我们千方百计才甩掉了吴老爷子的老伙伴,期间刘至洋还顺带替他家里看了看风水,但也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已,因为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找到吴敏茹的魂魄。

甩掉这些尾巴有一点好处,就是梁止柔可以醒过来了,我也能轻松一些。这个女鬼一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可把我憋死了”。我毫不客气地告诉她这时候还瞎说什么风凉话。因为我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移到找回吴敏茹的魂魄这件事情上,对开玩笑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

吴敏茹的祖籍在汕头市的一处郊区,我们到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被建上了现代化的工厂,有一条小河虽然人工加上了雕刻精美的护栏,但丝毫挡不住河里面散发出来的臭味,这些都是现代化的杰作,汕头是个工业重镇,污染自然很严重。根据吴老爷子的提示,我们找到了吴敏茹家中的老房子所在,所幸的是这座红砖平方还没有拆除,依然孤零零地守在这里,所以我们找起来并不困难。

房子已经很破旧,看得出被丢弃的时间很长了,我们两人一鬼来到房子的门口,们上了锁,但是这个难不倒梁止柔,她也就伸手在上面轻轻摸了摸,那个本就有些生锈的门锁竟然自动掉落了下来。我本以为她是用了什么法术之类的东西,谁知道她告诉我说这个锁本来就时间久了,她力气比我们大,所以用力一捏锁就坏了。

我们走进了院子,这院子挺大,看起来怕是有接近一百平的面积,我也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好好的小别墅不住,偏偏跑到交通严重拥堵的成立买一套房子。院子里太久没人居住,已经长满了足有半人高的杂草,刘至洋在路边找了两根木棍,我两人一人一根在院子里开了一条通往屋子的路来。

走到屋子跟前,刘至洋又朝无力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然后又让梁止柔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了房门,两人一鬼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屋子里的陈设及其简单,看样子能搬走的东西已经搬走了,但是留在屋中央桌子上的几个牌位却格外醒目。刘至洋看到这些牌位之后说:“看来吴老爷子还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啊。”

我问他什么事情,他告诉我说在搬走的时候忘记了顺带连这些牌位一同搬走,真是对祖宗的大不敬,若不是因为祖宗身前都是些懂道理的知识分子,恐怕吴敏茹的遭遇会更惨。听到这里我吓了一跳,难道吴敏茹有今天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屋子里很黑,只有门外照进来的阳光把这屋子稍稍照亮了一点,但是常年积累的灰尘也几乎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好几次我都得用手擦一擦跑到眼睛里的灰尘。正当这个时候,里屋突然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刘至洋也对我和梁止柔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自己则缓步走到里屋门口,透过未关紧的门缝向里张望。

他这一看就是好几分钟,我和梁止柔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前一后走到刘至洋身后,探着脖子往里看,这一看可把我吓坏了。因为屋里并不是我们想象的空无一人,我们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人。这个人头发花白,只给了我们一个背影,然而在他的脚下是一个花瓶摔碎的瓷器,老人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白色衬衫,脚下拖着拖鞋。摔完花瓶之后他似乎还没泄愤,四处看来看去,似乎是在寻找其他能摔的东西。但屋子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他能摔的东西了。他竟然又趴在面前的床上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我正看得仔细,身前的刘至洋突然转过头来,挥手示意我和梁止柔退到门外去。我们只能蹑手蹑脚地退出去,生怕被这个老头子发现。出来之后刘至洋告诉我们,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老头子恐怕是吴敏茹的爷爷,他之所以生气就是因为吴老爷子在搬家的时候没把他一块儿带走。

我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吴老爷子呢?梁止柔这时候告诉我说因为死人是不能搬动自己的牌位的,而且这个屋子门外上了锁,估计想走也走不掉。但是我心里不明白,问她说你们这些做鬼的不是都可以飞吗,为什么不直接飞出去呢?哪知道这时候她突然笑了,告诉我说并不是所有人死了都是可以飞的,一般只有像她这样阳寿未尽的人死了之后,阴间作为补偿,会给她们一定异于常人的能力,估计吴敏茹的爷爷是寿终正寝,所以即便是死了也没能具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为什么他不去投胎呢?刘至洋又说这可能是因为留恋人间,自己不愿意离开罢了。

虽然经历了老刘招魂这样的事情,但是对于刘至洋说的话我还是将信将疑。正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那扇屋门忽然打开了。吴敏茹的爷爷就站在门口往里大概四五米的位置,睁大眼睛望着我们,显然,他发现了我们。

刘至洋这时候小声告诉我们说一会儿不要说话,一切有他,而且不要走近他,尽量站在阳光能够照射的位置,因为鬼都是怕阳光的。这话又让我不明白了,既然鬼都是怕阳光的,为什么梁止柔却不怕?

但是刘至洋吩咐我不能说话,我也就没问。这时候刘至洋走到吴敏茹爷爷面前,从他随身挂着的乾坤袋里拿出他那把七星宝剑在老爷子面前晃了晃,老爷子竟然像是看见什么神物一样往后退了两步,还对刘至洋鞠了一躬。随后他们开始了对话,对话的内容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爷子问刘至洋,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刘至洋把吴敏茹的事情对老爷子说了一遍,老爷子是吴敏茹的爷爷,一听到吴敏茹丢了魂魄,竟然伤心起来,说都是吴敏茹的父亲犯的错。刘至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爷子告诉他,自己儿子不孝,早些年做生意失败,为了有本钱东山再起,竟然将自己家的祖坟墓地卖给了开发商,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结果。

这一说我可愣了,难道真的如那句话所说,万物皆有果?

随后刘至洋又说,既然现在错已经犯了,后悔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找到吴敏茹的魂魄,好让她还魂过来,问老爷子最近吴敏茹的魂魄有没有回来过。老爷子说没有看到过,这个屋子里牌位虽然不少,但只有他一个人还留在这里,况且吴敏茹要是回来过,应该会先和他打招呼,毕竟生前自己最疼爱这个孙女。

刘至洋一听脸色大变,随即又从乾坤袋里拿出罗盘来,罗盘上的指针不断转圈,随即在西北方向定住。刘至洋抬起头来告诉他,看罗盘的运势,吴敏茹的魂魄应该已经回来了,就算不是三魂一起回来,也应该至少回来了一魂,他说自己要带着我和梁止柔一块儿出去找找。

随后就像老爷子告辞,带着我和梁止柔一起走了,在路上我问了刚才的那个疑问,他告诉我说因为梁止柔是附着在吴敏茹身上的,人的皮肤就相当于一把保护伞,能够替鬼魂挡住阳光,所以梁止柔才不会惧怕阳光。我又问他既然吴敏茹的魂魄已经回来了,为什么却不到家里来呢?他又告诉我说很有可能是家乡变化太大,在哪里迷了路,或者在哪里遇到了阻挡,回不来了。

说完之后把脸色一沉,说:“如果只是迷路,那还好解决,但是如果真是遇到什么阻挡,那可就难办了,因为阻挡她的可能不是什么天然的东西,而是老刘。”

这可把我吓坏了,按照刘至洋这么说,老刘还跟到这个地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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