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站在电梯左角,电梯缓缓地下沉着。
“咣——”一声闷响,电梯重重一跺脚,之后便动弹不得了。“啊——”电梯里惊叫声惊醒了我,完了!电梯出故障了!
“啊!救命啊!啊——”一个浓妆艳抹的大妈级女士带着哭腔的呼喊引得电梯里一阵骚动。
“大家不要慌,镇定!”潘曜桓石破天惊的一声怒喝,电梯里霎时安静下来,大家如仰望上帝一般敬仰着表情严肃的潘曜桓。
“请靠近电梯门的朋友按下标盘上的警铃报警。”潘曜桓镇静地说道。
“没反应!是不是坏了……”门口的小女生急得快哭了。
“请大家让一让。”潘曜桓说完,人群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潘曜桓按了按警铃,确实没反应。
“我们……打电话报警吧!”
“没用,电梯里手机没用信号。”潘曜桓果断地否定了我的提议,大家纷纷掏出手机,随即又懊恼地开始各种抓狂。
我看了看手机上消失般的信号,隐隐开始着急。“李倩,你跟我一起拍门,引起外面人员的注意。”潘曜桓说着开始用力拍打电梯门,我也跟着他拼命擂门,SOS,救命!
潘曜桓执着地拍着门,手掌都变成了血红色,外面还是没有动静。“别拍了,外面从顶上爬出去吧!”一个壮汉嚷嚷着就要行动。
“很危险!忘记安全常识手册上怎么说的了吗?电梯顶部均设有安全窗,该安全窗仅供电梯维修人员使用,扒撬电梯轿厢上的安全窗,从这里爬出电梯会更加危险!”潘曜桓理直气壮地看着面红耳赤的壮汉。大家不约而同地加入了拍门行动。
大家共同努力了几分钟,终于,门的另一面传来了“嘭嘭”的敲击声,“太好了!我们有救了!”大家高兴地欢呼起来。
我和潘曜桓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会心地笑了。
有救了,等待救援却是件比求救更艰难的事情。
困在电梯里一共7人。除了刚刚出现的两位人物之外,还有一个微微发福的少妇,两个白领模样的男士。
劫后余生的关系吧,开始的十分钟大家都心情放松,各自玩着手机游戏,看报纸,聊天,心平气和地等待着救援。
渐渐的,电梯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闷热和窒息感慢慢逼近。大家开始急躁不安起来。
少妇涨红了脸,捂着胸口不停地抱怨着,“该死的文化宫!什么山寨电梯,坑死老娘了!修电梯的钱不知被哪个王八蛋吞了!混蛋!”
大妈脸上的妆开始剥落,一张支离破碎的脸跟黄土高原的水土流失一样吓人,她已经无数次搬出自己老公是政府要员的亲戚这把“尚方宝剑”,扬言着要投诉文化宫管事的人,让他革职。
白领们听不下去了,开始含沙射影地攻击她,这个一句“国家主席到了这里面也牛不了,也还得指望着人家来救命!”那个立马补上一句“中国那么多公务员家属,没有谁牛得过李嘉诚。”
人家不愧是做金融的,把政治权利看得特别轻,在很多白领眼里很多时候人民币比高官管用得多。
“喂!你说谁呢你!你哪个单位的?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卷铺盖走人?”大妈横着一张恐怖的花脸凑近俩白领狂嚷着,唾沫星子都几乎溅到人家脸上。
“不要吵了好不好!要怎么解决出去慢慢商量,在这里吵什么吵,还嫌不烦吗?”少妇厌恶地瞟了瞟剑拔弩张的三个人。
“你说什么呢……”
“大家不要吵,安心等待救援,不要无谓的牺牲体力。”关键时刻还是潘曜桓的话管用,四人恶狠狠地对视了一眼,各自将头扭向一旁。英雄,够man,superman这些词汇在我心目中根深蒂固,不爱说话的大艺术家并不是歌里那样“他心里的野兽比毕卡索更狂野,桃花比村上隆画的更泛滥鲜艳”。
炼狱般的痛苦摧残着所有人的身心,被困电梯已经80分钟,大家已经连抱怨的力气都丧失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靠着电梯支撑着疲惫的身子。潘曜桓一直保持清醒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但是镇定难以掩饰他的疲惫,我注意到他好几次咬着牙揉太阳穴。
最倒霉的想必是我了,出门不利,今天刚刚月经第二天,原本身体就虚弱,经这么一折腾我都快晕倒了。四肢发软,手足冰凉,头昏眼花几种状况数管齐下,我身子开始微微颤抖,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忽然间,白祖岑扶住了我的肩膀,温暖的胸膛紧紧贴在我的后背上,我好像不那么难过了。我艰难地抬起头,潘曜桓关切的眼神惊醒了我的迷梦。
“坚持一下,很快就出去了。”潘曜桓温柔地说道,我晕晕乎乎地闭上眼睛,安静地靠着他坚实的胸膛。我给自己一个停靠的理由,因为我身体很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久违的清新空气迎面扑来,我睁开眼睛,看见了营救人员和他们身后围观的群众。
一个帅气的身影急匆匆地挤过人群,我的心被蛰了一下,白祖岑,他来了。
此时此刻,潘曜桓依旧紧紧“搂着”我的肩膀,我们就在他的视线中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电梯。我不敢看他的表情。
救护车带走了我们,至始至终我都不敢回头看他。我很在意他的感受?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只是不舒服,所以借了他的胸膛。
后来听泡泡说,白祖岑妈妈回家跟他说起了在文化宫遇到我的事,紧接着又传出消息说文化宫电梯出了故障,白祖岑打不通我的电话立马就赶过来了……
他的爱就像一张天罗地网,我插翅难逃。
可是,我已经决定好了,再也不会让自己受伤。那就不要回头,往前,一直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