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薛大叫着“丹丹”跑过来,停下后,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郝丹儿说:“丹……丹丹,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他,他们是谁?”指着中年侍卫。
那个败类,刚才还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他叔叔。此时看见柳梦薛过来,整个人愣住了,鼻涕滴到嘴里了,都忘了去擦。一脸猥琐的神色,就差流口水了。其余的侍卫也都愣神了。就连最稳重的中年侍卫,看到她都微微地一愣。郝丹儿暗笑:“雪儿啊,你真是不管走到哪儿都是焦点啊。今天这种情况都不例外。”
郝丹儿微皱眉头。至今,她都没有弄清楚这些人的来龙去脉。何况,她刚刚还对他们口出不逊。说不定接下来会有很大的危险。万一他们真的要杀了她,怎么办,难道还要连累柳梦薛不成?不行,太危险了,必须让雪儿先离开。
“雪儿,他们是来我们东海国游玩的中原人,对我很是热情,想让我作他们的向导。盛情难却,你回去跟我爹说一声,就说我明天早上就回家。快去。”郝丹儿说着,对柳梦薛使了个“赶紧走”的眼色。
“是这样啊,那我也留下来作他们的向导吧。你一个路痴,万一把人家领错了可怎么办呀。”柳梦薛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吸引来往的行人的注意。刚才柳梦薛大叫着跑过来已经吸引了很多人围观了。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中年侍卫沉不住气了,说道:“那好,你们两个都跟我走吧。”
郝丹儿心里着急,连忙说道:“我一个人作您的向导就足够了。况且,即使有我不认识的路,我随便向个路人打听打听就成。我们东海国人是最好客的。我的这位朋友还要回去向我的父母禀报今天的事,否则父母该着急了。雪儿,你愣着干什么,快跑回家告诉我爹娘啊。”郝丹儿狠狠地向柳梦薛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脱身。
“丹丹,不用,我找个过路的熟人,托他带话就好了。我留下来跟你一起吧。”柳梦薛并非看不懂郝丹儿的眼神,而是,明知郝丹儿身陷险境,她又怎能独自脱身呢。
郝丹儿明白了柳梦薛是想和她共患难,可无奈拿她也没有办法。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且大多数人都对这柳梦薛指指点点。有的人还窃窃私语:“怎么我们博神镇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是啊,我以前怎么都没见过。”
柳梦薛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长大一定是天香国色,于是平时除了去书院外,不让她随便出门,以免招惹到流氓地霸。今日是东海国的盛会,柳的父母才破例放她出来。柳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若是一朝走出深闺,必定震惊天下。
郝丹儿看着围观人群,心生一计,对着人群高声喊道:“在场的各位,这位小姑娘是我们家小妹。今年十四岁,大家觉得她长得怎么样?”
“太好了!”“太漂亮了!”夸赞之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郝丹儿向中年侍卫低声说道:“你若不放我们走,我就向人群宣布,谁能跟着你们的队伍跟到最后,我就把我小妹嫁给谁。一路上,我还会继续这么吸引路人。到时候,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跟着你们的队伍。我想,以我小妹的姿色,这点应该不难办到。你们行事低调,想必是不想惹人注意。你最好快点放我走,这样双方都好办。我对天起誓,我不是什么刺客。”
“哈哈……”中年侍卫仰天长笑。“小姑娘,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从没有人敢威胁我石虎,你是头一个。依我看,若把你交给我好好地调教,将来你必成大器。就冲这一点,我也不能放你走。不过,我可以放你小妹走。以她的容貌,将来自会倾国倾城,无需我插手。今天我有幸,遇见你们两个将来的大人物啊。”原来中年侍卫名叫石虎。
“多谢长辈抬举。不过,我也不想成为什么大人物。请您放我走,否则……”郝丹儿话未说完,石虎伸手,点了她的哑穴。
“哈哈,小姑娘,你毕竟年纪还太小,考虑不周啊。我现在点你哑穴,你还拿什么威胁我呢?”
“你,你对丹丹做了什么?”柳梦薛见状,害怕又愤怒地质问石虎。
石虎一脸和蔼的笑:“姑娘,你姐姐答应了作我们的向导。麻烦你回去告诉她家里一声,我们明早一定完璧归赵。可好?”
