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等人步入大殿中,大殿中的光线很是昏暗,唯有在红木雕花桌上亮着一个微弱的烛台,随着大殿门打开冲进来的一阵冷风,将烛火吹拂的更加飘摇。
照在不远处的龙床上,原本意气风发的女皇此时在卧在床上穿着粗重的气,后背剧烈的起伏着。
“咳咳,王延,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我是不会妥协的,”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好似要将自己的心肺都咳出来。
凌霄等人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龙床前,看着这个曾经沉光内敛的女人,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抵抗力,无力的瘫软在床上,身上仅着一件亵衣。
惨白的面孔,有些发青的双唇,无不揭示出中毒的迹象。
凌霄轻瞥身后的一人,那人立刻会意的走上前去,将女皇的手腕拿起。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回来这里,”女皇喘着气问道,“你要干什么。”
“闭嘴,”天魁子怒骂一声,手下切着脉,双眉紧皱,最讨厌的就是在问诊的时候有人不停的叫唤了。
“你要干什么,是不是王延派你来的。”
“如何?”凌霄问向一边的天魁子。
“你们究竟是谁,其实不说,我也知道,想必是王延耐不住了吧。”女皇见面前的几个人没有一个理她,顿时自嘲的出声。
“是幻情,”天魁子沉声说道。
幻情乃是世间一大剧毒,在进入到人体之后,使得中毒之人不断的陷入昏迷,而且每一次的时间都会不断的加长,随着中毒的加深,每天清醒的时间会逐渐的减少,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因为一开始仅是感觉到有些疲累,到最后,却是会永远的沉睡在梦中。
“有没有解药。”
“有倒是有。”
“你有解药,还不快拿出来,只要你将解药给了朕,朕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不管是封侯拜相,还是金银财宝,只要你想要,朕都能给你。”女皇哗的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紧紧的攥着天魁子的衣襟。
“放开我,”天魁子双眉一竖,立刻将女皇推开,用力的掸着女皇刚刚触碰到的衣角。
这天下第一神医,没有别的毛病,就是洁癖。
很不喜欢陌生人碰他,想想一个整天在死人堆里看病的大夫竟然有洁癖。
一个月前一个不知轻重的下人,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手,她硬是跑到水里,将自己的手搓出了血。
“嘁,”天魁子不屑的冷笑一声,想她乃是天下第一神医,什么东西没有见过。
再说了,哪个人没有个病痛,就是再厉害的习武之人,也会有受伤的时候,这就是为什么不论是军队还是普通的团体,里面必不可少的就是医师一职。
所以平时天魁子被人巴结的时候多了去了,哪会看得上这种俗气的东西。
“我是女皇,这世间没有朕得不到的东西,只要你说得出,朕就可以给你取出来,”女皇继续的诱惑着。
“很快就不是了。”凌霄在一边冷冷的说道。
“不可能,只要你们将朕的毒解了,你们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们什么。”
“霄,就这么个贪生怕死的东西,还要我来就她,真是脏了我天下第一神医的手,说出去都嫌人笑话。”天魁子双手环着胸前,嘲笑的说道。
“好了,东西呢。”现在还不能让她死,至少,还没有到她死的时候。
“要不是霄让我来的,我才懒的救你。”天魁子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嘴里嘟嘟囔囔着。
“快给我解药,快给我解药。”女皇一见天魁子准备从药箱中取药丸,立刻集不可待的冲上去。
“解药是解药,虽然将这个药解了,可是会同时中了另一种毒,那种毒会让你在每次闭眼的时候,脑中都浮现出你一生中见到的最恐惧的画面,天天无法睡眠,脑中全部都是梦魔不断,最后,油尽灯枯而死,所以,一般人宁可就这样睡死,也不会吃解药。”天魁子的双眸散发出一丝的精光,在昏暗的灯光中,异常的惹眼。
“现在你还要吃么?”天魁子的声音虚无且飘渺,好似天边的烟雾一般的诱惑人心。
凌霄垂下头,将天魁子的手拨开,直接从另一个格子里取出一枚药丸。
“咦?”
使得天魁子诧异的抬眸望了凌霄一眼。
“这里有一枚解药,我们可以将解药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们的一个要求。”声音冷漠的好似数九寒冬一般,双眸更是好像寒霜一般瞪着女皇。
“你们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来要求朕,”从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当下怒吼道。
“你的意思是不接受,是么。”说是疑问,可是声音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凌霄手中一个用力,就见那枚药丸顿时变成了一滩药灰,缓慢的洒到了地上。
“解药,你们!”女皇一见自己的解药没了,心中更是一阵的气急。
凌霄从格子中取出最后的一颗,在女皇的面前晃了晃,说道,“这是最后一颗。”
说完举着药丸,望着女皇。
女皇望向药丸,又再次望向凌霄,终是狠下了心说道,“我答应你们。”
凌霄将手伸出去,女皇立刻好像一个月没吃饭的人一样,扑到了凌霄的手前,将药丸猛地吞了进去。
凌霄走到案前,将笔墨取出,折回龙床前,从袖中掏出一卷空白的圣旨。
“照着写,”又抽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纸。
女皇疑惑的看了看纸上的字,腾的双眸瞪大,“这不行,朕是不可能写的。”
凌霄好像变戏法一样张开手,上面还有一枚的丹药,“早就知道你不老实,这才是真的解药。”
“你们不守信用!”
“笑话,刚刚是谁说答应了我们的啊,怎么现在又想毁约了啊,”天魁子斜着眼说道。
女皇干看着那解药,脸上一红,却拿不到手,只好将纸上的字抄上。
“玉玺,”凌霄开口说道,审视性的望向女皇。
“在床下,”女皇将褥子撩起,在木板上敲敲打打,不一会又一个空格缓慢的升起。
里面的正是雕刻着双龙戏珠的玉玺,碧绿的颜色带着通透的纯净。
凌霄将它取过,盖在了圣旨之上,随手就放到了自己的衣襟中。
“把玉玺还朕。”王延一直都想要找到这枚玉玺,没有玉玺,大臣是不会认她做皇帝的,因此,女皇一直将玉玺藏起,甚至刚才的桌上,还有一张王延留下,只剩下盖章的传位圣旨。
“在下暂为保存,接下来的几天,想要做的事情,尽管做。”说完带着天魁子从窗口飞身而出。
“霄,你就不怕她泄露么。”天魁子疑惑的问道。
“你觉得她现在还有什么筹码,除了相信我们,她别无选择。”
“可是那枚药,明明不是解药啊。”
“我可没有说过要给她解药啊,那枚药,只是让她在最后的几天容光焕发,精力更甚从前,让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好了,可是这就像一直最后挣扎的带刺玫瑰一样,几日的灿烂过后,却是更快速度的枯萎。”
“反正就是有解药,她也活不了多久的,不是么,那为什么不物尽其用一下呢。”凌霄的嘴角划过一丝的诡异。
“那后来的那枚药呢。”
“泻药而已。”凌霄悠哉哉的说道。
天魁子脸上一阵的发黑,女皇的身体本来就弱,正需要补气,现在却来了一个泄气。
造孽啊,别给搞死了才好。
“咳,惹谁也不能惹你啊,否则连被卖了都在替别人数钱呢。”
“你说什么呢,”凌霄见天魁子的嘴里边开开合合的,皱着眉问道。
“我说霄你还真是英明武断啊,”天魁子立刻谄媚的说道,换来凌霄蔑视的一瞥。
天魁子无趣的耸了耸肩,自从三年前被凌霄逮到之后,俨然成了她的御用大夫,不管是身边人,还是自己,总之就是随传随到。
咳,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快点儿,”凌霄皱着眉催促着。
“这就来,”天魁子脚下提起,远远的跟上了凌霄。
天空上,月明星稀,好像被洗刷了一样的澄澈,点点的繁星点缀其上,构成了一副完美的画卷。
凌霄回到驿馆,正赶上凤起进到房间中。
眼珠一转,隐身在一边的树冠中,树冠上的枝叶繁盛,足以掩盖住凌霄娇小的身材。
从窗口望进去,凤起正坐在红木桌边,而凌寒扮成了自己的样子,正在与之谈话。
今天中午自己的失踪,凤起一定会来探情况。
自己需要一个不在场的证明,而凌寒正好补上了这个时间的空缺。
“霄儿,这段时间可一定要注意,最近恐怕不是很太平,平时就不要随意走动了,记住了么?”