柳梦薛心想:如果这事真有那么简单,丹丹刚刚就不会那么急切地示意我先走了。于是大吼道:“你赶紧把丹丹放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石虎笑了,心想: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碰上两个脾气如此火爆的小姑娘。我堂堂“铁王”,纵横江湖二十年,也没有人敢对我不恭,居然被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吆五喝六,丢人啊。
“小姑娘,我们不能放你姐姐。不过,你要是愿意跟来,也可以。”说着,就欲出手点柳梦薛的哑穴。
“石虎,住手。”轿子中传来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石虎闻声,赶忙转身,也顾不上郝丹儿和柳梦薛,小步跑到轿子边,与轿子里的人耳语了几句。然后毕恭毕敬地退回来,转身解开郝丹儿的穴道,对郝丹儿说:“姑娘,我们大公子有请。”
“请我?”
“是,还请姑娘赏脸。大公子说,一切凭姑娘的意愿。要是姑娘不愿相见,让我们决不可强求,要放姑娘安然离去。”
郝丹儿想:这位大公子是什么人,为何不请如花似玉的雪儿,却来请我。
思忖片刻,郝丹儿转身对柳梦薛说:“雪儿,你回去跟我爹说,我今晚不回家了,明早回去。”
“好。”柳梦薛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因为她从郝丹儿的眼神中看出,郝丹儿非常想见轿中的那个人。
郝丹儿缓步走向轿子。她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急促。他是谁?为什么他要见我?我感觉好奇怪,怎么回事?万千思绪萦绕在郝丹儿脑海,使她掀轿帘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郝丹儿整个人已经完全僵住,轿帘怎么都无法掀开。于是,轿子里的人伸手,帮她掀开帘子。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轻轻把她扶进来,安放在身边坐好。
郝丹儿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因为轿中人的手触到她那一刻,她就完全失去了意识。感觉好像她全身的筋脉都断了,又被重新接起。她好像被高高抛入云端,又跌入地底。她好像在漩涡里一圈一圈地打转,又好像在汪洋大海里漂流。
不知过了多久,郝丹儿恢复意识。只见眼前有一个俊美的男子。俊美地让郝丹儿不敢直视。
他就是那位“大公子”吧。
大公子正微笑着打量郝丹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很小,好像怕吓着她。而这轻柔的声音险些又让郝丹儿失去意识。
郝丹儿定定神,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勉强挤出三个字:“郝丹儿。”
“多大了?”
“十五岁。”
“丹儿,我叫恭璞飏,今年二十二岁。有的人也叫我见怜公子。”
见怜公子,就是那个见怜公子?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见怜公子。
见怜公子是中原人,可是在东海国也是大名鼎鼎。有人说,他得此名号的原因是生地十分英俊,我见犹怜。可有人说,他总是怜惜身边的东西和人,性情温和,故得此名。
如今看来,好像两样都占啊。
“丹儿,你怎么看起来呆呆的,是不是刚才被我的手下吓到了?”
“丑恶的,残暴的东西从来不能使我害怕。那些太美好的东西反而会让我受到惊吓。”郝丹儿喃喃地说出了这么一句幽幽的话。
“你说的美好的东西,是指我么?”
“…………”郝丹儿低头不语。
“刚刚我的手下纠缠你,我替他们向你道歉。我一定好好地惩罚他们。”
“公子,他们只是尽职尽责地保护你的安全,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我也没有受什么损失,不要惩罚他们了。”
“好。”
两人慢慢陷入了沉默,恭璞飏好像在这种沉默中感到很舒适,而这样的沉默却让郝丹儿局促不安。
“公子。。。”
“嗯。”
郝丹儿开了话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恭璞飏看到了她的窘迫,帮她解围道:“急着回家么?”
“不,不着急回家。我不是向公子保证过,要当公子的向导么。”
“好。”
“公子今晚去哪里留宿呢?”
“今晚不留宿,你困了的话,我去找家客栈把你放下,明早来接你,好么?”
“不用!…………我是说,不用麻烦,我不困。要是真困了,在轿子里睡一会就好了。”
“在轿子里睡,醒了身上会酸疼的。”
“没事,没事。而且,这轿子很大。况且就是一晚,不碍事。”
郝丹儿不愿意去旅店,是因为不愿意跟恭璞飏分开。她知道属于他们的相处的机会只有这一晚。
恭璞飏看着郝丹儿急的通红的脸,明白她的想法。于是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