“恩,三姐姐,霄儿记住了,霄儿会乖乖的,”“凌霄”一脸灿烂的笑容,衬着脸颊上的一块儿黑记,更显的奇怪。
凤起的眸中闪过一丝的嫌恶,不过一闪即逝,但是凌霄却看了个清清楚楚。
凤起将手搭在了“凌霄”的头上,揉了揉后,才转身出了院落。
凌霄凝视片刻,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跳下了数。
打开门,乖巧的凌寒正坐在床上,斜靠着小脑袋,双腿在高达的床沿上前前后后的晃悠着,模样煞是可爱。
原本低垂的眼睛,在意识到有人进来后,飞快的抬起盈满了凌厉的杀意,确认是凌霄后,那杀意立刻消失无影无踪。
转而变成完完全全的温顺和炙热,乐颠颠的跑到了凌霄的身边,“主人,你回来了。”
“恩,今天谁来过。”凌霄结果凌寒递过来的水杯,轻抿了一口后说道。
凌寒呆呆的望着望着凌霄白皙的双手,优雅的姿势,浑然天成的贵气,一举一动中都带着天地一般的霸气和怅然。
主人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那个人。
反观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当自己不再有用处的时候,恐怕......
“恩?在想什么?”凌霄放下手中的白玉杯,伸手挑起凌寒的尖下巴。
“没什么,”凌寒的眼神中闪过慌乱。
最近这个小家伙总是这样怪怪的,真搞不懂这些男人在想些什么。
凌霄收回手,淡淡的叹息一声。
然而凌寒的脸颊快速的闪过红晕,又再次转而成煞白,原本就几近透明的小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
“主人,不要将寒赶走,寒会很努力的,寒不会成为主人的负担的。”凌寒跪坐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晶亮的双眸中蓄满了泪水,那眼神,就好似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般。
凌霄的双眉皱的更紧,双手搭在腿上,不明所以的望着地上猛道歉的凌寒。
“起来,我有说过要赶你走么,”凌霄转过身端起桌上的杯子。
“本宫不喜欢总是哭的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只会让你变得更加的懦弱,所有事情,都要坦然面对,因为没有人会永远的帮你。”凌霄毫不留情的说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的冷厉。
从小开始,就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去哭,唯一教过的,便是去挺,就算是最大的苦,也总有一天会过去。
“现在,说说今天的情况。”凌霄面容严峻的望着凌寒。
“是,主人,今天总共来过两拨人,一个是冥玉殿下,还有一个,就是刚刚的三皇女殿下。”凌寒恭敬的站在一边,脸上转而全部是严肃,没有了之前的娇柔,好像一瞬间变的不同。
“恩,冥玉那边不用理会,凤起呢。”
“根据最新情报,三殿下最近经常出入于太女府中,似乎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凌寒斟字拙句的说道,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只是凤起的行动很是不同寻常。
经常好几天看不到人。
“说下去。”凌霄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眼眸中锋芒毕露。
“据在太女府的卧底所说,凤起好像与太女达成了协议,具体的协议内容,还不得而知。”
“哼,大皇女......”凌霄回忆着那次在大殿之上的情景。
虽然当时的自己注意力在冥岚的身上,可是周围的一切还是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大皇女沉静而内敛,脸颊上也是及其的普通,没有一般皇女皇子的张扬跋扈,反而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基本上整个宴会没有说过几句话,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可怕。
不会叫的狗会咬人。
想必,这次母皇叫自己与凤起前来,也是与朝中的某些势力达成协议,既然女皇那里已经行不通,自然要找另一个。
看来,他们看上的是太女。
“继续查,婚宴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各方人马一定会有所动静,所以,赤雄,三娘那边,一定要协调好,不可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明白么?”凌霄沉声说着,声音中带着往常没有的谨慎。
凌寒重重的点了点头后,“是,主人,属下一定不会辜负主人所托。”
凌霄转回双眸,里面深沉似海,古井无波,又好像风暴一般席卷了周围的一切。
双唇扣在杯沿上,遮住了嘴角的一丝邪笑,就来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窗外的明月越发的清亮,淡淡的银光洒遍大地......
大婚前一晚,凌霄一身的黑衣,暗绣着繁复的图案,面上附着金色面具,在月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飞快的掠出了驿站,直奔太女府。
据情报,今晚太女会有宴席,所请的,正是凤渊国三皇女凤起。
还未到府中,就听见了一阵的嘈杂。
之所以王延现在还没有动太女,就是因为太女手中的那5万的城防军。
京师的防卫总共分为两类,一类是冥岚手中的那15万大军,属于城防军的外围部分。
而第二类则是太女手中的令5万,属于直接负责内京,外围的军队想要进城,首先要经过的就是太女这一关,所以,不论是王延还是冥岚,都必须要经过的就是太女一关。
否则,双方都吃不了好。
至于令牌,密报上一直没有找到。
今晚的宴会,正好为凌霄找到了机会,越是杂乱的时候,就越容易钻空子。
敏捷的身手,灵巧的身姿,一个倒挂金钩,从在长廊上,屋内一片的漆黑,园中则是一排排绵延极有规律的呼吸声,看来高手还不少。
趁着换班的时刻,闪身进入到书房,轻轻的将窗户关好。
正中间的是一张梨木雕花桌,上面摆放着一摞书和笔墨纸砚,左边的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架,右边则是内室。
凌霄的动作好像猫一般,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脚尖点地,轻巧的来到书桌前,既然是令牌,就一定会有一个隐秘的地方放着。
凌霄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敲打着桌面。
正在沉思着,院中传来一阵兵器击打的声音,火光也离书房越来越近。
凌霄环视书房一周,跃到了房梁上。
才刚上去,书房的门便哗啦一声打开。
屋内顿时被火光照的灯火通明,太女面上满是焦急之色,抬头直直望向了书桌上的那块儿房梁。
凌霄小心的像里面侧了侧身子,再加上一身的黑衣,太女并没有注意到凌霄。
片刻后,太女似是欣慰的笑了一笑。
转过身,望向书房中的众人,“人抓住了没有。”
“殿下,刺客已经自尽,”那人手中拽着一个已经口吐黑血的黑衣人。
“看出是谁的人么。”太女沉声问道。
“刺客所用的兵器上没有一丝的记号,殿下请恕罪,属下无能。”
正在此时,另一道欣长的身影走进了书房。
“你们都出去吧。”
“是,”所有的侍卫纷纷退后。
“三殿下认为此次刺客会是哪边的人。”
“哼,女皇已经中毒在宫中,掀不起什么风浪,现在唯一有的一拼的只能是王延将军府和大皇子府,所以.....他们的目标,定是令牌。”凤起笃定的说道。
“太女殿下,令牌是否藏到了一个妥善的地方,千万不能让她夺了去。”
“这点你放心好了,令牌的地方一定不会有人猜到的。”太女自负的冷哼一声。
“此次若是成功